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纸砚拿来。”
“是!”
淳于雄要写信求助,淳于默当然配合,当即就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端来文房四宝,淳于雄挥手写了几封信递过去,交代。
“速速传给你二叔三叔,听听他们的意思,这件事咱们大房很被动,得二房三房出面才行。”
淳于默当即明白过来:“是,孙儿这就去办!”
二房三房若是能出面要求放弃被抓的这些人,那大房的被动就会减缓,但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当,终究会成为家族内的疙瘩,淳于氏今年到底是怎么了呦!
急急跑出去的淳于默,突然站住,朝车队最前方,那辆由重兵把守的马车看了一眼,眼中满是复杂,而后抿了抿唇,疾步而去。
淳于氏那边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过来,俊美无俦的脸上却毫无表情,一袭薄料简衣,在硬冷气息上平添一抹随和,但就算是简衣,这种尊贵的布料和考究的绣工,也能彰显穿衣者的身份,再配上那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的脸……
楚宁看着,就纯当下酒菜了!
楚宁吧唧吧唧吃的正香,淳于氏的消息一个又一个的传进来,她连头都没抬,沈阔坐在凉亭的另一边,手里端着书卷,耳边听着清风,自动忽略那刺耳的吧唧嘴声。
最后一条消息念完,玄九躬身走出凉亭,守在外边。
沈阔放下手里的书,转头看着正在啃鸡腿的楚宁。
“刚才的消息,可听到了?”
“什么消息?风太大,没听见呀。”
楚宁放下鸡骨头,嗦了嗦手指,沈阔瞬间挪开眼睛,免得被膈应。
风太大?
玄九瞅了瞅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
楚宁油嘴滑舌,在至高无上的世子面前虽然说是新鲜,但也绝不能容许,她把与他对话当儿戏,所以……
“来人,撤桌子。”
“是!”
玄九带人两步走进来,三两下端走楚宁面前的盘子,楚宁眼睛直了一下。
“世子大人,我还没吃饱呢!”
沈阔的声音冷冷:“你想把晚饭一起吃了?”
如果现在继续吃,晚上就没得吃了?
楚宁眼泪汪汪的看着碗里的另一只鸡腿,非常不舍的将抱在怀里的碗递给玄九,还不忘嘱咐。
“这只鸡腿,我刚才全部舔了一遍,你先拿下去吧。”
话入耳,玄九端碗的手顿时一歪,差点将那只鸡腿扔楚宁脸上,沈阔的额筋也跳了一下。
她怕别人偷吃她的鸡腿?她把鸡腿都舔了一遍,谁还想偷吃?
沈阔瞧着楚宁可怜巴巴望着鸡腿的眼神,顿感抢她饭碗的事儿做的特别对!
看楚宁憋屈,沈阔就特别毛顺,此刻的心情也舒坦不少。
“过来。”
大世子招招手,楚宁顿时反射性的摇摇尾巴跑了过去。
“世子大人,有何吩咐?”
一嘴的油!沈阔顿时眼睛眯了眯,什么好心情都飞了!
“把嘴擦了!”
“是!”
几乎是反射性的,楚宁抬起
衣服袖子就抹了一把,这下沈阔是妥妥的被彻底膈应了!
“为何用你的袖子擦嘴?大学士府就是这样教你的?”
楚宁眨巴眨巴眼睛,随之目光落在沈阔那只料子极好的衣袖上,眼神亮晶晶,一脸‘难道用你的袖子’的表情,沈大世子难得的浑身一紧。
“楚宁!”
世子一叫她全名,楚宁就倍感精神抖擞,笑了个眉眼弯弯。
“世子大人,叫小女子何事呀?”
“若想活的久,就把你的顽劣性收起来,给本世子端庄些!”
“是!”
端起小肘,并拢双腿,细碎挪步,小屁股一摇一摇,走的那叫一个拧巴!
这样的身影从眼前缓缓晃过,沈阔只感眼睛疼,完全没看出端庄的影子,在京城,名门闺秀的青莲步子他见的多了,个个摇曳生姿,端庄温柔,可眼前死女人踩的青莲步子,怎么就只感觉像是有病了呢?
玄九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眼睛,果然,让楚姑娘走青莲步?一点儿不期待。
楚宁走了半天‘小儿麻痹’的姿势,只感腰酸背疼,笑眯眯的转头等夸奖,结果只瞧见沈大世子的一脸冰霜,脸色怎么好像比刚才还黑了呢?
次奥,这到底是什么鸟脾气,说高兴就高兴,说翻脸就翻脸,他让她擦嘴,她擦了,他反而不高兴,他让她端庄,她端了,他又黑脸了,咋这么难伺候呢?
趁他低头看书,楚宁冲他撇了撇嘴,小小的表示一下反抗,然后就上了马车。
刚才楚宁的小动作,一丝不落的收入沈阔的余光里,随之冷哼,极好,现在都被他惯的敢阳奉阴违了!在他跟前儿乖的跟猫儿一样,一转身就敢跟他亮爪子!
玄九看着自家主子一眼三变的脸色,也颇感好奇,万年冰霜脸的男人,与楚姑娘在一起时,脸上的表情就跟活了一样,有喜有怒,有得逞有无奈。
刚刚楚姑娘意图用世子的袖子擦嘴时,主子那不经意间的紧张也煞是好看,杀人如麻、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大奉世子,竟然也有那么讨喜的一瞬间了!
玄九看向楚宁刚刚钻进去的马车,眼神有些复杂,这两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不知这种变化是好事还是坏事。
车队行进到下午,淳于氏那边的消息又断断续续的传来,看着手里的纸条,沈阔叫停了马车,跟在王世子马车后的淳于氏,也得令全部停下休整。
这回淳于默是慌了,彻底的慌了,看着放在盒子里的一根人手指,脸色惨白。
“祖父,这个扳指……这个扳指是您今年除夕赏给三房的!”
那就证明,盒子里的手指头,是三房哪个主子的!
这种直接的视觉刺激,比听护院一箩筐汇报有效的多,淳于默的脸色由白转青,像是都能闻到断指上传来的阵阵腐臭气,淳于默只感胃里一阵翻涌,赶紧抬手捂了捂嘴。
淳于雄的目光一直盯在那截断指上,老脸黑沉沉一片,才一个半天儿,就送来了一截断指,接下来又会是什么?残肢断臂,或者哪个晚辈的脑袋?
此次出行,淳于氏接二连三遇难,先是
折了货,现在又丢了人,几次三番下去,他这个家主的地位也要不保,族内动荡,免不了就是分崩离析,人心背离,一旦人心不在,多么辉煌的家族也要轰然倒塌。
这一步步走下去,就算他再坐得住板凳,现在屁股也感觉火烧火燎了!心里焦灼的厉害!
“你二叔三叔回信了没?”
淳于默赶紧道:“还没,孙儿现在收不到任何家里来的消息,莫非二叔三叔他们……”
也被九凤阴兵控制了?
这个想法冒出,淳于默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淳于氏大房不在,京城只有二房三房的二叔三叔镇守,但若是二叔三叔也被控制,就等于整个淳于氏都掌握在一帮悍匪手里,天塌了啊!
他的猜测不无道理,淳于雄的眉头又皱紧了一分,看祖父吃吃不说话,淳于默咋也坐不住,当即站起身来回踱步。
“祖父,我们等不了了!万一二叔三叔已被控制,再等下去,就给了悍匪进一步拿捏淳于氏的时间,这样下去不行啊!”
淳于默年仅十八岁,遇到这种家族覆灭的大事,凭他的社会阅历也只能干叫唤‘这样下去不行啊’,但却拿不出挽救的办法来。
淳于雄社会阅历丰厚,但是也因为太过丰厚,考虑的越多,牵扯也越多,想太多反而拿不定主意,投鼠忌器。
淳于雄的后背心直冒汗时,终于还是捏了捏椅子把手,下了狠心。
“你去把楚宁叫来。”
话音落,愣住。淳于默不明白,在这种家族即将覆灭的关键时刻,叫那个煞星干什么?
“祖父,这种情况下叫她?孙儿担心适得其反。”
经历了上次楚宁被世子接走的事情后,对于楚宁,淳于默聪明的选择了明哲保身策略,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淳于默学聪明了,淳于雄多看了他一眼,继而长叹了口气,将甲板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然后道。
“暂时不能确定她为何有那句建议,端看这一路走来,她凭十四岁之谋略,也能在关键时刻提出合理建议,或许那句建议是因她知道或猜到些什么,才产生,你且去叫她便是,能行不能行,听过才知。”
“可是祖父,前几日阿娇那样对她,孙儿怕……”
“她会不会记仇,你且去一趟,若是她还记仇,你就带阿娇过去赔礼,若是不记仇,这件事也莫要再提。”
“祖父……”
“好了,快去吧。”
淳于默又迟疑了好一阵子,翻来覆去的将想法捣腾个遍,总觉得自家祖父现在已经有病乱投医了,楚宁再有能耐,凭她一介女流,还未及笄的年龄,如何能应对九凤阴兵?又如何能在家族倾覆之时力挽狂澜?
祖父是不是老糊涂了?
淳于雄的再三催促下,淳于默朝楚宁的马车走过去。
要去世子那里叫人,就很有可能再次面对王世子,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冒汗,楚宁跟世子朝夕相处,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想来想去,淳于默又开始回想楚宁身份被揭穿那天,他好像没做太过分的事情,希望一会儿见面了,楚宁不会太不懂事,落他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