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墨羽迈了步子往里走,脸上的怒气愈来愈盛。
卢侧妃瞧见他进屋,立马闭上了嘴,还在帮腔的三太太也没说话了,隐隐有些胆怯在流露,扯着嘴皮笑道,“羽儿回来了?”
展墨羽冷冽的眼神横扫了一圈,“再不回来,御史台估计就得上元府找我了是不是?!”
三太太额头轻颤了两下,忙摇头道,“怎么会呢,羽儿可真会说笑,王府的家事御史台哪敢插手过问,可你父王这么些日子不上朝又在病中,我们这些做婶婶的也是关心他。”
展墨羽没理会她,朝王妃行礼,王妃笑着,“母妃原就打算今儿去接你们回来的,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辛若没什么事吧?”
辛若连着摇头,她能有什么事,最多就是孕个吐啥的,那都是早上起来才有的反应,白天倒是还好,跟惯常没什么样。
王妃听着就放了心,生怕辛若和冰娴似地吃啥吐啥,那可就遭罪了。
那边卢侧妃还是喋喋不休,大有今儿不见到王爷不罢休的架势。
展墨羽真想把她给扔出去,可他现在不傻了,做事就有了顾忌。
展墨羽迈步往王妃的内屋走去,王妃忙站起来跟上去,“辛若坐了半天的马车,肯定是累着了,羽儿先陪她回去歇着,待会儿再来见你父王吧?”
辛若在后头直抚额啊,不发一言,王妃拿辛若绊住展墨羽,展墨羽没吱声,三两步就到内屋门口了。
那些好奇的太太们自然也是跟来的,展墨羽没像她们想象中的那样一脚踢了门就闯进去,而是站在屋外。
声音很沉但是很好听怒气也不掩,“我数三声,不出来我就把屋子给掀了。”
说完,一二连着就蹦出了口,里面王爷听得那个急啊,“数慢点儿,容父王把衣服穿上吧。”
展墨羽听着直接就转了身,直接回正屋坐着了,玉苓忙倒了茶给他给辛若。
好半天,那边王爷才走过来,脸色有些白,步伐有些轻飘,但是那些淤青的伤早瞧不见了,见了辛若,夸了一句,“辛若给父王的药很有药。”
展墨羽一听,指责的眼神就瞟了过来,辛若嘴角抽了两下,你们两斗你们两的,别把她夹里面啊。
辛若啜茶一个人都没答,王爷坐下。
六太太蹙着眉头瞅着王爷,“王爷这回伤的有些重了,养了这么些日子脸色还这么的差,侧妃不是请了大夫来么,还不快去请进来给王爷瞧瞧。”
卢侧妃一听,立马就让丫鬟去请了,连给王爷说句话的机会都没给。
王爷瞥头瞅着展墨羽,是该看看大夫了,再这么下去,他没准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夫进来给王爷把脉,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在啜茶,其余的人目光全都在王爷和大夫之间打转,大夫把脉把的满头大汗,实在找不出病症啊。
可王爷这样子一瞧就不寻常,王妃有些蹙眉,卢侧妃瞧了都急了,忙问道,“大夫有话直说。”
大夫把了两三回,都没敢开口,王爷这样子,好像是……饿的?
把堂堂福宁王饿成这样子,可能吗?
大夫忙摇头,站起来收拾药箱子,“在下无能为力,请另请高明。”
辛若抖着肩膀,闷着嘴在笑,那边王妃听了是真
急了,忙吩咐道,“还不快去请太医来,多请几个。”
展墨羽悠悠的来了一句,“儿子可还没那本事把他打成这个样子,父王怕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
王爷一个大横眼扫过来,展墨羽拾起一块糕点搁嘴里。
辛若乐得想去撞墙了,不治之症,不用治就能好的症状,喝了三天不见米的粥,某人还当着他的面吃糕点,不成心的气王爷么。
王爷气的都说不出话了,那些太太瞅着展墨羽直摇头,太过不孝了点儿。
难怪要被王爷罚去守城门了,王爷怎么都不骂他两句啊,要搁他们老爷身上,都要上板子的。
展墨羽吃了三块糕点,那边几位大夫连赶着满头大汗的来了。
福宁王病急可不是小事,再看展墨羽再那里吃糕点,太医们都睁圆了眼睛。
这屋子有些诡异,还是把脉要紧,几位太医挨个的把了一遍脉。
你觑我我觑你,不敢下断言,王爷身子似乎没什么大碍,就是脸色差了点?
几个太医商议着开了副方子,大体就是补身子的。
王爷眉头那个紧蹙,一群庸医,真不知道朝廷养他们干嘛用的。
辛若站起来端了盘子糕点走过来,笑道,“父王坐了半天了,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王爷赞赏的点点头,辛若就要把盘子搁下,王妃瞧了便道,“你父王身子才受过伤,不大能吃糕点吧?”
辛若愕然张大了眼睛,正奇怪呢,王爷就算吃粥,糕点也还是有的吧。
敢情王妃认为不能吃糕点呢,那王爷这两日肯定是没见着糕点了,也不知道王妃是听信了某人的话,还是另找大夫询问了。
上吐下泻一般都是吃多了油腻导致的,吃些清淡点的粥养两天就好了。
看来王妃是找大夫确认过的,不然不会当着王爷的面这么说。
辛若看了王妃两眼又去看王爷,王爷神色镇定的道,“放下吧,父王身子已经好多了,你和羽儿出门两日了,父王一会儿让人设宴给你们接风。”
设宴接风是假,正好趁此机会帮他摆脱继续吃粥才是真的吧,实话招了不就成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过真要是这样福宁王的面子算是没了,在王府都能被饿着,那还不如呆在监牢呢,好歹那些狱官不敢怠慢他啊是不是?
丫鬟拿着太医们开的药方下去了,太医们冷汗涔涔啊。
为何福宁王爷瞅他们的眼神很冷呢,好像他们犯了什么大错似地。
正要听训呢,王爷却是抬手让丫鬟送他们下去了,真是怪异,越是怪异越是担惊受怕。
王爷站起来,让丫鬟扶着他去屋子里躺着了,当然了,辛若那盘子孝义的糕点也得端着。
丫鬟没把糕点搁在心上,还是辛若亲手端着让丫鬟送上去的,有王爷之前的话再前,王妃也就没说什么了。
卢侧妃以及一屋子太太都张大了眼睛,王爷没事,也没怪罪羽儿,莫非那些下人胡说的,应该不会啊。
可要真是羽儿动的手,王爷怎么会纵容他呢,虽然满心疑惑,但谁也没问出口。
王爷没事是肯定的了,一个个神色各异的坐下有说有笑,完全把之前的事抛诸脑后了。
辛若坐下,瞅了眼六太
太,嘴角轻弧,笑问王妃道,“母妃,辛若在福宁王府是不是还有个未曾谋面的堂姐?”
王妃被辛若问的一怔,眉头微蹙了两下,点点头,笑道,“羽儿的确有个堂姐,是你六婶的女儿。
三年前就嫁了人,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一趟,估计是难见到她,这事还得问你六婶,她最清楚。”
六太太听辛若问起莫流雪,手里的茶盏有一瞬的晃荡,随即笑道,“六婶回来前,流雪听说羽儿娶了媳妇想来贺喜的,奈何走不开。
既是一家子,迟早都能见到的,好好的,辛若怎么提起雪儿来了?”
辛若瞥了眼卢侧妃,卢侧妃也看着她呢,眸底带着疑惑。
辛若勾唇惋惜的道,“六婶想必也知道,半月坊护送粮食到潼北,辛若有个丫鬟被卖掉前家就在那儿。
辛若就准许她回去一趟呢,前儿她送了封信回来,说是在潼北郑府门前瞅见一个女子带着个孩子跪在门前。
不少人围在门前瞧热闹,她好奇就上前瞧了两眼,细问才知道,该女子背着相公与人有染,被发现了,连着才两岁的女儿一起撵了出来。
在门前哭着说冤枉,要不是墨兰出现的及时,没差点就撞死在了郑府门前的石狮子上。
墨兰听别人说郑府的大少奶奶就是福宁王府的女儿,好似闺名就唤流雪。
六叔六婶曾在潼北呆过,辛若斗胆猜是不是六婶的女儿?”
辛若话音才落,哐当一声茶盏落地的声音传来。
辛若抬头望去,就见卢侧妃在拿帕子擦衣服上的茶渍,眉宇间有一抹难掩的痛色和怒气。
牙关紧咬,手背上隐隐有青筋闪现,丫鬟忙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卢侧妃一脚踹了过去,“作死啊,端这么烫的茶给我!”
丫鬟被卢侧妃一脚踹倒在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妃脸阴沉沉的,一拍桌子,呵斥道,“上回的教训还不够是吗,是想在挨几巴掌是吗?!”
那丫鬟是真的很无辜,眼泪巴拉巴拉的往下掉。
茶不是她端上来的,她不过就是去拾地上的碎茶盏片罢了,再说了,那茶真的热吗,端上来都小半刻钟了。
卢侧妃明摆的是借故撒气,那边六太太听了辛若的话有一瞬的怔住。
再瞧见卢侧妃的反应,忙过来拽了辛若的手,“丫鬟可还说了别的什么?你倒是全告诉六婶啊。”
六太太这话一出,那就表明了辛若口中的流雪就是她的女儿,莫流雪。
辛若瞅见她的神色,不知道她想知道些什么,不过辛若很乐意告诉卢侧妃她知道些什么。
辛若拿帕子擦了下眼睛,声音带了一抹同情,哽咽着道,“丫鬟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就请半月坊调查了一下。
原来郑府的大少爷是个吃喝嫖赌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之徒,整日的流连青楼酒肆,家中又只有他这么一根独苗,所以千般纵容。
堂姐怕是在郑府受尽苦楚,墨兰见到她时,手臂都不能碰,像是被打过了一般,两岁的女儿也还发着高烧……
母妃,堂姐被郑府休弃,墨兰也不敢擅自做主带她回京都。
辛若想征询一下您的意见,潼北的事半月坊估计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启程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