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去见一见林大人和钱将军,同他们商量一下招待谢将军的事……包括之后狩猎的事,也是至关重要的,钱将军掌握着帝都大半的兵权,一定要合理的安排……绝不能给皇后任何可趁之机……”
封玄月点了点头,也明白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关键。不过,他现在的心里,还是有一件事放不下。
“那宁儿这边……”
“放心吧……已经派了人留意着,她不会出事的……”
“谢父皇……”封玄月总算是安心地笑了笑,不再有任何的犹豫,行礼离开了。
皇上看着封玄月走远了之后,就对着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而他自己,迈着缓慢的步伐,拐弯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出来吧……”皇上的声音有点小,不易被第三个人察觉。
莫青一瞬间就好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般,在皇上的面前现了身,随后半跪于地,恭恭敬敬地行礼。
“不必多礼……”皇上亲自将莫青扶起,眉宇间的神色,显得有些急促,“说吧,刚才都在玉坤宫发现了什么……”
“皇后应该一直都在玉坤宫里面,并不是从宫外回来。而国师之前也一直都在玉坤宫,不出意外的话,皇后从宫外回来的假象,应该都是他出去之后,帮皇后掩饰的……”
一听到国师也一直留在玉坤宫里面,皇上的脸色就变得十分的难看。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恨不得立刻下令将那一对狗男女碎尸万段。他是堂堂的一国之君,而她是一国之母,居然还敢做出这种苟且的勾当,真当他不存在了么?!
皇上一时的情绪激动,立刻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呼吸有些不太顺畅。
“皇上千万要保重龙体……主子说过,那些不可原谅的人,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主子最担心的,还是皇上在一点一点戒掉那些丹药的同时,一定要龙体安康……”
皇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平日里,朕为了戒掉那些丹药,戒得很辛苦,也伪装得很累……这些朕都能熬得下去……只是,这几日来最最担忧的,还是之后的狩猎,朕若是不服那些丹药,根本就没有办法骑马狩猎,岂不是要被那些姓谢的耻笑?”
“皇上也不必太过忧心……离狩猎的日子还十来天,主子从南疆带回来的那些福寿丹很珍贵,再连续服用五天就会有明显的效果。相信到了狩猎那天,皇上尽量避开谢家的人,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希望如此吧……”皇上半垂眼帘的眸子中,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他的身体如何,他自己很清楚。也正是如今的落魄,才让他忍不住回忆起过去的种种,但是越回忆越痛苦,越痛苦就越想将现在的这一切,百倍奉还给谢家的人。
还好,他还没有一无所有,他还有着不少的胜算。
皇上朝着莫青走近一步,流露出一抹作为父亲的慈爱:“玄亦的伤势朕一直很记挂,只可惜没办法亲自去看他,你们做下属的,一定要加倍细心,也要加强三王府的戒备……如果到时候狩猎那天,玄亦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就不要参加了,朕完全可以料到,谢沁兰一定会在那一天有所行动,目标极有可能就是玄亦……”
“属下明白……狩猎的事,主子也一直在想对策应付,等主子
再修养几天,会亲自去狩猎场地看看,一旦有任何计划了,属下会立刻来通知皇上……”
“好……好……”皇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欣慰笑容,同样的,那笑容里面也掺杂了一丝愧疚。
“那属下先回去了……这一次谢三小姐的事,多谢皇上出手帮忙……”
“其实朕也不确定,朕这么做是不是真的可以帮到她……”
“那就是谢三小姐自己的事了,是她一心想要见皇后的。属下不便在宫中久留,告退了……”
皇上看着莫青行完礼之后,一下子就消失了踪影。只不过,莫青最后的一番话,倒是让他有些吃不准,封玄亦到底是真的对谢长宁动了情,还是单单只是为了利用谢长宁而已。谁让莫青的态度看起来,明显对谢长宁有些反感。
皇上也没什么心思想太多,重新又回到了那些奴才们候着的地方,打算回寝宫去了。
不过,在起步离开之前,他还是忍不住朝着玉坤宫的方向看去,心里那一份被压抑着的愤怒,还是在无休无止地想要爆发出来。
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而她,也同样不再是他最初认识的她了……
这时的玉坤宫里面,从皇上和封玄月离开之后,就变得无比的安宁。只是,这份祥和的宁静,却因为皇后的存在,而变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森冷。
谢长宁试图几次想要同皇后说话,都被她自动过滤了,只能是一声不吭地看着皇后仿佛旁若无人似的,绣着她手里的锦帕,也不知道是绣给皇上的还是哪个相好的。
桌上的白玉茶杯,空了又满上,满上了又渐渐地空了,皇后从头到尾就是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打算要同她说话的意思。
终于,谢长宁站了那么久,已经淋雨生病了她的,不但脑袋很重想要睡觉休息,连腿都站得快发麻了,实在不想再装斯文再装乖巧。以前遇上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她真想找人把她扁得肿到萌萌哒。
“姑姑……你不觉得这样子不公平吗?”谢长宁铁了心,一副要把黑的说成白的的架势,“二姐背着你为了封玄亦,偷走了你的解药,你都没怎么惩罚她。而我在庆功宴的时候,只不过是说出了实情而已,真相确实不是封玄亦袭击我的,就一直惹姑姑气到现在。其实我也觉得很委屈,那天明明是庆功宴,明明拿到姑姑送我的镯子,心里很开心,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宫里居然还会被人袭击,还受了伤。我是真的被吓到了,所以当时封玄亦出现的时候,我心里很庆幸,要是他再晚来一步,也许姑姑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没想到,姑姑当时护我心切,还因此闹出了不愉快……这不是宁儿希望发生的……”
皇后手里的针线活,还真的因为谢长宁的这一番话,被暂时搁置到了一旁。她抬起眼帘,终于肯将目光落在谢长宁的脸上。只不过那眼光,充满了嘲讽和不屑,很显然,谢长宁刚才的说辞,她一个字也不信。
那一晚的实情到底是谢长宁真的被吓到了,分不清楚状况才会帮着封玄亦,还是从头到尾,谢长宁就一直想要摆脱控制,想要寻找谈条件的筹码?这一些她不得而知,也没有兴趣知道。反正,两名杀手已经死了,也只有谢长宁和封玄亦心里最清楚。
再多天花乱坠的理由,她从来都不喜欢听,她想要的结果,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皇后从座椅上缓缓地起身,理了理身上这一件价值不菲的镶金长裙,随后一脸高傲地朝着谢长宁那走去。
谢长宁面无表情地看着皇后,不知道这个老毒妇接下去会做什么。不管是文是武,她都会照单全收,况且以后的过招多了去了,现在就当是热身好了。反正皇后也没那个胆子要她的命,没什么好担心害怕的。
不过,皇后接下去的举动,还真的是完全出乎谢长宁的意料了。
她以为皇后现在朝着她走近,是冲着她来的,可最后在两人快要面对面的时候,皇后却仅仅只是同她擦肩而过,朝着她的身后走去了。
谢长宁下意识地以为,皇后这是不想再见到自己,就打算这么走了。没想到,谢长宁刚一转身,就看到她面前的不远处,有一个宫婢,正有些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看样子,应该是跪了很久了,只不过是一直在她身后的位置跪着,她都没有留意到。
“本宫让你传个话都传不好,你说,本宫留你何用?”
“皇后娘娘……是奴婢愚钝,没有把事办好……求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会长记性……绝对没有下次了……”宫婢抬起头,整张都是惨白的,浑身都被吓出了冷汗。
也正是他们的对话,以及宫婢抬起脸时,那张还有印象的容貌,让谢长宁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这个宫婢,就是之前奉了皇后的命令,来给封玄铭传话的那一个。也正是她没有私下里同封玄铭说,搞得在场的人,都知道皇后就在玉坤宫里面。所以之前侍卫拦在玉坤宫的门口,谎称皇后不在玉坤宫要明天才能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谎。
当然也没有人会知道,接下去皇上也来了。要不是国师暗地里将表面的一切,很好的掩饰过去,那就是欺君之罪,凡是任何一个喜欢多事的,大作一下文章,皇后就又要在皇上的面前低头了。皇后自然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皇后一脸冷笑得看着宫婢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很快都磕得额头出血了。谢长宁一直在旁边看着,心里为这名宫婢不值。明明是皇后自己耍大牌耍出事来,反而还要把责任推给宫婢,真是恶毒得可以。
“你真的长记性了?”皇后看着一尘不染的地面上留有下等人的血迹,觉得很污秽,才勉强开了金口。
宫婢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停止了磕头,连忙保证道:“真的长记性了,请皇后娘娘相信奴婢,保证没有下一次,真的没有下一次了……”
皇后没有说话,而是提着她的裙摆面朝着宫婢走近了两步。
随后,跪在地上的宫婢一下子尖叫起来,泪水瞬间就涌出了眼眶。
“你敢再叫一下,本宫就割了你的舌头!”皇宫的脚,继续狠狠地用力,她那又高又厚的木质鞋底,不偏不倚地踩在宫婢的小指上,都怀疑是不是已经把小指的骨头踩骨折了。
都说十指连心,手指的疼,犹如锥心一般的让人难以承受。
宫婢死死地咬住嘴唇,都咬得出血了,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她就好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还想在死亡的边缘,给自己找出一条活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