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环节自然也是韩艺设计的,以前王萱还真没有这种爱心,但是王萱越是没有的,韩艺就越要添加到红尘身上,要将红尘身上的善良和纯真发挥到极致。
当然,他设计这一切那都是为了迷惑住李治,至于能否迷惑住武媚娘,他压根就没有想过,因为他知道就算让武媚娘相信红尘不是王萱,那武媚娘也不会容忍红尘活在这世上,其余的人更加无所谓,这个骗局只有一个对象,那就是李治,所以,根据韩艺的设计,一定要有李治在情况下,王萱才能够揭开面纱。
否则,必死无疑。
显然,韩艺算计非常准确,李治的确对于这个红尘是越发着迷,虽然是因为这张脸,他才去主动接近红尘的,但是真正打动他的,乃是红尘身上的纯真、善良。
韩艺希望红尘纯真到什么地步,就是那种完全不懂得什么权力、财富的女人。
因为但凡一个稍微世俗一点的女人,那一定会献媚皇帝,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值钱了,得不到永远是最好的,尤其是对于皇帝而言,因为皇帝要得到女人,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但如果你不这么做,那就很假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压根就不懂,天真烂漫,你只想给人带去欢乐,最喜欢的是音乐,是舞蹈,智商有限,没法想得那么复杂。
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可是非常难的,韩艺都叮嘱到什么地步,就是让王萱一定要自称“奴婢”,决不能用其它词来代替。
因为这个“词”,能够将双方的身份给拉开,同时也暗示自己是一个有自知自明的癞蛤蟆,你这天鹅肉咱们吃不上,也压根没有想过。
这只会让李治感到更加着迷,虽说身份差距比较大,但是在爱情层面上,大家是平等的,因为里面也没有夹杂着其它的因素,这对于李治而言,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呀!陛下.....奴婢参见陛下。”
都已经准备回去的王萱,才“突然”发现李治,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惊喜,随即又是万分惊恐,道:“陛下,奴婢...奴婢是不是给陛下添麻烦呢?”
李治明显感觉到王萱看到自己那种惊喜的神色,光这一个细节,他就觉得不虚此行,又问道:“你为何这般说?”
王萱忐忑的看了眼李治,好似说,如果不是的话,你为什么在这里?
李治也反应过来,随即笑道:“你误会了,朕看今日天色不错,本也想出来走走,后来听说你来这里,心里有些好奇,就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
王萱轻轻松了口气,又问道:“陛下来了多久呢?”
李治道:“有一会儿,只不过见你们玩得开心,就没有过去打扰你们。”
王萱挺不好意思道:“倒是让陛下见笑了。”
“怎么会呢?”李治立刻道:“不瞒你说,朕方才见到你与那些小孩玩耍,心里是非常感动。朕听说你以前就经常来这里,救济一些村民。”
王萱道:“蒙大家喜欢,经常送一些礼物给奴婢,奴婢也用不了那么多,于是就拿来送给这里的村民,奴婢也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借花献佛。”李治笑着点点头,“但是这说来容易,做起来可是不易呀!难得!难得!”说着,他突然问道:“你说有很多人送你礼物?”
王萱羞涩的点了点头。
李治脸色有些尴尬,忘记带礼物了,老司机也有失手时呀,问道:“都是一些什么人?”
语气中透着一点醋意,我都没有想到送礼物,你们这些王八蛋就给捷足先登了,真是岂有此理。
王萱支吾不语。
有情况啊!
李治问道:“不能说么?”
“不---不是。”王萱道:“只是送礼的太多,奴婢也是记不住。”说到后面,她一脸尴尬,小声道:“奴婢真是愧对大家对于奴婢的关心。”
一点都不愧对!
李治心里开心呀,都记不住,那不可能有情况,但是突然想到谁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呀,这不能不防着一点,故作轻松道:“想来这洛阳一定有许多公子哥追求你吧。”
王萱摇摇头道:“奴婢不知道,都是卿姨在帮奴婢处理这些事,不过奴婢乃是一个卑贱的歌妓,可是配不上那些公子。”
李治稍稍松得一口气,暗想,看来得叮嘱江巧卿一番,别乱点鸳鸯谱,又问道:“那不知你可有钟意的男子。”
王萱脸上一红,声若蚊吟道:“没有。”
李治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王萱没有喜欢的对象,可失落的是,既然没有,那他肯定也不在列。不过他也没所谓,那毕竟他是皇帝,王萱如今只是一个卑贱的歌妓,就算钟意,也可能说自己钟意皇帝,这不是脑袋有病么,他还是有机会的,在王萱面前,他都没有想过动用皇权去将王萱弄到手。
王萱突然又道:“不过奴婢倒是挺仰慕一人。”
李治心中一紧,问道:“谁?”
王萱道:“长安郑家的大公子。”
“郑家大公子?”
李治想了一下,道:“郑善行?”
王萱点点头。
李治好奇道:“你为何仰慕他?”
王萱哦了一声:“奴婢来到洛阳之后,听闻许多关于郑公子的事迹。郑公子本是出身名门望族,可却屈尊行商,志在帮助更多的人,而且他也凭借着一己之力帮助了不少人,奴婢今日所行之事,比起郑公子而言,就如那萤火与皓月,根本不值一提。”
李治听得很是吃味,得亏郑善行已经成婚,不然一定得弄死他。
可怜的郑善行,如今不但为自由之美操碎了心,这样都中枪,没有天理啊。
“善行的确是我大唐一位难得的后起之秀,其才华与品德,在同辈中,也是鲜有人能够与之相比。”作为一个老司机,李治是非常违心夸了郑善行一番,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在朕看来,行善之举,重在有心,你若有郑善行的财富,朕认为你决计不会比他差。”
王萱窃喜道:“真的么?陛下认为奴婢也能做得跟郑公子一样好。”
李治笑着点点头,道:“当然,这行善之事,关键在于是否心存善心,而无小善与大善之分。”
王萱眼眸一转,道:“奴婢倒不是这么认为,奴婢认为还是有小善与大善之分。”
李治哦了一声,道:“此话怎讲?”
王萱道:“奴婢所行之事,乃小善也,而陛下所行之仁政,乃大善也,二者区别甚大。”
李治闻言很是开心,嘴上却道:“你这是在恭维朕吧!”
王萱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道:“奴婢只是在投桃报李。”
李治一愣,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虽然王萱有点开他玩笑的意思,但他非常开心,因为他觉得跟王萱的距离又拉近不少,老是毕恭毕敬的就没有意思了。
王萱也掩唇笑了起来。
一旁的张德胜见李治只要跟这红尘在一起,便是神采飞扬,开心不已,连病都好了不少,心里好生忧虑,毕竟宫里可还坐着一个皇后,这要真将红尘给弄进宫里去,那决计是永无宁日,他们这些城门池鱼,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李治与王萱在这里逗留了小半日,直到张德胜再三促,李治这才无奈与王萱告别。
“德胜呀!”
“小人在。”
“你进来说话。”
“是。”
张德胜急忙上得马车,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李治问道:“你说朕若要送红尘礼物,该送什么是好?”
别看张德胜是一个太监,不可能有过爱情,但他可是太监头头,平时所行之事,就是这人情世故,这种事问他,那一准没错。
张德胜心里咯噔一下,这事真心闹大了,但是主子询问,不得不认真思考,他想了好半响,道:“陛下不是说红尘娘子喜欢音乐么,那陛下何不.......!”
不等他说完,李治便是兴奋道:“朕如何就没有想到。”又指着张德胜道:“还是你聪明。”
这夸的张德胜心里是五味杂陈。
......
而在另一辆返程的马车内,却是截然不同的气氛。
“看来陛下已经对你非常着迷了。”江巧卿略显激动道,她与张德胜一样,也一直在暗中观察,过程比她想象中的可是要顺利的多。
而王萱则是微合双目,眉宇间尽显疲态之色,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江巧卿自讨了个没趣,也不再多问。
王萱又突然问道:“你东主最近可有来信?”
江巧卿愣了下,随即道:“倒是没有。”
王萱又问道:“你没有将这边的事传信给他?”
江巧卿道:“东主倒是没有吩咐,兴许有人已经传信给东主,我也不是很清楚。”
王萱黛眉微微一皱,但也没有再问。
......
......
“陛下现在在干什么?”
武媚娘朝着一个宫娥问道。
虽然她这些天都没有见过李治,但是宫中遍布她的耳目,她对于李治的一举一动还是了了如指掌。
“回禀皇后,陛下回来之后,就立刻招了一些乐师过去。”
“乐师?”
“陛下是在听曲么?”
“倒是没有,好像是在研究一些词曲。”
武媚娘愣了一会儿,忽觉心变得冰冷冰冷,她这么聪明,怎么想不到李治在干什么,可是李治从未为她这么费心过,送她最多的也就是那些金银珠宝,倒是她还为李治写过一首诗。
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呀!
这要寻常人家,如武媚娘这种悍妇,那必须得上房揭瓦,但李治是皇帝,这个特殊的身份,也是一把双刃剑啊!
可见太聪明也未必是好事,如果糊涂一点的女人,估计也就想不到李治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