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沉默了,打量了一下温暖,心里并不相信她的话,总所周知,太后和十王爷的关系很好,而十王爷性子倔强,只听太后的话。太后有时候野蛮,也只有十王爷能劝得住。按理说这个事情太后是应该支持十王爷才对。而温暖不过是楚家一个账房,凭什么能让太后相信她而不相信十王爷?抑或这个温暖其实是太后派来试探他们的,看看他们是否诚心实意要娶那女子,若他们表现一点不情愿,那么她便回禀太后,再行治罪也有可能的。
踌躇间,温暖已经看出他的心思转动,他的面容神情以及深思,温暖纵然不能全部知道,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温暖在现代修读的微表情和身体语言学终于派上用场了。她对李大人说:“我知道你们不大相信我说得话,也许又觉得我在试探你们。皇太后没有这么无聊,她既然能给我这个玉佩,并承诺给我十天的时间查清此事,金口一开,断没有骗人之理。你们若是还不相信,可以派人入宫找皇太后问个清楚,若是真的,那你们便要全部听我的安排,如何?”
李大人脸色不断地变化,他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手段和把戏,这些看似无聊的把戏,其实就是有些官员最常用的手段,所以他不能不小心,此事一旦处理不当,那一家便有性命之危。十王爷为人霸道孤僻,并且不讲道理,要是他立心要对待他们,那是无法避得过的,虽然这件事情贯彻始终,他也觉得大有问题,只是因为十王爷的介入,他不敢大张旗鼓地去查探,他甚至怀疑这个青楼女子和十王爷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这也只是在心里怀疑,哪里敢说出来?如今听到温暖这样说,心里忽然有种豁出去的冲动,于是他冲口而出,“好,既然温姑娘这样说了,那老夫也就没什么顾忌了。此事需要如何调查,温姑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犬子,他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此事最终水落石出,温姑娘便是李家的大恩人。”
温暖微笑道:“我其实是心疼恬钰,这个傻丫头快把眼睛都哭瞎了,问她怪不怪李元,她却说不怪,他自己都已经够难过了,为什么还要怪他?这傻姑娘,单纯得让人心疼。”她叹息一声,对李元说:“李元,这么好的女孩,值得你用心去对待,你退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她却还处处为你着想,希望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后,你能好好地找她赔罪,并尽快把她娶过门。”
李元热泪盈眶,哽咽说:“李元罪该万死,伤害了恬钰妹妹,其实我最不忍的,就是伤害了她。温姑娘,你一定要帮我,帮帮我!”李大人和李夫人也有些动容,对于恬钰,他们一直都很喜爱,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那恬钰理当还是他们家没过门的儿媳妇,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啊!
温暖说:“好,大家坐下来慢慢说吧,此事我需要知道那晚上详细的情形,还有那小厮也找过来,我想仔细盘问他。”她始终觉得那小厮十分可疑。
李大人连忙对门口喊了一声:“管家,管家!”
一名四十多多岁模样的汉子走进来躬身道:“在,老爷!”
“把圆柱叫进来!”李大人吩咐道。
“是的,老爷!”管家在门外也听到了一些,他看了温暖一眼,眼里带着一丝尊敬,这个家这些日子都在一片愁云惨淡中,是温暖的出现为这个家带来一丝生气,管家对温暖行了个礼然后就退了出去。
温暖赞赏地说:“李家确实是礼仪之家,下人和主人之间相处融洽,看管家对你们家的态度便可知道他是十分维护这个家的。”
李大夫人一直没有出声,听到温暖这样说,不禁讶异地问:“温姑娘从何处瞧得出来?管家在我们家呆了十几年了,他十分忠心尽责,这个倒是事实,至于你说的他十分维护我们家,这从何说起啊?”
温暖微笑着说:“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我们内心的信息可以从面部表情反应出来,这个方面有些深奥,不过相信李大人也懂得一些,李大人在官场多年,阅人无数,很多时候能从人的表情或者眼神肢体中看出这个人内心的想法,对不对?方才管家看了我一眼,他眼里带着尊敬和感激,他心中若是没有你们家,不会流露出那样的眼神。”
李大人热血沸腾,觉得此事交给温暖也许真的可以扭转乾坤,他站起来,对温暖施了一个大礼,再抬起头看着温暖认真地说:“这一下,老夫算是完全信服了。温姑娘,老夫一家便拜托温姑娘了。”他转过头对李元说:“元儿,把事情的始末全部说给温姑娘听,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李元也十分的激动,他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当晚的事情,然后慢慢地尽量一件不落地说给温暖听,“那晚,我们在御水华门宴请宾客,来的主要是爹爹在官场上的朋友,还有一些亲戚朋友,酒席不多,就十八桌。那晚上大哥负责招呼客人,爹爹则拉着我四处介绍,大家都都恭喜我,人家跟我碰杯,我自然就杯杯饮尽了。这样十八桌下来,纵然我酒量很好,也有些晕坨坨了。后来楚伯伯和伯母送了我一份礼物,并说伯母身子有些不舒服,要先行告退,于是我便连忙放下酒杯送伯父伯母下楼,并且交代车夫好生驾车。然后我继续上楼端起酒杯四处敬酒。最后酒席散去,与我交好的几位友人说还没尽情,拉着我继续饮酒。大哥说,难得大家有这样的雅兴,让我就陪大家一会。而他则负责把爹娘送回家,只留下圆柱在旁伺候我。我们四个人总共喝了有两坛子酒,最后,我记得那掌柜的来跟我们说要打烊了,于是圆柱便扶着我下楼,我记得出了门口,是圆柱背起我,我伏在他背上,两眼一闭便睡着了。醒来之后便在青楼里,全是赤裸,身边还躺着一个同样赤裸身体的女子。我还来不及问话,便有老鸨推门进来,让我付银子,说赤月是处子,价钱很高。我只好付了一笔银子,当事情没发生过。谁料.......”温暖打断他,“你如何确定她是处子?你不是说你什么都记不起来吗?”
李元嗫嚅地说:“我看见床上的血迹!”
温暖哦了一声,“接下来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了,今日你在楚家说的时候我也在场听了。那女子叫赤月是吗?如今居住在哪里?”
“在我们李家的别院,离这里三条街,很近的!”李元有些忿恨地说。看得出他对这个赤月真是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