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重复着,“旱虺。”
风吟似乎吓了一跳,惊慌的看向我。
我问道,“真的是那东西?”
风吟还是重复着那句,“我不太确定……”
“如果是旱虺,司风看到伤口后应该会跟水墨说才对啊。我听水墨说,司风只说胡大川是失血过多而死,没有提到其它的事情。”说完我只觉得哪里不太对。
卓憬道,“估计是水墨没告诉司风那人死前一直叫你的名字,而且如果只是腿上有两个洞的话,很可能是外伤导致,也许司风也没当回事。”
我摇头,“不对,司风可能是对旱虺的事了解不多,他当年被带回黑市时还很小,这么多年,应该也没有再见过旱虺,不然凭他的敏锐,早就发现什么了。”
风吟也说,他们族人是在经过那场追杀后,他们的母亲才跟他们详细说明了有关旱虺的事,之前只是告知他们这种灵兽很危险,见则避。
看来水墨在处理胡大川的尸体时,为了避免张扬,只叫了司风一个人过去,如果是风尔他们看到了,也许会发现点什么。
我问道,“风吟,你可以跟我们说下有关旱虺的事吗?如果我们遇到的真是它,也好先有个对策。”
风吟摇摇头,“如果真的遇到了,凭我们几个也是无计可施。”
卓憬道,“风吟,你太小看我们了!我们大大小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远狩,什么难缠的恶灵最后都被我们摆平了,而且我们还有小哑巴呢!我们可都是参加过恶祖魂战役的人,你要对自己,也要对我们有信心!以后跟我们多远狩几次,你就会感受到我们的团魂了。”
风吟对卓憬的话也没怎么听进去,低着头一副思考状,好像是在梳理思路,想着要怎么跟我们说旱虺的事。
良久,风吟舒了一口气,说道,“旱虺是水陆两栖灵兽,起初它们只能生活在水里,后来经过了快速的进化演变,当年在我们遇到旱虺时,它们就已经可以在陆地上以虎豹的速度,追赶猎杀了。早期时,旱虺跟蛇的外观几乎没两样,后来却越来越似游龙。”
关于“龙”,我始终觉得那是一种精神世界里的东西,有关于一些龙的传说也是虚构大于事实。
我以前在白爷的那几本书中曾读过,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太空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而有关龙的样貌,从商周时期到明清时期一直都在演变着。我对龙的固有印象大概就是,威严华丽,有角有鳞,有须有足,上天入海……据说龙的长相是九种动物的结合,至于是哪九种我就记不清了。
但是风吟说,旱虺没有龙的四足,也没长羽翼不会飞。
旱虺在进化成两栖灵兽后,就有自己的人形了,他们灵态时是雌雄同体,人形时的样貌却是清一色的极为妖媚的男人。
在交配后,他们的人形会变成只有一条腿连着一只脚,酷似人身鱼尾的鲛人形态,但是它们又没有尾鳍,就真的只是以一只人脚站立。所以他们在猎捕时,都是以灵态追击。
卓憬忽然问道,“雌雄同体啊……那他们是怎么交配的?是自体交配还是……”
风吟听闻后,脸一下红了,低着头。
“你这孩子……”我说道,“你能不能听话听重点?”
白三道,“你明明也很想知道。”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风吟你继续说。”
风吟道,“旱虺极其珍视自己的人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千年的旱虺还是万年旱虺,交配后都无法再进化出双足,据说他们因此极其痛恨人类和有人形的恶灵,在攻击对方时,或在起初,或在最后,都会伤其双腿。”
“心里这么扭曲?”我问道,“你们当年会被旱虺追击,是因为有人嘲笑他们了?”
风吟摇摇头,“当时,我们的一个族人只是多看了旱虺的腿一眼。”
卓憬感叹道,“跟当年的蛇王母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我问道,“但是旱虺的事迹却没有蛇王母有名气,是不是他们平时不会肆意攻击人?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态?”
风吟点头,“可以这么说,加上它们的弱点是不可以接触阳光,所以旱虺只能在夜晚行动,因此也不会形成那种持续几天几夜的屠杀行径。”
连水墨看到胡大川的伤口时,都没有想到旱虺,说明他有可能也没有听说过,或者他听说过,但是旱虺对于恶灵来说,就像是一个生僻字一样,有些人不认识,有些人看着眼熟,有些人知道但因为这“字”太不常见了,发音就在嘴边,硬是读不出来……我觉得水墨更像是最后一种可能。
“它们有什么战斗技能啊?”卓憬问道。
风吟说,旱虺最让黑狐丧胆的,就是他们可以吞噬自己的灵火,然后再反喷回去。
灵火是黑狐一族独有也是最为骄傲的一项能力,黑狐可以自由收放控制灵火,也可以身浸灵火之中而不被灼伤。但是当旱虺对黑狐反喷灵火时,他们不但会被灼伤,甚至还会短暂的失去自身的灵火。
卓憬问道,“短暂的失去?意思是旱虺喷到你们时,你们就喷不出灵火?”
风吟点头。
我问道,“胡大川腿上那两个洞是怎么回事?是它们攻击人的特有方式吗?”
卓憬道,“如果是的话,那我对它们可太失望了!一个跟龙撞脸的生物,在打架斗殴时居然是拿小细棍捅人?”
风吟说,旱虺灵态时身长十余米,通体白色,身上长满纵横交错的锋利鳞片,那些鳞片可以通过肌肉收缩做切割运动。而在变成人形后,鳞片会化为包裹在十指上的柱形银色指套,光滑无暇,并且坚不可摧。
银指套就像是长在它们手上的子弹,有多少鳞片就可以飞射出多少指套。鳞片脱落后还会继续生长出新的,这也意味着它们的弹匣永远是满的。
“射程呢?”我问道。
风吟道,“十米左右。”
“其实他们也是有很多弱点的,总结出来就是怕光,银子弹射程短,还有一颗玻璃心。我差点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所谓的‘完美对手’。”卓憬拍拍小心脏,“放心了放心了,有突破口就好。”
但风吟却说,它们可以凭靠自己的速度优势先追上对手,然后再用银鳞指攻击,而且那些指套遇血后会瞬间融化,看似是消失了,其实是留在了对方的体内,它像一种无形的毒液一样,会渗透到全身。
凡是被银鳞指攻击到的生灵,直到死前心里想的,眼里看的,都是生前最让他们恐惧的人或事。后期,即便伤口治愈了,但精神上的创伤却是无解。所以很多被攻击到的生灵,最后都是被自己折磨死的。
也因如此,旱虺在与其他生灵交手时,常常不会致对手于死地,因为他们自信那些恶灵最后都是十死无生,而且摧毁一个人的心智,比要了他的命要难得多,那种死法,会让旱虺更有成就感。
如果哪下赶上他们心情好了,可能会直接用灵态时的鳞片把对方绞碎,这也算是给了对方一个痛快了。
我问道,“中了他们的银鳞指会立马产生幻觉吗?真的任何人都解不了?”
“可以这么说。”风吟道,“不过,旱虺是可以通过把自己的灵识化成一颗灵珠,去解此毒,但是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舍命去救一个自己攻击的人?所以,基本上可以理解成无人能解。”
我问道,“供出灵识应该不致于会死人吧?”
风吟回道,“没有灵识自然不会死,但是他们如果想把灵识化成灵珠,就必须要站在阳光下被直接照射,身体全部溶化后只会留下一颗透明的珠子,那个就是灵珠了。中了银鳞指的人,只有服下灵珠才能保住命,不然就只能等着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我说道,“碰到阳光就会融化,这不就是雪人吗?”
卓憬看了看我,半晌问道,“白一,那个叫胡大川的人怎么得罪你了,你居然成了他这辈子最害怕的人,他欺负小哑巴了?”
“那时候我还没遇到肖愁。”我说道,“胡大川当时对我瞒了一些关于上仙的事。”
卓憬诧异道,“就因为这个?”
我点头,“就因为这个。”
他追问,“那你当时把他怎么了?”
我说道,“也没怎么,就是喂了他两颗子弹废了他两条腿,再想给他脑袋也开个窗时,他就全盘托出了。是他自己胆子小,不禁吓。”
“看不出来你除了远狩时凶残,平日里还有这么火爆的时候。”卓憬咽了咽口水,“我是看明白了,想在你那求生存,一定要做到不能得罪上仙和小哑巴,这两个人就是你失控的开关啊!”
我笑了笑,“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心道,你小子知道就好!
我们还没走到太阳村,天就已经蒙蒙亮了,风吟望了望天后,明显感觉她松了一口气。可见当年旱虺对他们族人的剿杀,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不比我给胡大川带去的心理阴影小。
太阳村还是跟上次我和小粉来时一样,眼下明明是寂静无声,但我的耳边却听到了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当我经过村口忍不住回望时,肖愁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快步离开了。
根据水墨说,那两个恶灵发现胡大川的位置是在玛依努尔湖附近。果然,在湖边发现了牛家村村口的立牌。我们在周围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最后我们都看向了火哥之前挖的那个洞道。
“胡大川如果是从牛家村逃出来的话,那这个洞道就是必经之路。从这里一路爬过去,出去后就是牛家村内的一条废弃小路……”我顿了顿,继续道,“以前是这样的。”
卓憬一脸苦相,“又要爬火哥打的洞啊……”
“此洞非彼洞,爬过这个洞后,你就能理解什么叫极峰之作了。”我先钻了进去。
果不其然,一路上卓憬对火哥的杰作赞不绝口,“这才是一个手艺人应该干出来的活!这洞爬的比在路面上走的还舒服!”
我说道,“那你就多念着点上仙的好。”
出了洞口,毫无意外,立在这附近的那块无名木板已经被拆掉了,应该是胡大川他们扔的。我看了眼不远处堆放着不少的酒,谁都不愿在自己住的地方,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坟堆。
牛家村还是像以往一样荒凉,厚重的白雪让之前的烧焦视感淡去了不少。在经过我跟水墨住的房间,和白爷他们常呆在的厨房时,我低下头。
我指了指前面对肖愁说道,“再往前走一点,就是你哥差点变成烤狼的地方了。”
奇怪的是,一路走过来都没看到胡大川的那些同伙,以胡大川当时的状况,仅凭他一个人的话,是很难活得了这么长时间的。
“哎哎你们快看!那些……是人吗?”卓憬指着“烧烤广场”问道,“那些都是人的腿没错吧?这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吗,简直就是心理变态……”
眼前,十几条赤(裸)裸的人腿从大腿根的位置被截肢,用一根手指粗细的麻绳串了起来,绑在了立在两边的柱子上。
血注已经凝固结冰,红白相间的视觉效果远远看去,就像灌香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