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八点四十五分,椰树酒店顶层9楼天台。方唐三人候在上头,一个吃棒棒糖,两个吃泡面,仔细地留心着底下的动静。
看方唐预测达斯维达·恩平前来找茬的时间快要过去,达斯维达·恩平依旧没有冒头,星期日不由得意兴阑珊地嘟囔道:“唉哟,方唐老大你这次是不是算错了啊,还不来。其实我刚刚开动脑筋想了一下,八九点钟,酒店里头人来人往的,恩平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上门找茬吧?”
方唐一拍他脑壳,笑骂道:“你懂个屁啊。你以为这里是华夏?八足帮在坚宝寨横行霸道的,达斯维达·恩平哪里需要顾及什么?他就是要挑这种酒店住客都在的时候上来找茬,才好耀武扬威。”
星期日揉了揉被方唐打痛的地方,刚要接话,就听见底下传来一阵喧哗。只听这阵喧哗动静越来越大,分明是引发喧哗的本体凑得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星期日眉飞色舞喊道:“真的来了!”然后一股脑喝干净泡面的汤底,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做好了战斗的预备。
方唐又一拍他脑袋,佯怒道:“你小子刚刚还说我算得不准,现在怎么说?是不是该跟我道歉?”
星期日向阿巧露出求助的神情,见阿巧神色凝重,无暇理他,只好向方唐辩白道:“方唐老大,你这么牛逼,就大人不记我小人过嘛!你想想,不是我这样的蠢人,怎么能衬托得你神机妙算呢?”
方唐被星期日逗得哈哈一笑,不再跟他计较。
就在方唐和星期日玩闹的时候,达斯维达·恩平正领着二十几个喽啰,逐层逐层地搜刮他们的踪迹。
达斯维达·恩平有八足帮撑腰,在坚宝寨横行霸道,当然可以靠一个冷哼,就吓得椰树酒店的工作人员将方唐他住在顶层9楼套间的信息和盘托出。
只是达斯维达·恩平自认聪明。他派手下盯死了酒店的出入口,确定方唐自从回到酒店后就没离开过,但他认为,方唐人在酒店,但未必就会乖乖待在房间,所以才用了逐层搜刮这种蠢办法,确保方唐不能够浑水摸鱼,趁乱逃出。
他哪里能猜到,方唐就好端端地带着阿巧和星期日在顶楼天台,吃喝玩闹,好端端地等着他来?
好不容易磨到方唐所住的酒店顶层,达斯维达·恩平一出电梯,就利落地吩咐手下把守住了这一层的各个出入口。
达斯维达·恩平用坚宝寨语命令道:“小崽子们,姓方那个狗日的肯定就在这层,都给我醒目一点,要是让他逃了,你们全部都得切一根手指!”
他的喽啰齐声应好,然后将手上家伙舞得虎虎生风。
好在有星期日做翻译,方唐才能听个一字不落,不由得心下狂笑。
椰树酒店是个四方的环形结构,采用的是环形走廊,电梯的位置在走廊中部。达斯维达·恩平将喽啰分成两拨,自己领着一拨,跟另一拨分头前进,确保能对方唐形成夹攻之势。
方唐的房间号,是9527。达斯维达·恩平一路细心数着房间号,一边警惕着方唐的现身。
“9524……9525……9526……”
眼见转过一个拐角,就去到方唐所在的9527号房间,达斯维达·恩平情不自禁就扬起了嘴角,做鹭鸶笑。
你这狗日的华夏猪,这下老子还不把你大卸八块?
达斯维达·恩平心念一动,就掏出了腰间手枪,要带头冲锋破开方唐的房门,不料刚要发难,眼角却在走廊拐角悬着的镜子上头,瞥见了一个森森白影!
“他妈的,谁在我背后装神弄鬼?”
达斯维达·恩平暴喝一声,就猛地转过身去高举手枪威胁,这才惊觉本来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众喽啰,竟然全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背对他站着的白裙小姑娘。
眼见事情吊诡,就是粗豪狂妄、好勇斗狠如达斯维达·恩平也不由得心中发毛了。毕竟他的命格,是“恶来断命”,不是“钟馗断鬼”啊!人不怕死,总还是怕鬼的!
“你他妈的是什么人?我的手下都去哪了?”达斯维达·恩平拼命地嘶吼着,以求壮胆。他见用坚宝寨语喊完,白裙小姑娘充耳不闻,又特地改用华夏语喊了一次,却发现她还是纹丝不动。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达斯维达·恩平怕得急了,干脆发起狠来,把心一横,猛地一手抓住了白裙小姑娘的肩膀,怒道:“他妈的,不管你是人是鬼,也不能把老子的话当屁放理都不理!转过头来!”
一声吼完,达斯维达·恩平就要发力将白裙小姑娘整个人拧转过来。不就在他话音方落之际,这个白裙小姑娘肩头一耸,当真转过了头来。
“这位叔叔,你让我转过头来,是这样吗?”
白裙小姑娘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斜着头看向达斯维达·恩平甜甜问道。
看见是这么个可爱的小姑娘,达斯维达·恩平当下长出一口气来,又要发作骂她为什么装神弄鬼,但心头猛地一紧,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老子可是把手按在她肩膀上没有离开啊,怎么她可以在肩膀不离开我手的情况下,将头三百六十度转过来看着我?
这个念头一出,达斯维达·恩平双腿就不争气地哆嗦起来,然后强自镇定下来,咽了几大口唾沫,就逼着自己将视线往下挪去。
平坦的身子……正常,年纪还小没发育。
膝盖……长裙覆盖也看不到。
连过两关,达斯维达·恩平差点都要放心了,但紧接着,他就清楚地看到了白裙小姑娘的脚跟。
没错,白裙小姑娘面对面看着他,他却看到了白裙小姑娘的脚跟。
原来这个白裙小姑娘,确确实实是“转过头来”,只不过只转了头,没有转身子!
“我草你妈的!鬼啊!”
达斯维达·恩平声嘶力竭地惨嚎一声,毫不迟疑就扣动扳机往白裙小姑娘头上开了一枪。谁想到这小姑娘头被打掉了半边,一片血肉模糊,犹自咧开嘴大笑起来,连问:“叔叔!我现在的样子,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