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本有的声音怒气腾腾,把赵宝仙吓得一抖,顿时惨白了脸。
田初‘哇’一声哭了出来。
赵宝仙拉着把田初拉到怀里,错愕、惊恐、不满的瞪着田本有。
田开平忙喊了一声,“爹,您怎么过来了!”
“哼!”田本有冷哼一声,看着田开平,心中实在的恨铁不成钢。
好好的一个男人,竟被个女人那捏住。
这女人要是个懂事的,也就罢了,偏偏是个拧不轻,没事就作妖。
“我过来说一声,这几日家里会来贵客,你们先搬去老屋住些日子,等到时候贵客走了,你们再搬回来!”
赵宝仙一听,就叫了起来,“凭什么是我们搬出去,不是大哥、二哥他们搬,我不要!”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田本有怒喝。
最看不得赵宝仙这般叫嚷。
看向田开平,“开平,你是个男人,得有男人的担当,你这样子像什么话,再看看阿初,整日就知道哭,有什么好哭的!”田本有吼了起来,“以后不许去厨房拿吃的,再去就给我滚!”
吼完便出了院子。
赵宝仙吓得一抖,又愣愣的好一会,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嫁你这么一个窝囊废就罢了,还被公公这般说,我不要做人了!”
田开平看着赵宝仙,又看了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无奈道,“你赶紧起来,别闹了!”
“你叫我不闹,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不闹,我和你说田开平,你爹那是什么意思,啊,你说,你爹是什么意思!”赵宝仙尖叫着。
田开平深吸一口气,上前去拉她。
赵宝仙死活不肯起来,出手挠田开平,“你滚开,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这个窝囊废,我怎么这么命苦,就嫁了你这么个东西,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老天爷,我还活着做什么,不如死了算了!”
田开平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更是不耐烦,深深吸了口气,“那你继续哭吧,我去把老屋收拾一下,搬老屋去!”
“我不,我死也不搬,凭什么叫我们搬,不让大方、二房搬,我就不!”
“你……”
田开平顿时也来了火气,“赵宝仙,我警告你,你最好是听话些,立即起来别闹了,不然……”
“不然什么?休了我吗?田开平,你算什么东西,有本事咱们和离,只要你敢和离,老娘敬你是条汉子!”
田开平僵直了身子。
和离,他怎么可能和离呢,他这个样子,和离以后,怕是再也找不到媳妇了。
赵宝仙也会把他的秘密传扬开去……
“那你赶紧起来,不搬就不搬,我去和爹说!”
“那去厨房拿吃的呢?”赵宝仙又问。
“这个也说!”
赵宝仙闻言,才停止了哭闹,起身去抱了儿子哄。
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田开平瞧着,心中难过,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垂头丧气的出了院子,去找田本有。
堂屋
田本有拿了旱烟抽了两口,见到田开平进来,指了指一边的椅子,“坐吧!”
“爹!”
“有事?”
田开平点点头,“爹,为什么非我们那个院子不可?大哥、二哥他们的院子还大!”
“你说什么?”田本有打断儿子的的话,深深吸了口气,“开平啊,很多时候,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男子汉得顶天立地,而你呢,却活的这么软弱,很多时候,因为那些过往,我都不好说你,怕伤了你的心,可是开平啊,你仔细想想,这真是你想要的人生吗?这样子庸碌,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你真的甘心吗?”
田开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
田本有深吸一口气,“以前我从不说你,我觉得你会懂,也是没机会,这一辈子碌碌无为也就罢了,但如今机会来了,你真的还要这般糊涂,被你媳妇骂窝囊废?”
“爹……”田开平喊了一声。
“开平啊,你腿有问题,大家都知道,并没有什么,这不是你愿意的,但如果你因为这个便什么都作为,才真真正正让人看不起,你若是有钱有势,谁还敢拿你腿的事情来说?”
没人敢的。
有的只会是溜须拍马。
“回去收拾吧,把院子收拾出来,搬到老屋住一些日子!”
田开平坐在椅子上,沉默。
田本有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若是再不开窍,他也无能为力。
这一辈子,不可能陪着他一直下去,他已经老了,还能再活多少年呢?也活不了多年了!
以后的路,还得靠他自己来走。
田开平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身子僵着。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胸口剧烈跳动,但也疼的厉害。
慢慢的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赵宝仙忙道,“怎么样,你爹咋说?”
“咱们搬到老屋去住几天吧,要来个贵客!”
“什么……”赵宝仙惊喝一声,简直不敢置信。
“搬吧!”
田开平沉沉出声,脸色有些抑郁。
他知道,最不会害他的就是父母。
但是这般搬出去,他倒是无所谓,反正哪里都是住,也只是搬出去住些日子而已,也不是常住!
“你,你……”
赵宝仙一听,简直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好,很好,田开平,你有种,我不跟你过了,这便带着阿初回娘家去!”
赵宝仙转身回了屋子,开始收拾东西。
田开平急的满头大汗,忙进去好言好语相劝,可赵宝仙哪里会听他的,收拾了几样东西,带着儿子从后门离开,田开平一拐一拐的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赵宝仙。
看着远去的身影,田开平深深的叹息一声,转身回了家。
喊了两个兄弟来收拾院子。
把东西都抬到老屋那边去,吃了早饭,田罗氏来来往往打扫一遍,犄角旮旯都没放过,用艾草熏了一下。
田开平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如他的心,也是空空荡荡。
“开平啊,等过两日,便去把人接回来吧!”田罗氏说道。
“哎!”田开平应了一声,声音有些飘忽。
铜陵县
客栈
田园在柜台退房。
掌柜虽舍不得这么大一个客户离开,但人家要走,也不能强留,笑着给结了账。
“掌柜,这些日子,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应该的!”
“那告辞!”
“告辞!”
田园出了客栈,马车早已经准备好,里面堆了满满当当的东西,顾欢喜、不不、冬瑜坐在马车内,都笑眯眯的,花婶子拉着采菊的手,“以后跟着夫人,要听夫人的话!”
“花婆婆!”采菊低唤。
这才养了几日,气色瞧着便好了许多,脸上也有肉。
“乖孩子,上马车去吧!”花婶子拍拍采菊的肩膀。
往后面退了几步。
采菊犹豫片刻,上了马车。
田园驾驶马车前往小田村。
顾欢喜掀开马车帘子,看着窗户外。
思绪有些飘。
如今这个世道,想要把日子过下去,其实不难,但要过的风生水起,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是有些难的。
她觉得,应该摆正自己的心态,不能觉得田园好,就一门心思的去靠一个男人。
田园回来了,是给她带来了助力和安全感,为此她更应该努力才是。
作为一个有想法的女性,做米虫的日子,或许一时会十分的好,但若是长期,其实也是无趣。
万一将来某天,田园不再对她好了,她手里的银子又能用多久?
不不靠近顾欢喜一些,“娘……”
“嗯?”
“您在想什么?”
顾欢喜伸手,把不不抱在怀里,打趣道,“想着怎么赚钱呢!”
“赚钱不是有爹么?”不不疑惑的问。
有人赚钱,为什么还想着要赚钱呢?
顾欢喜笑,“你长大了会懂的!”
不不确实不太懂,但她相信顾欢喜,顾欢喜不会害她,顾欢喜什么都懂。
所以她也坚信顾欢喜。
田园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顾欢喜的话,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让顾欢喜没有安全感。
但仔细想想,他又想不出哪里不对,索性决定支持顾欢喜任何决定。
马车晃晃悠悠,行驶的不快不慢。
小田村。
小田村有村户八十七,整个村子下来,只有一户人家有钱,其它人家都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穷。
就连村长、族长家都穷,更别说其它人家。
这个村子,能读书认字的人少之又少,也不知道是什么运道,出去做工的人,不是死就是伤,长此以往,别再也没人出去,只能在村子里,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一年的忙活着。
今日,村子里的男人都聚在了族长家。
田余庆一个一个看过去,八十七户,每家每户都来了人,满意点点头,“你们能过来,我很欣慰,说明你们给我这个族长面子!”
“族长,您喊咱们过来,什么事儿?”
田余庆笑了起来,“好事,天大的好事!”
“族长,啥天大的好事?”
田余庆笑,满脸的皱纹,“这事吧,说起来话长,我就问你们,你们羡慕田家村的人吗?”
“羡慕的,可是羡慕有啥用,那砍树的活计轮不到咱们!”
“就是就是!”
有人抱怨起来。
这田家村人忒小气,一个村子的人把持着砍树的活计,就算挪点出来,都得和他们沾亲带故。
小田村的人是想都不要想。
“如果我告诉你们,这砍树的事儿要轮到咱们小田村,你们开心不?”
“……”
“……”
有人错愕,错愕之后,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族长,您有话就直说嘛!”
“好好好,我也不和你们弯弯绕绕,你们应该知道,这砍树的买卖属于田园吧!”田余庆问。
“知道知道,这不他出门去,被田坤明抢走了,八月十四那日的事情,这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田余庆点头,“田园带信给我和本有,让我们去了一趟铜陵县,他表示想迁居到咱们小田村来!”
“啥……”
“……”
“呀……”
激动的声音此起彼伏。
村民们并不蠢笨。
也很快想到,如果田园来到小田村,那是不是砍树的活计也归了小田村?
如果是,那可真是太好了。
“族长,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千真万确,我和你们说,他许诺我,到时候来了咱们村子,他修建屋子的时候,请咱们村子里的人,砍树的活计也以小田村的人优先,你们想想,一个月十几两银子啊……”
“族长,他什么时候来?”有人忍不住问道。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来了,我今日召集你们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咱们不要学田家村的人,无情无义,做事不仗义,咱们要懂得感恩,知道是非,更要有大义,只要有一颗善心,一颗宽厚的心,才能破了咱们小田村赚不了大钱的运道,而如今,机会来了!” 田余庆说着,站起身,沉声问道,“你们告诉我,能不能做到不欺善怕恶,不做遭报应的事情!”
院子里顿时沉寂下来。
好一会后,有人站起身,“族长,我能!”
“我也能!”
“我也能!”
“我……”
“我……”
八十七个男人,有老有年轻,这一刻,他们有一样的信念。
为了自己,为了后代子孙,做个善良的人,不欺善怕恶,不做要遭报应的事情。
一个人急急忙忙跑来,“村长,村长,您快回家去看看,有一辆大马车到你家了,说是来找您的!”
村长、族长面面相觑,“莫非是田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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