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龙镇的战乱算是暂时平定,这条盘山大道也被欧阳暮城的人占领,运送物资也方便了许多,只是欧阳暮城等人却留下来发展根据地。
这件事既在宁思涵的意料之中,果然没多久,八路军就派了桃红这个指导员上了山,想要改造卧龙帮,不过这一点却是欧阳暮城失算了。
宁思涵大着肚子躺着摇椅上,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眯眼打量着桃红这个奸细。
桃红跟宁思涵算是老交情了,相互了解对方,也互相知道说服不了对方,所以有些尴尬。
桃红欲言又止地几次想开口,最后又都咽了下去,磨磨蹭蹭的,宁思涵在一旁都替她着急了。终于,桃红忍不住开口说道:“思涵,其实我想说……”
“什么都不必说。”宁思涵直接了断的跟桃红摊牌,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好意,但是我希望你知道,这个卧龙帮不是我的,是我涂爹爹的。
他当山贼野惯了,突然让他带着队伍投奔八路军变成正规军,他是受不了这苦的,不过你放心,卧龙帮是八路军的盟友,绝对不会出卖你们的。
至于其它弟兄,你们也不要想了,他们跟我涂爹爹是拜把子,过了命的兄弟,只要我涂爹爹不加入共产党,他们自然也不会的。”
这一点的自信她还是有的,然后桃红看着宁思涵,悠悠的说道:“不,卧龙帮的那些兄弟都已经答应了,至于老八叔,他也是向着八路军的,还有你爹爹,他主要是顾虑到了你,所以才迟迟没有答应,思涵,你现在怀着宫凌睿的孩子,我怕你思想会动摇,所以才来劝你的。”
宁思涵白了桃红一眼,没想到自己已经是孤军奋战了,想能拖就拖,却没有想到涂爹爹都已经叛变了,不过,她本来也就没有想要反抗,只是确实是顾虑到了宫凌睿。
宫凌睿为了她已经牺牲太多了,包括到最后,她怀着孕都愿意放开她,让她离开,她在临走的时候,已经跟宫凌睿说好了的,她是绝对不会与宫凌睿站在对立面的,所以她才迟迟没有加入欧阳暮城他们,她害怕来不及跟宫凌睿解释,怕他多心。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宁思涵和宫凌睿是怎么扶持着走过来的,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经不再是爱情这么简单了,她们之间早已经是不能分割的亲情,就算是她爱着的欧阳暮城,也无法破坏这份感情。
宁思涵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知道了,你是害怕我会站在国民党那派,是欧阳暮城让你来的吧,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我会劝凌睿放弃对付八路军的,但是我和凌睿都不会站在任何一派,而且,中国的战乱一结束,我们就会离开,去美国。”
突然,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音。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奶妈的声音,方玉姐说道:“呀,欧阳团长,你怎么来了?不进去坐坐?”
啪的一声,宁思涵伸手拿葡萄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盘子,盘子直接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宁思涵目光移向门外,不偏不倚,正好跟欧阳暮城对个正招。
或许是心虚,宁思涵故意将眼神移开,害怕与欧阳暮城对视,偏偏这个时候,欧阳暮城也低沉着目光,可是欧阳暮城的眼神并没有逃避,反而直直地盯着宁思涵看着。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偏偏宁思涵觉得这像是经历了好几个世纪一样。
欧阳暮城回了目光,微笑着对方玉姐说道:“不用了,我只是想来看看思涵,看到她没事,没事我就放心了。”
欧阳暮城的声音哽咽着,最后没有再说下去了,只是转身离开了。
宁思涵真的不知道欧阳暮城在门外,如果早知道,就算是作死她也不会说这些话来气他的。虽然他们曾经有误会,有怨恨,但是当一切误解都解开的时候,宁思涵对他,已经只有愧疚了。
她有资格怪他吗?
宁思涵爱了欧阳暮城那么久,也恨了他那么久,可是最后才发现,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如果不是生逢乱世,或许她还可以为了爱情争一把,可是如今的她被战火折磨得痛不欲生,再也经不起一点点的波澜了。
她绝对不能再失去宫凌睿了。
方玉姐摇了摇头,感叹说道:“唉,多好的一个男人,可惜,有缘无分啊!”
方玉姐直到放下了手中的盘子,离开的那一刻,宁思涵都没有说一句话,脸上也没有一点点的愤怒。
终于,桃红忍不住了,宁思涵以为桃红要骂她的时候,却一句骂声也没有,只有微弱的哭泣声音,宁思涵吓了一跳,抬头看着桃红,却发现她已经哭了起来。
宁思涵连忙说道:“我,我可没有欺负你,你这个样子,要是让严演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了你,还不知道会不会拿把枪冲上来找我算账呢。”
“宁思涵!”桃红突然开口,情绪不稳定,可是却语气平静,“你知道的,我一开始一直是支持你和宫少爷在一起的,可是,可是这对暮城真的不公平。有些事,他不说出来,你也不问,你们就这样沉默下去吗?”
宁思涵依旧淡定吃着葡萄,却笑着说道:“该说的细节,和卧龙帮与八路军的合作,这些我和欧阳暮城都已经说完了,如果还有些什么,我们都会说出来的,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桃红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欧阳暮城他喜欢你,不,他爱你, 宁思涵,他以前只是被江家利用了,可是他并没有真的伤害你们宁家,如果他不是因为爱你,又怎么可能会放弃报仇?多少次他为了你生过死过你知道吗?他身上的伤有一半是为了你受的,这些年他上战场,每一次都差点活不下去了,可是他满身鲜血躺在担架上时,是叫着你宁思涵的名字才活过来的。”
宁思涵叹息着,说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桃红说道:“宁思涵,这些年他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吗?多少次组织想要给他安排一个妻子,给他留一个后时,他都拒绝了,别人不知道,可是我们几个都知道,他在等你,哪怕是传来了你的死讯,他也不肯再爱上别人。”
宁思涵激动地说道:“那你们就好好劝劝他,告诉他,我宁思涵不值得他欧阳暮城等待,叫他别再等了,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桃红突然一把把宁思涵拉了起来,生气地说道:“宁思涵,你怎么这么绝情啊?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我还是知道的,你根本就是放不下欧阳暮城,为什么还要放弃他?”
桃红把宁思涵拉起来的时候,自己倒是吓了一跳,在看见宁思涵满脸的泪痕的时候,桃红连忙放开了宁思涵,说道:“我,我可没有欺负你,你这个样子,要是让欧阳暮城和宫凌睿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还不知道会不会拿把枪冲上来找我算账呢。”
宁思涵说道:“桃红,你是了解我的,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吗?如果没有宫凌睿,我早就撑不下去,早就死了,有句话你说错了,不是我放弃了欧阳暮城,是他,是欧阳暮城放弃了我。是他把我推给宫凌睿的,他总是自以为是,以为这是对我最好的保护,可是他就是个混蛋,我什么保护都不需要,我只要跟他在一起,可是他还是把我给推开了。”
桃红听着宁思涵的话,知道她是真的伤心了,连忙抱住了她,心疼地说道:“对不起,思涵,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比别人都知道你的痛苦,我不应该这么说你的,不是你的错,都是男人的错,他们自以为是,他们犯下的错不应该让你一个女人来承担。”
宁思涵说道:“桃红,请你回去转达他,卧龙帮愿意加入八路军,我也愿意帮他,但是,我不能加入共产党,至于其它的,我给不了他,宫凌雪可以给。”
桃红一愣,说道:“我才不惹这事,你们之间的事,还是得由你们自己去说。对了,这孩子你取名了吗?”
桃红不想招惹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只好转移话题,伸手摸了摸宁思涵大起的肚子。
宁思涵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给孩子取名,想着日本人就快要赶出中国了,我等着凌睿回来接我和孩子,再给孩子取名字。”
桃红白了宁思涵一眼,说道:“你这是给我说你和宫少爷恩恩爱爱呀!思涵,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虽然国民党跟我们一样抗日,可是他们一心想除掉我们共产党,他们反对革命,就是我们的敌人,宫少爷……跟我们不是一起的。”
宁思涵感叹着说道:“我会说服他的,桃红,你相信我吗?”
桃红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宁思涵跟我桃红不止是姐妹,如果没有你,我早死了,思涵,我相信你,但是,我们都不相信宫凌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