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修建大运河虽然劳民伤财,弄得百姓民不聊生,但是大运河对于中国而言却是意义重大,因为大运河连通了海河、黄河、淮河、长江和钱塘江五大河流,组成一个几乎可以覆盖全国的水路交通,等于牺牲一代甚至两代人了,造福于后人。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大运河的存在,后面两宋经济绝不会那么繁荣,因此在批评隋炀帝的时候,也必须得承认他对于整个中国做出了非常杰出的贡献,牺牲他一个皇帝的名誉,因为罪名都是他一个人背,后面的皇帝就开始享受成果。
隋炀帝是暴君不假,但是他也是一个非常有远见的皇帝。
在水路如此发达的情况下,水上运输肯定是与商业同行。
如今国泰民安,商品经济已经开始慢慢复苏了,这种时候建造船只,是决计不会亏的,毕竟你建造的船只,那是全国通用。
现在的关键就在于,杨展飞能否拉拢那些乡绅豪绅,因为现在的百姓不具备通商能力,他们都是自给自足,没有多余可以卖,就算要卖,也卖不到长安来,光运费杀了他们都付不起,只能靠这些有钱的乡绅。
但这是韩艺的强项,韩艺的计划,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等于就是经济诈骗呀,靠一些子虚乌有的政策去骗他们花钱造船,但如果这个谎言在今后成为了事实,那其实还是骗,但结果是好的,就没有人会去在意了。
韩艺告诉杨展飞怎么去忽悠那些人,这真是一门技术活,忽悠不难,难就在难在,你忽悠的自己还得没有责任,人家还告不了你,这就需要各方面配合,要组织起一个千门八将来,托已经找好了,就是梅村。另外,因为如今交通闭塞,这是优势,后世一些下三滥的骗子专门去山沟里面行骗,凭的就是信息不通。
韩艺在后世知道很多个骗子,都装成什么领导,跑人家山沟里面,把那乡长的钱都给骗光了,十分可恶,节操和道德都没有下限。
杨展飞跟韩艺也是老搭档了,当初也一起设计过骗局,骗李凡、陈东他们,骗陈硕真的叛军,至少不算是新手,一下子就理解要义所在。
随后杨思讷又设宴款待韩艺和沈笑。
因为沈笑在,几人倒是没有再谈下去了,不过韩艺已经保证会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就是设计整个骗局,交给杨展飞,这玩意韩艺真是信手捏来,因为在后世经济诈骗是用到最多的,骗有钱人的钱,最好的方式就是经济诈骗。
倒是杨思讷并未跟韩艺谈论朝中局势,甚至还有意避开,因为他已经打算两耳不闻窗外事,就管着自己的兵。
酒足饭饱之后,韩艺与沈笑就起身告辞了,杨思讷就让杨展飞去送送他们。
“嗝---!”
沈笑喝得满面通红,没办法,这厮至情至性,喝酒讲究的就是一个痛快,突然道:“哎!二公子,今日怎么不见杨姑娘啊?”
韩艺目光也瞟了眼杨展飞,其实他早就想问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种心虚的感觉,因此迟迟没有问。
杨展飞面色稍显怪异,道:“飞雪跟奶奶她上寺庙念佛诵经去了。”
韩艺错愕道:“念佛诵经?”
杨展飞点点头。
韩艺试探道:“没听说杨姑娘还有这爱好啊!”
杨展飞笑了笑,没有做声。
韩艺见罢,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不问也不行了,道:“二公子,不会杨姑娘又闯祸了吧。”
杨展飞迟疑片刻,随即叹道:“还不就是成亲的时,飞雪的年纪可不小了,要再不成亲的话,可就嫁不出去了,前几日爹爹又训了她一顿,奶奶怕又出乱子,索性就带着飞雪去寺里诵佛念经了。”
在古代女子十五六岁是最佳出嫁年龄,超过二十岁就是剩女了,二十五岁过后基本上就嫁不出去了。
萧无衣前面是已经打算不嫁了,要硬抗到底,就是不遵从门户联姻,她认为就是这些繁文缛节导致崔大姐的悲剧,她是坚决反对,宁死不从,嫁给韩艺也属于自暴自弃。当然,韩大山答应这门婚事,也是因为家里穷娶不到媳妇,再加上萧无衣在梅村简直仙女,年纪大了一点也无所谓,真的是阴差阳错导致的。
但不是人人都是萧无衣他爹萧锐,萧锐是佛教中人,看待人和事都非常豁达的。杨思讷是武将,管教儿女的方式自然完全不同,心里也着急呀,因此看到杨飞雪就训,就骂,就差打了,杨老夫人也怕杨思讷会忍不住动手,赶紧就带着杨飞雪到寺里待着,不给他们父女两见面的机会。
韩艺听得只觉怪内疚的,更加无颜开口,点点头,没有做声。
沈笑大舌头道:“要是韩艺你没有娶妻就好了,你与杨姑娘倒是挺般配的,又谈得来。”
韩艺道:“你喝多了吧。”
沈贵也是赶紧将沈笑拉到身边来,低声道:“大公子,你是疯了吧。”
韩艺目光又瞟向杨展飞。
杨展飞只是一笑,倒是没有去介意。
.......
傍晚时分。
太原王家!
王玄道盘腿坐在铺垫上,双目微合,一直小乌龟在他身旁慢慢爬动。
因为他崇尚的是玄学,是老子一派的,注重的是精神领域,哲学思考,没事的时候,他就常常在家静坐冥思。
“咚咚咚!”
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王玄道眼也不睁,道:“什么事?”
“大公子,宫里来人了,召你即刻入宫。”外面一人说道。
王玄道慢慢睁开眼来,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终于来了。”
......
王玄道来到殿中,只见李治坐在矮榻上,阴沉着脸,乌云密布,边上还站着一个人,正是那李义府,气氛明显就不对,但是他表现的非常坦然,行礼道:“微臣王玄道参见陛下。”
李治沉眉道:“玄道,朕问你,三日前魏国夫人可去过你们王家。”
这魏国夫人就是王皇后的母亲柳氏。
王玄道微微颔首道:“回禀陛下,是有此事。”
李治道:“魏国夫人去你们家干什么?”
王玄道道:“找微臣算卦。”
“帮谁算卦?”
“皇后。”
“算什么卦?”
“吉凶。”
李治道:“除此之外了?”
王玄道微微一愣,随即道:“回禀陛下,仅此而已。”
李治愠道:“难道她就没有找你帮其他的忙吗?”
王玄道摇头道:“未有。”
李义府突然站出来道:“你说谎,魏国夫人去找你,分明就是向你请教那厌胜之术。”
王玄道微微一惊,这厌胜之术类似于扎小人的巫术,是宫中禁止的,律法都有明文规定,倘若谁在宫中行厌胜之术,重则可判死刑的,淡淡道:“我不知道李舍人为何这般说,但魏国夫人确实只是找我算卦,仅此而已。”
李治道:“那---她可有向你询问过厌胜之术?”
王玄道摇头道:“并未。”
李义府冷笑道:“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
王玄道淡淡瞧了眼李义府,淡然道:“我王玄道从不说谎,李舍人若有证据,大可拿出来,犯不着在这里虚张声势。”
“你---!”
李义府被王玄道一番反驳,差点词穷,心中不禁又气又怒,赶紧向李治道:“陛下,王玄道分明是在包庇魏国夫人,还请陛下---。”
李治手一抬,打断了他的话,又朝着王玄道道:“玄道,朕相信你不会动用这些邪恶之术,更加不会教他人用,不过魏国夫人当真没有问过你关于厌胜之术的事吗?”
说到最后,他声音变得低沉,似乎在警告。
王玄道直接回答道:“回禀陛下,没有。”
李治皱眉道:“当真没有?朕手中已经有了证据,倘若你承认的话,朕决计不会怪你的。”
王玄道道:“此等大事,如果有,微臣一定不敢隐瞒,但确实没有。”
李治目光中微微透着怒气,道:“既然如此,那朕只有将你交给大理寺审查。”
王玄道颔首道:“微臣遵命。”
李治不禁眉头紧锁,直视着王玄道,只见他面色淡然,没有半分慌张的表情,不禁显得有些气馁。
过得半响,李治收回目光来,道:“来人啊!将王玄道带下去,暂且收押宫中。”
王玄道颔首道:“微臣告退。”
言罢,他转身就往门外走去,来的时候,是怎样,走的时候,也是怎样,哪里像一个即将被收押的人。
他一出门,李义府立刻道:“陛下,王玄道分明就是在说谎,方才质问他时,他一点也不慌张,似乎已有心里准备。”
他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若果是他的话,他肯定慌得要命。
而王玄道不同,王玄道是一个有信仰的人,当然,他的信仰不是孔子,不是如来,更加不是上帝,他的信仰就是老天,他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都是天注定的。不管怎样,都是不能改变的。好比生死,怕会死,不怕也会死,这都已经注定了,那他还怕什么。因此王玄道行事,只求无愧于心,除了脏乱以外,没有什么可以吓到他的。
再加上他是太原王氏的世孙,类似于皇帝的太子,从小就经受良好的教育,君子当勇者无惧。
李治点点头,思忖片刻,突然朝着张德胜道:“你立刻去宣御史大夫、弘文馆大学士许敬宗,皇家特派使入宫议事。”
.....
韩艺非常郁闷,他现在内外交困,元家弄得北巷已经是冷冷清清,怨声载道,那边杨飞雪的事也一直没有解决,再加上皇帝老是晚上宣他入宫议事,一点也不考虑他的感受。
但是来到宫中之后,他就彻底惊醒了。
原来今日上午武媚娘指证王皇后母女连通萧淑妃在宫内行厌胜之术,并且还从王皇后的寝宫中搜查到了一些法器。
这是皇家大忌啊!
李治不禁勃然大怒,扬言这回一定不能放过王皇后,后宫已经都封锁了。
就在这时候,李义府又入宫告状,说柳氏曾去太原王家找王玄道,密谋什么事,李治一听王玄道,那边又是厌胜之术,不用说,柳氏找王玄道肯定是请教这厌胜之术,王玄道可是袁天罡的高徒,是这方面的高手,不可能这么巧,因此李治前面才命人找来王玄道询问。
御书房内。
崔义玄、许敬宗、李义府,韩艺坐在里面,可谓是李治的四大金刚。
因为两仪殿还是开高级会议的地方,是接见长孙无忌他们的地方,平时接见韩艺一个人,那倒无所谓,懒得走了,可这么多人,就有些不妥,也不安全,现在风声还不宜透露出去。
许敬宗一听这事,不禁大喜,噌的一声,窜了起来,道:“陛下,在宫中行厌胜之术可是大罪,若不加以严惩,可危及陛下安危,此祸根不除,定生大乱,微臣觉得必须将王皇后、魏国夫人、萧淑妃、王玄道一干人等贬为庶人,发配边疆。”
韩艺听得心中砰砰直跳,操!你这也太狠了吧,这可是皇后啊,你动不动就发配,这合适吗?
李治眉头微皱,叹道:“但皇后毕竟是朕的妻子啊,朕于心何忍。”
李义府不甘落于人后,也急忙道:“陛下,此事可不能心慈手软啊,武昭仪如今怀有龙子,皇后竟然动用厌胜之术来害武昭仪,可见皇后的心肠是何等歹毒,这种人怎能当皇后,她在陛下身边,臣等就如何放心的下。”
说得那是声情并茂,好像脑门上刻着一个忠字,处处都在替皇帝着想,多好的臣子啊。
李治听得又是面泛怒色,当初武媚娘曾控告王皇后弄死他的女儿,这回又搞邪术去弄身怀六甲的武媚娘,这不能忍呀,又瞧向崔义玄。
崔义玄面泛犹豫之色,他倒不是顾忌王皇后,而是顾忌王玄道,王玄道是他看着长大的,与崔戢刃又亲如兄弟,崔王两家也频繁联姻,大家有着共同的文化和信仰,同属一个集团,他相信王玄道肯定不会做这事的,但是这种情况,他不敢为王玄道求情,毕竟李义府、许敬宗在那里咄咄逼人,他也清楚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道:“老臣也觉得应该严惩不贷。”
李治点点头,突然起想起好像少了一个声音,立刻望向韩艺,韩艺来了之后,除了行礼之外,一句话也没有说,问道:“韩艺,你如何看?”
韩艺挠着后脑勺,一脸茫然道:“陛下,请恕微臣斗胆问一句,何谓厌胜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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