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皱眉,扫了眼容墨琛放在沙发上的两只血肉模糊的手,气性一下子上来了,怒道,“容老大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打的你,我看他是不想活了,他顾爷爷我这就去送他上天!”
顾言一口一个“谁打的”,好似容墨琛就是那打输的软货。
不过,他这确实也跟输没什么两样!
脑中闪过叶萧奋不顾身保护应景尧的场景,容墨琛心脏绞缩,嗓音嘶哑,“陪我喝酒。”
还喝?
顾言又嗅了嗅鼻子,抿唇,“容老大,你已经喝了不少吧。别喝了,你脸上和手上的伤得赶紧上药,大冬天的,要是伤口受凉,搞不好会化脓。”
顾言说着,拿起酒店内线让服务员送医药箱来髹。
正说着,就见容墨琛站了起来,手还在滴血,朝门口走了出去。
顾言愣住,“容老大,你去哪儿?”
“找人喝酒!”容墨琛说。
顾言看着容墨琛这一刻显得有些孤寂落寞的背影,喉咙堵了堵,绷着唇上前,握住容墨琛的胳膊,抓了抓头发说,“这么晚了你找谁喝酒去?你以为在Z市呢,有南卿他们在。在S市,你只有我,只有我!除了我谁还愿意搭理你啊!你说你还非要撵我走......”
顾言跌喋喋不休的话被容墨琛一记冰刀子似的眼神儿给戳得一下子消了音。
舔了舔唇,顾言咳道,“容老大,我陪你喝,我陪你喝哈。你坐下,我马上让人送酒来。”
顾言觉得今晚的容墨琛真是特别的不一样。
他让他坐下,他就真的乖乖坐下了。
悻悻的含了口下唇,顾言再次拨通酒店内线让送来了一瓶红酒。
顾言拿两只酒杯,分别倒上酒杯的三分之一,正要说想给他消毒上药,某人便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了。
顾言看得嘴角一抽,又忙给他倒上,刚要放下红酒瓶,就又见他喉结一滚,一杯再次见底。
“......”顾言抿抿嘴角,想了想,说,“容老大,红酒是要靠品才能品出味道的,你这样喝不行。”
容墨琛掩下黑软的长睫,嘴角和侧脸都留有淤青,却丝毫不减他的俊美,反倒给他增添了一份狂.野的性.感。
顾言犹豫了下,刻意将酒瓶放到茶几较远的一角,拿起医药箱走到他身边。
将医药箱放在茶几上,略显粗鲁的抓起他的手左右看了看,啧了两声,从里拿出消毒药水,抬头盯了眼容墨琛,“容老大,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说着,他将容墨琛的手放在他自己的大.腿上,抽出一根棉球,沾上消毒药水给他清理伤口。
许是见他怎么拨弄他的伤口他都一点反应也没有,顾言抹到最后越来越大胆,最后嫌这样抹实在太浪费时间,直接拿起消毒药水往容墨琛手背上淋。
开始他还小心翼翼的,慢慢导出药水,可最后一下,手一抖,消毒药水哗的导出了一大半,全部淋在了容墨琛的手背上。
顾言倒吸口气,光是看着都觉得疼!
笨手笨脚的从医药箱里扯出一团医用药棉,忙给他擦多余的消毒药水。
擦完,顾言愣住了。
慢慢抬头看向容墨琛。
容墨琛仰靠在沙发上,洁白的衬衣领有点点血腥,从下往上看,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整个人没有一点气息。
顾言吞了吞喉管,心头忽然被一股无形的恐慌覆盖,他手伤得那么严重,消毒药水的刺激性又很大,可消毒药水溅到他破口处,他却一声都没吭。
顾言双眼慢慢从他下巴落到他的胸口,宽阔紧实,衬衣贴在他肌理分明的腹部隐隐勾勒出他线条流畅的肌肉线条。
可他的胸口却一点起伏的迹象都没有。
顾言被这个发现骇得脸发白,支起身子,还拿着消毒药水的手缓慢探向他的鼻息。
手指刚触近,顾言背脊狠颤,连忙丢了消毒药水,双手握住容墨琛的双肩,声音惶恐,“容老大,容老大你怎么没气了,你不会死了吧,容老大......”
容墨琛被他摇晃着,冷硬的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安静垂下的黑睫缓缓掀开,眼眸伸出不带半点情绪的盯着顾言。
顾言,“......”
顾言表情凝固,定定盯着容墨琛看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吐了口气,躺靠在沙发上捂着心口,安抚受到严重惊吓的小心脏,喃喃自语,“幸好,幸好没事,否则回去,他们几个不把我活剥了才怪!”
容墨琛斜了眼顾言,坐直身,拿过那瓶被顾言故意放在较远位置的红酒,就着瓶口猛往嘴里灌。
顾言瞧这架势,心肝脾肺肾都不好了。
苦哈哈的望着容墨琛,“容老大,你别光顾着喝,好歹也告诉我声发生了什么好不?”
至少告诉他,是谁打了他,他好替他报仇不是!
结果是,容墨琛仍然没有搭理他。
顾言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看着他灌自己喝酒也不劝,不是不想劝,而是知道劝了也没用。
看着他喝那么猛,好几次都想强行抢过他手里的红酒瓶,可没敢!打不过他,尽管他现在负了伤!
所以顾言只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是给他处理伤口。
虽然之前他那么粗鲁的给他清理伤口他都没有喊一声疼,但顾言到底也小心了些.
等他千辛万苦给他手上上好了药,他已经把一瓶红酒喝光了,拧着眉头用那双黑深冷清的眼眸无声的盯着他。
顾言叹了口气,又让服务员送来了一瓶红酒。
顾言想,他可能是没见过容墨琛酒后失态的模样,所以这一刻才会惊吓过度,以至于忘了所有反应。
容墨琛掐着他的脖子,一拳挥向他的肚子。
要知道,顾言刚从浴室出来,浑身上来就一条浴巾勉强附体,他那一拳,是实实的砸在他的肚腹上,跟石锤一样。
顾言痛得瞪大眼,整个人从腰腹陷了下去,娃娃脸扭曲,震惊的盯着容墨琛。
第二拳挥下来时,顾言觉得肠子都被他打断成了几截,痛得他眼眶都润了,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要躲。
直到他第三拳落下,顾言被揍的剧烈咳嗽,感觉再被他揍一拳,他可能就要上天了。
本着求生的本能,顾言才开始挣扎。
可他刚一动,身体蓦地腾空。
顾言脑子一阵晕眩,往下看去,才发现自己被容墨琛这个大力士给举了起来,好似分分钟要把他往地上摔去。
顾言吓得魂不附体,眼泪哗哗往心里流。
他觉得他今天要是死在容墨琛手里,那他真是比窦娥还冤,死不瞑目!
一手摁着肚子,一手握住容墨琛硬如铁石的肩头,顾言咳嗽着看着容墨琛酡红却残酷的测验,试图唤起他的意识,“咳咳,容,容老大,手,手下留情,我,我是顾,嗷~~~”
顾言话还没说完,就被容墨琛给扔了出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顾言落下的位置是柔.软的沙发。
顾言扶着腰,还来不及庆祝他的劫后余生,眼角便扫见容墨琛跟恶鬼附体似的朝他走了过来。
顾言看着他阴邪的脸,真快给他跪下了!
扶着腰从沙发上爬起来,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逃到了套房的卧室,飞快把房门反锁上,后背抵着房门,憋屈到快哭!
嘭——
顾言后背震麻,双眼惊怕的瞪大,扭头看着房门。
嘭嘭——
“......”顾言觉得今晚就是他的劫难日!
将房间内所有能搬走的东西全都搬到了门口堵上,末了,顾言飞奔到床上,抓起被子把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结结实实的蒙住了,只露出一双惶恐的眼睛死死瞪着房门。
这一晚,于顾言而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S市最大的私立医院。
应景尧是这家医院的股东,且是医院的挂名教授,不常驻,除非真遇到棘手的病患他才会出手。
所以应景尧将叶萧送到医院,立刻得到了及时的诊治。
诊断的结果出来,叶萧后背的琵琶骨断了两根,需要住院治疗。
叶萧趴在vip病房的病床上,脸颊埋在枕头下,露出的两鬓发丝已被汗水沁湿,贴在她的耳根周围。
应景尧坐在她床前的凳子上,双眼血红握着她一只手。
叶萧慢慢将脸转向应景尧,白皙的小脸因为入骨的疼痛泛出青黑,长密的睫毛虚弱撑开,看着应景尧,“景尧。”
“嗯。”应景尧哑声应,握着叶萧的放在唇间。
“你脸上的伤,让护士给你清理下。”叶萧双眼印出担忧。
应景尧猛地闭眼,额头抵在叶萧的手背上,半响没有说话。
隐隐的,叶萧感觉手背被烫了一下。
睫毛尖儿狠颤,叶萧睁大眼,有些慌张的想要起身,“景尧,你......”
“别动!”应景尧捏紧叶萧的指尖,抬眸盯着叶萧。
叶萧脸色僵硬,看着他猩红的眼眸,心口涌出阵阵难受,出口的声音低哑,“景尧,你别这样。”
应景尧沉绷着脸,清逸的脸庞此刻有些阴鸷,“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脚?”
“......”叶萧虚白的嘴唇轻蠕,说不出话。
“我宁肯自己挨十下,百下,也不愿你受到一点伤害,你不明白么?”应景尧眼眶涌出更多的红,声线哑得仿佛另一个人发出的。
叶萧盯着他破伤的眼角,眼睫湿得很厉害,面对头一次在她面前震怒的男人,她一点也不感到害怕。
叶萧伸了伸指尖,朝他软绵绵的笑,“你过来。”
应景尧难得执拗,不肯听,瞪着她。
叶萧背很痛,此刻却笑出了声,“过来,给你糖吃。”
叶萧的语气,可不就是平时哄兮兮的样子。
应景尧嘴角一颤,心里本来就只是气恨自己没有保护到她,对她凶,是太心疼,心疼她在关键时刻不保护自己反而维护他!
可看着她明明疲累虚弱,反而在逗他开心,心里除了心疼,就只剩下心疼。
抿紧嘴角,应景尧坐到了床沿,润眸疼惜的看着她。
叶萧又笑,“下来一点。”
应景尧双眼轻闪,俯下身。
叶萧从他掌心抽出手,冰凉的指尖轻抚他眼角的伤口,眉心轻拧,轻声说,“你不肯让护士给你上药,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应景尧浑不在意,再次将她柔.软的手捏在掌心,“无碍。”
“留下疤痕也没关系?”叶萧看着他。
应景尧摇摇头,“我一个人男人,留点疤算不了什么。”
叶萧沉默了半响,盯着他小声说,“你连你自己都不爱惜,我还能指望你将来爱惜我么?”
应景尧眸子一颤,激动的握紧她的手,“萧萧,在郡煌,你说我是你......”
“是我什么?”叶萧挑眉。
“......男朋友。”应景尧喉咙发紧,面部表情很紧张,“你是,认真的么?”
叶萧翘起嘴角,双眼却是恼怒的看着他,轻哼,“怎么,怕我是认真的么?”
“我怕你不是认真的!”应景尧紧声道。
叶萧桃花眼笑意涟涟,“我以为很早之前我们就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难道一直以来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应景尧盯着她,润眸里沁出欣喜,薄唇抿着,克制着没有笑出声,可望着叶萧的双眸,却如夜里最亮的星辰。
叶萧轻挣开他的手,柔.软馨香的掌心贴着他受伤的脸,轻轻摩挲他青紫的伤处,敛眉,“让护士给你处理伤口好不好?”
此时,叶萧怕是说什么应景尧都能无条件答应。
听话,他温煦的点头,握着叶萧的手,在她软绵的掌心亲了亲。
叶萧脑袋侧靠在枕头上,抿着唇角安静的看着应景尧负伤却愉悦的脸,尘嚣的心房,很容易尘埃落定。
“景尧。”
“嗯。”应景尧柔应。
叶萧双眼轻闪,“在郡煌,容先......他说的话,你......”
应景尧脸僵了僵,眼中的柔旭缓缓散去,看着叶萧,“萧萧,你不必跟我解释,别说什么都没发生,就算......也是他强迫你。”
“没有。”叶萧双眼迫切的盯着他,“你信我。”
应景尧微愣,双目锁着叶萧着急的小脸,眼眸霎时柔如秋水,轻扯嘴角,“我相信。”
听到他这句话,叶萧才猛地松了口气,朝他勾起了唇角。
应景尧心尖儿却又是一痛,低头,一枚亲.吻落在叶萧的眉心,嗓音郑重,“萧萧,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拼上性命也不会让你再受到一点伤害,你信我。”
叶萧微微闭上眼,“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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