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也不起身趴窗口儿去看卫子戚了。
卫子戚出了电梯,就给自己点了根儿烟。
他也恼,恼自己这么想她,竟是打着飞的就来了。
想着自己对她的那份儿需。求,竟是忍都忍不了。
本来都打定主意了,要给这丫头一点儿教训,让她知道害怕。
也让她尝尝,以前她总跑,他在后面火急火燎的找她的那种急切又担心的心情。
可是这想法连一天都没撑下去,他就忍不了的颠儿颠儿的跑来了。
卫子戚那个气啊,气的是自己。
所以,他根本都没脸面对卫然,就怕被笑话。
昨天说的那么绝,他今天还不是来了!
也因此,走的时候那张脸黑的,就像是卫然刚强。上了他,还没给钱似的。
他也知道,他闹这么一出儿,卫然肯定又伤了。
可他就得让她伤一次。
这一口一个替身的,还得了?
什么叫替身?
像他今天这样来了,宣泄一通,毫不温柔,然后又黑着脸走,这才是他对待替身的方式!
他就得让她想明白了,明白其中的区别。
对替身,他根本就不会哄!
也知道她肯定被他伤透了,走的时候他都没干转身去看她,就怕一看,自己的心又软了。
走到车旁,卫子戚停下。
这次没等进到车里,他就抬头看向了卫然的窗口。
可是这夜,她的窗口安静的什么都没有。
灭了的香烟,头上还冒着烟儿。
他的嘴里还有烟味儿,地上的烟味儿还在慢慢的向上升。
卫子戚紧抿着嘴,便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愤怒的发动了车子。
好像感染到了他的怒气,发动机初运转的声音也嚎嚎着,显得特别的凶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是受了刚才卫子戚太深的侮。辱,卫然好像都能听到他开车离开的声音。
走吧,走吧,就跟昨晚一样,他就这么不尊重她,只是来寻她解闷儿,解完了就走了。
是不是,替身的事儿说开了,他也就懒得再装下去了?
卫子戚是从窗口爬进来的,进来就直奔她,根本没工夫关窗,走的时候,也没给她关上。
卫子戚起身的时候,也没给她盖被子。
两人之前那样纠缠着,总不可能还有被子碍事儿吧。
而卫子戚就这么走了,从他走后,她就保持着一个动作,一动不动。
被子也没盖,就这么冻着。
‘鸡’皮疙瘩凸着,显得皮肤皱皱的。
可她依然那么平躺着,也不盖被子,也不蜷缩起身子御寒。
除了发抖外,就再也没了一点儿的反应,就像根本就感觉不到冷似的。
她依旧没合眼,眼开始泛红了,也没动一下。
直到夜‘色’转的更浓,又慢慢地转淡。
天儿现了鱼肚白,卫然还是不动。
她就像死了一样,没了魂儿的躺在‘床’榻上。
慢慢的,天‘色’更亮,鱼肚白变成了火红,最后又变成了烫人的阳光,洒进来,也照在了她的身上。
可烫人的阳光也没能把她捂暖和了。
冻了一。夜,她的身子早就僵了,别说暖和,就是烫她,都不一定有感觉。
身子麻木的一点儿知觉都没有,都感觉不到自己的骨头咯着‘床’。
日上三竿时,摆在‘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指针也指上了十一点。
可她从昨晚卫子戚走了,到现在就没动过,姿势也没变,也没合眼。
一双眼通红通红的,全是缺乏休息,疲惫造成的。
眼下,还有厚重的黑影。
然后,太阳慢慢偏西,原本正午头特别喜人的阳光也不见了,临近傍晚的时候,又冷了起来。
风也大了,从大开的窗户里“呼呼”的吹进来,吹得窗帘飘得高高的,帘角飞扬。
就连堆在她脚边儿的那一团被子,薄薄的被单也被吹得像‘波’‘浪’似的。
在彻底入了夜之后,风也静了下来,但是空气却更凉,刺骨的凉,像浸在冰水里。
尤其是靠着海的这个位置,空气特别‘潮’,冰凉里边儿还带着湿气,雾漆漆的,这种空气是更折磨人,更让人病的。
又过了一个晚上,卫子戚站在卫然的楼底下。
六楼对他来说不算高,以前在闻家的时候,再高的都爬过。
这对卫子戚来说,不是难事儿,爬起来简单。
他站在楼底,抬头往上看,卫然的窗户是开着的。
看着,卫子戚的嘴角慢慢的划过一抹弧度。
“嗤”了一声,口口声声的气他,怨他,说他拿她当替身。
可到头来,还不是念着他。
现在她就把窗户开着,是方便他进去吧!
先前飞机落了地,他就给霍正刚打了电话。
霍正刚说,卫然一天都没出‘门’儿。
他们又不是变太,自然不可能拿着望远镜去看卫然的家里,也不知道卫然现在的情况。
不过既然没出‘门’儿,卫子戚就猜她应该是没事儿的。
于是,他不紧不慢的开始爬起了墙。
爬到了窗口,手探进窗台,便把自己撑了进来,还没来得及看卫然是什么样子。
刚才只是晃了一眼,只瞥到一个躺着的人影,只道她是在睡觉。
双臂一撑,他便利落的从窗台翻了进来。
这下站稳之后,卫子戚总算是看清楚了。
映着月光,他的视力又极好,看清了卫然之后,脸‘色’立即大变。
卫子戚一阵风似的,冲到‘床’。边儿,看着卫然不着寸缕的躺着,看她这姿势,也不像是自己脱光了衣服等他来。
他还没自恋到这程度。
卫子戚猛然想到,昨天他走的时候,她好像就是这个姿势。
他走的时候,也没关窗,窗户就是这么开着的,一动没动。
卫子戚的瞳孔猛缩,黑暗中,眼里现出了恐惧的光。
他倾身,注意到卫然‘胸’口浅浅的起伏,说明她还在呼吸,但是好像并不怎么悠长有力。
卫子戚立即探手到她的鼻尖儿下,确认她真的还有在呼吸。
冰!
像冰块似的那么冰,一点儿都没夸张,一点儿人体该有的温度都没有。
“小然!小然!”卫子戚吓着了,大声的叫,声音颤抖着,恐惧的一点儿都不符合卫子戚的形象。
奇怪,每次他表现出恐惧的情绪时,她都不清醒。
卫子戚摇晃着她的肩膀,卫然的脑袋无知觉的随着他的摇晃‘乱’晃。
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死不瞑目似的。
呸!
心里生出这四个字后,卫子戚差点儿没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这时候,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要不是确定她还有呼吸,虽然浅,可到底还是喘着气儿的,他就真的要后悔死了。
昨天,他怎么就这么扔下她就走了!
她这样子,该不会是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没变吧!
这都一天两夜了!
卫子戚立即明白了,昨天晚上,她是真的被他伤着了。
觉得他对她的态度,太随便了!
不是自己想找的,就把衣服往旁边胡‘乱’的一丢。
好不容易,找出一身儿棉质的睡衣的套装。
他赶紧回来给卫然穿,可是卫然动也不动,一点儿都不配合。
好不容易给她穿上袖子,他的手指颤抖着,慌忙的给她系扣子。
可是越慌,就越系部好。
卫子戚气的,恨不得剁了自己这只手。
为了节约时间,卫子戚也就省了。
就是这些薄外套,也不多,三件儿倒腾着换。
卫子戚给她把三件儿外套都穿上了,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也给她裹上。
再‘摸’‘摸’她的脸,还是凉的。
卫子戚二话不说,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屋外冲。
“小然,你醒着的,是不是?眨眨眼,跟我说句话!”卫子戚着急的,边跑边说。
出了房子,用脚把‘门’一甩,就去按电梯。
电梯从一层上来,也要几秒钟的时间。
就这几秒,他都火急火燎的,等的不耐烦。
电梯一到,他就抱着卫然冲了进去。
“小然,跟我说句话啊!乖,跟我说句话!我不怪你又跑了,不会再罚你,你只要给我眨眨眼就行,快点儿!”卫子戚着急的说。
半晌,卫然眨了下眼睛,目光却仍是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卫子戚觉得,她眨眼睛根本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而是她本能的需要眨眼。
先前他光着急她冻成冰块儿的身子了,只看着她眼神儿直愣愣的,也没注意她到底眨没眨眼。
又不是真死了,不眨眼是不可能的。
他是关心则‘乱’,面对这样的卫然,终于是‘乱’了方寸。
他又把她抱得更紧,不再是打横着抱,而是竖着,像抱孩子似的,只希望让她接触到他尽可能多的体温,把她捂热乎了。
“卫然!卫然!我知道你醒着的,你跟我说句话啊!”卫子戚紧张的叫,声音越来越大,只希望能把她唤醒,手来来回回的‘揉’着她的胳膊。
隔着厚厚的一层又一层的衣服,他也感觉不出她的身子还冰不冰了。
一手抱着她,一手探上她的脸颊,还是冰的吓人。
“小然,小然,你别吓我。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像昨天那样,来了那样对你,又一言不发的走了。我不是要侮。辱你,小然,你醒醒,别自己钻了牛角尖儿!”卫子戚慌张的大声说。
“我以后再也不那样对你了,好不好?”卫子戚一手捂着她的脸,希望能捂出点儿温度来。
“小然,你不是替身,你从来不是别人的替身,只有别人替你,你不替别人,你知道吗?”卫子戚说道。
可卫然除了偶尔眨眨眼,仍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电梯在一楼停下,‘门’缓缓的打开。
卫子戚即使着急,也不敢从电梯的‘门’缝儿里挤出去。
他怕挤着卫然。
霍正刚不放心,晚上都是跟手下轮着班儿的看。
只是因为卫然晚上都‘挺’安稳的,所以他们也能打个盹儿,也不是很累。
这个时候,也不是很晚,霍正刚自己也不困。
拿着平板电脑坐在阳台上,边看着电视,边注意着对面儿的动向。
当卫子戚出现在楼底下,往楼上爬的时候,正好被霍正刚看见了。
其实昨天他也看见了,不过主子的事儿,还是装看不见为好。
估‘摸’着戚少这一通上去,没几个小时也是下不来的。
正好趁这几个小时,他也休息会儿。
这视频也就剩下最后的几分钟了,他索‘性’先看完了它再进屋。
看完之后,他站起身,手拿着平板电脑伸了个懒腰,一手抹了把脸,又转悠了下脖子。
正准备离开,眼角突然瞥见对面儿楼里走出来的身影。
卫子戚正抱着卫然,看那情形,不太对啊!
霍正刚一惊,立即冲进屋,边往外面冲,边把手下叫了起来,“醒醒!戚少和卫然的情况不太对,我下去看看!”
手下一个‘激’灵就起来了,尽职尽责的留守在这里。
霍正刚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去,正好看到卫子戚抱着卫然冲到了车边,正要开车‘门’儿。
因为他双手抱着,不太方便,所以动作就慢了些,也被霍正刚赶上了。
霍正刚边往这边儿尽全力的刺,便喊道:“戚少!怎么了?”
“卫然病了,得带她去医院!”卫子戚说道,霍正刚来得正好,卫然这情况,他挂心着也没法儿专心开车了。
稍稍等了等,等霍正刚跑到面前,他把钥匙‘交’给霍正刚,“你来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这里地儿偏车少,但是该配备的设施都没少,附近也有一家很大的医院。
就因为地方偏,晚上来的病人不怎么多,大都集中在市里那边儿。
除非发生了什么大型的事故,会往这边儿分配一些。
一路没什么车,霍正刚就一路飙来了医院。
路上,卫子戚对霍正刚,自然不能像是对贺元方那么放松。
他仍极力的克制着,但是抱着卫然的力道是一点儿也不放松。
“小然!”卫子戚又叫了声。
可自始至终,怀里的‘女’人都没反应。
不知什么时候,怀里的‘女’人身子又开始发烫了。
贴着她脸颊的手掌先感觉到了,和刚才彻骨的冰凉截然相反的,这会儿又热的烫手。
他‘摸’‘摸’她的脑‘门’儿,这温度不用探都知道她发烧了。
“还没到吗?”卫子戚着急火燎的问。
“拐上去就是了!”霍正刚说道,前面就是个路口,陡长的斜坡,上去就是医院。
同市山多,几乎没什么平路,全是上上下下的斜坡,不同的就是有的坡缓,像平原似的,有的坡抖,就比如说这在山上开出的医院。
这斜坡比寻常的路都还要抖一些,霍正刚开上去,在起落杆儿前取了卡,等杆儿升起来,便把车开到了医院急诊的‘门’口。
霍正刚去给卫然挂号,卫子戚就一直抱着她。
她这身子滚烫的,明显就是发烧了,便给她挂了内科。
晚上医院没什么人,特别安静。
到了内科,却没看到医生,只有外面值班的小。护。士。
卫子戚立即就恼了,值班儿的医生不好好的在自己的岗位上,瞎溜达什么呢!
“人呢!医生呢?”卫子戚找不见人就朝护。士吼了过去。
被他这么一吼,护士也没什么好脸儿了。
不过见他怀里抱着的人,看起来真是急了,便说:“我这就叫医生,你们稍等一下。”
护。士呼叫了医生的呼叫器,卫子戚就抱着卫然,把她放在科室里临时的病‘床’榻上。
“小然?”卫子戚看着卫然脸红的就像是刚被热水烫过,急的卫子戚都跟着上火。
这都过了几分钟了,医生还不赶紧下来,负不负责任!
卫子戚心想着,要不是“岚山大院”再另一头,跟这儿正好是相反的两端,等到了“岚山大院”,还不知道卫然会病成什么样儿呢,他也不至于带卫然来这儿,直接就带她去闻家了。
卫子戚四下看了看,科室里四张办公桌,四台电脑,有两台是开着的。
在墙角有一个洗手盆,一张办公桌上放着一包‘抽’纸巾。
卫子戚便去‘抽’了厚厚的一叠纸,走到洗手盆那儿,用水把纸巾都沾湿了。
因为他‘抽’的厚,这样沾湿了还‘挺’有‘毛’巾的作用。
他轻轻地捏出了多余的水,虽然纸巾摞的‘挺’厚的,也怕‘弄’破了。
而后,他又走回到病。‘床’。边,把湿透了的纸巾叠在卫然的额头上。
他的手也是湿的,便又擦了擦她的脸,想给她降降温。
霍正刚见医生还不来,便又跑去催,“怎么回事儿!医生呢?”
“马上就下来了!”护。士随口说道。
霍正刚急啊,得亏这是他,要是医生还不来,戚少怒了这医院恐怕抗不了。
看这护。士一脸不耐烦的的样子,都不知道他其实是在帮她们。
“你们值班儿的医生,不好好的待在岗位上,现在人都找不到,像什么话!人都病成那样了,你们怎么那么不负责!”霍正刚怒道。
声音传进科室里,卫子戚也不说话,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卫然的身上。
她那脸烫的,又火红火红的。
虽然眨着眼,可是就是一点儿反应都不给他。
卫子戚的声音都颤了,双手轻轻地覆着她的脸颊,“小然,你开口说句话啊,给我点儿反应,求求你了!”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是要侮。辱你,你别这么糟。蹋自己!”卫子戚着急的,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便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你这人,催什么催?”‘门’口,那护。士也不乐意了,“医生也是人,在这儿值夜班儿也有累的时候,没有病人的时候去歇会儿怎么了?”
正骂咧着,霍正刚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外面又批了一件儿军大衣的四十来岁男人,大步走过来。
看他的脸还‘迷’糊着,也是被刚叫醒,还带着睡意。
霍正刚可等不及他过来,三步并两步的冲过去,拽着医生的胳膊就往科室里拉。
“大夫,你快去看看吧!我家夫人那样,实在是太危险了!”霍正刚说道。
看着他焦急又苍白的脸,医生也清醒了,也没去跟他在乎霍正刚的态度,便跟着他一路小跑进了科室。
到了‘床’。边儿,一瞧卫然那通红的脸,医生先用手试了试。
“量过体温了吗?”医生问道。
“没有,但是这么烫,肯定是发烧了!”卫子戚没好气儿的说,这么明摆着的事情,还要量体温?
“还是量一下吧,这样才能按她病的程度开‘药’。”医生说道,转身去办公桌,拿了根体温计。“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卫子戚沉着脸说。
卫子戚这态度是真不怎么好,尤其是一张脸黑的,好像医生得罪了他似的。
不过每天形形‘色’。‘色’。的人他也都看了,也没把卫子戚的态度放在心上。
只是卫子戚这气势,倒是让他的呼吸有点儿困难。
看他那样子,着实是身在上位,指挥人指挥惯了。
也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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