房凌薇脱下罩衫,搭在了椅子上,衣物纤维掀起一阵轻微的气体流动,将写字台上的几张文件都扫落在地。
她满心不耐一边叹气,一边把文件捡了起来。等站起来时,才发现薛宝堂正趴在电脑前打瞌睡,嘴里口吐着口水泡泡。房凌薇顺手就卷起刚捡来的文件,“砰”一下打了对方的脸。
“哎呀!”睡梦中突遭偷袭,薛宝堂不由叫出声来。
“你居然敢在上班时间随心所欲的打瞌睡,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控告你擅离职守的罪名?”
薛宝堂显然被吓的不轻,如果他被警队开除,那车子谁来养?房子的贷款又怎么给?
他慌忙解释道:“那那那、那个……因为知道了跟踪狂是谁嘛,所以我就松了口气……”
“而且因为再都见不到美丽的徐小姐了,所以意志消沉下,你就打起了瞌睡是吗?”房凌薇抢接道。
薛宝堂眉头一跳,利索当然的极力辩解道:“不不不、绝对不是这样,我、我真的没有啊!”
跟踪狂事件完结后的几天,虽然KR事件和应俊被害都还没有确实的解决,但因为徐若颖那儿工作都已经解决了,难免三人的心情都有些松弛了下来。
“宝堂,要说美女,你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自从房凌薇来后,许久都没有露面的叶兰突然从旁插了一句。将视线投过去,她正很没规矩地把脚搁在了桌面上,埋头研究着售价一百五十员斗地主秘籍。也不知道她嘴里的那个“美女”,指的是房凌薇还是她自己。
房凌薇就像是个快要被患者逼疯医务人员一般,她一把夺过叶兰手里的秘籍,说道:“叶科账,请你好好工作行不行?”
叶兰抓了抓后脑勺,笑着说道:“那啥?等我斗地主赢个一百万,自然会用心工作的啦~~~”
房凌薇对这个答案气恼坏了,事实上她这么个对工作态度认真的家伙,在这间以悠闲为主格调的办公室里,确实算个异类。
“斗地主怎么拿来能跟工作相提并论呢?说到底,就因为叶科长你一直……”
没等她把话说完,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虽然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但每每再听一遍,总不免觉得这台老式的黑色电话,对心脏影响真是不小。而且本来就很少有人会打电话找超自然案件调查室,这冷不防的古电话铃声,自然就会成了让人为之一弹的关键要素。
不过按道理说,只要是警察部门,打电话来找,多数就是有案情发生。因为李利翁和薛宝堂一听电话铃响,都慌忙起身跑了过去。
倒是身在电话机旁的房凌薇并不怎么了解警察总署的情况,一脸淡然的拿起了话筒:‘这里是超自然案件调查室,你找哪位?”
叶兰见她接起了电话,趁机拿起斗地主秘籍,蹑手蹑脚地准备溜出办公室。房凌薇立即用手捂住了话筒,用手指了指叶兰。
“哎呀,别管科长了,房检事你快听电话吧!”
李利翁和薛宝堂在一旁干着急的看着她,但她的注意力却全然都集中在了叶兰身上。
而由房凌薇那居高临下的女王气势所迫,叶兰停下了脚步,房凌薇这才开始接听电话。
“哦……是徐小姐啊。”
看来电话是徐若颖打来的,想必应该是为了表示感谢,还是说想告诉三人,从今天起她又要外出解梦了?
谁曾想,房凌薇听电话还没多久,脸色居然渐渐发白。这可是李利翁从没有见过的现象,为此他和薛宝堂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房凌薇说了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转过身讲出了一句令二人亦为之惊呆的话:“跟踪狂又出现了。”
三人一齐飞奔出了办公室,夹杂在他们中间一同趁乱逃出的,还有叶兰。当然,他的目的地恐怕与三人不相同就对了。
等到了徐若颖的家,一进门,就看见她正坐在沙发上哭泣,纤细的手臂微微颤抖着,双手捂住了脸,不时发出意义不明的哽咽。看起来,确实是受到了相当大的刺激,而分别坐在她左右侧的,是她的姨父曾先生,及父亲徐冒勋。
曾先生轻轻拥住徐若颖的肩膀,说着好多劝解和安慰的话。而徐冒勋一见到李利翁三人,就丢下一切大声斥责了起来。
“你们帮酒囊饭袋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他的怒吼声使徐若颖颤抖的更厉害了,曾先生不由皱了皱眉头。
“徐书记,希望你可以冷静一点。”
李利翁如此淡然的态度,反而是激怒了徐冒勋,他的声音越加大了起来,喝道:“这种情况下你叫我怎么冷静!啊?”
他指着李利翁的鼻子骂道:“你他妈的一张臭小白脸,只会说不会做!若颖刚跟我说再也不会有人跟踪她了,这才没过几天,那混蛋就又冒出来了!你们这帮子警察都是吃干饭的不成?那纳税人的钱当作吊毛了是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双手,在李利翁脸上指来指去。
这时三人才注意到,徐若颖的屋子里乱到一塌糊涂,像是被一群旧社会军阀闯进来过似的,也不管是找什么东西,故意恶性的将他人家里翻的一团糟,东西被丢的到处都是。而所有的大门也被敞开着,收拾好的东西全部都被挖了出来,私人物品,像是日记、照片之类的,都像是卖弄似的被摆成了一排。
房间里似乎并没被偷走什么东西,只是被井井有条的弄成了一片狼藉而已。可以说,这充满了犯人所遗留下的恶意。
据徐若颖若言,她一小时前回到家,就发现是这样的了。而在给超自然案件调查室打电话以前,他先告诉了曾先生,而曾先生又转告了她父亲。
徐冒勋似是骂累了,喘了口气,才降低了一些声音,斥道:“哼,正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人民警察才会被人民视为无能和吃干饭、混日子的典型,难道不是这样子的吗?”
“可、可是,我们也一直在很拼命的进行调查呀。”面对怒火中烧的徐冒勋,薛宝堂徒劳的辩解着。
“哼!”指着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徐冒勋问道:“你们的调查结果,就是这样的吗?”
被他这么抢白了一句,薛宝堂自然答不上话来。李利翁和房凌薇倒并非没有本事辩驳,只不过他俩懒得去理这个自命甚高的政治家。而且说到底,他从头到尾骂的都是警察,与他俩没有多大关系。
李利翁现在关心的,只是犯人是怎么进入室内的。
他注意到,门的锁孔并没有被撬过的痕迹,难道说犯人手持有复制的钥匙不成?
想到这,他向曾先生询问了一下,后者摇了摇头,否定了该推测。
据他所说,他们这里公寓的钥匙,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复制的。
“那……”
“怎么了?”徐若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李利翁就注意到了。
在曾先生和善的询问及鼓励下,徐若颖慢慢方下了捂住嘴的手,说道:“那个……那个男人,他已经死了吗?”
‘那个男人,所指的应该是应俊吧。’李利翁这样想到,说:“是这样没错,我亲眼确认的。”
“要不要我拿他的验尸报告给你欣赏?”房凌薇盯着徐若颖突然那么说道。
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刺儿,徐若颖问道:“那……那他是……怎么死的?”
他一边吧嗒吧嗒的流着泪,一边勉强的说着。
“那人的死状太惨了,徐小姐你听了会难受的,”薛宝堂为她着想的这般说道,而徐若颖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她道:“求你们了,告诉我好吗?你们有什么理由不告诉我实情?”
似乎那在李利翁当着她面斥责薛宝堂,被她留心上了,所以这番入定毅然决然的想要问到那个问题。
“那你又为什么这样在意那个男人的死状呢?这点我也很想知道啊,徐小姐。”看到徐若颖这样急切的样子,李利翁顺势丢出了自己的问题。
“……一只眼睛……还有玫瑰话……”徐若颖沉默了片刻,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喃喃说道:“我看到一只眼睛……花插带没有眼睛的眼窝里……”
李利翁闻言,身体不由紧绷了起来,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按道理说,应俊的死亡状况,应该连媒体都没有获知全貌。尽管徐若颖与应俊不无关系,但她既不警察内部的人员,也不是专门委派的验尸官,如何会这样清楚应俊的死状?而且能了解到这种程度,如果说没有人透露给徐若颖听,李利翁还真是不信,但又是谁会透露给她听呢?
‘难道……她真的有超自然的能力?’李利翁不禁这么想到。
面对提出的问题,徐若颖茫然的摇了摇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清楚这些事的。
她喘息的声音便得越来越亢奋,最后,竟然丝毫不顾仪态,像是疯了般的大声喊叫起来。
面对已经陷入疯狂的她,就连曾先生也变得束手无策了,众人尽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啊——啊——杀害若馨的凶手,这有要来杀我了,要来杀我了啊——!!!”
一直挂着不知所措表情的曾先生,听到这句话后,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严峻起来。
“我知道你在,知道你在——我说得没错吧?你是这么打算的对吧!啊——?”
此时徐若颖说这话是在问谁,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有那个无影无形的玫瑰杀手,才能明白其间的意思也说不定。
叫了一阵,等到嗓子渐渐哑了,徐若颖的表情终于到达了紧绷顶端,像是撕裂了似的,一张脸苍白到不行。她再次用双手捂住脸痛苦里起来,最里喃喃哽咽道:“他一定会来杀我的……他一定会来杀我的……”
“若颖,你振作点啊!振作点!那该死的KR事件已经结束了,解决了!他不会来找的啊!”徐冒勋难得说出了一句像个父亲说的话,不过徐若颖已经听不进耳了。
“嘿嘿……才没那么容易就结束呢……”徐若颖抱住自己的脑袋,嘴角泛滥起了神经质的微笑,带着哭腔这样说道。
房凌薇和李利翁注视着错乱中的徐若颖,不约而同的心想:‘是啊,还远远没有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