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琛声线一如既往的冷恬,可在靳橘沫看不见的地方,一双黑眸里全是彻骨的寒凉和阴翳。
靳橘沫心头如被泼了一桶冰。
假使四年前那场车祸真是应景尧所为,假使当时的情况再险恶一些,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活下来么洽?
还有司机.....钤.
靳橘沫眼眸惶惑缩紧,声线微抖,“四年前的车祸如果真的是景尧安排,那司机呢?后来我看过相关报导,新闻上说是轿车爆炸,无一生还。他就为了带我离开,不惜以人命为代价么?”
容墨琛敛眸,缓缓松开靳橘沫,看着她,“当年那场车祸里,根本就没有人死亡。”
什么意思?
靳橘沫皱紧眉,不解。
容墨琛冷扯唇,“再次见到你以前,我也以为司机和你都在那场车祸中身亡。可事实上你们都没有死,都在这个世上以另外的身份活得好好儿的。
顾言顺着司机家人的线索查到司机的行踪,他跟你一样,换了新的身份,没有再从事司机的工作,而是自己开起了餐厅......
顾言用了点手段,才让司机说出当年应景尧收买他的经过。车祸后,应景尧给了他一笔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因为有应景尧给的那一大笔钱,他这些年过得很不错。“
最后一句话,容墨琛声线极其冷酷阴森。
“......所以,当年的一切,不过是司机跟应景尧合演的一出戏。”靳橘沫声音低哑。
容墨琛盯着她苍白的脸,虽不忍,但还是点了点头。
靳橘沫双手捂住脸,纤细的十指微不可见的颤.抖。
那场车祸,靳橘沫直至现在都不敢回想。
她当时有多害怕,多无助,多惶恐,是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
刚失去最重要的爷爷,她那时将所有的期盼都倾注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两条新生命啊......
如果,如果当时有一丁点差错出现,她和孩子就......
“小沫,如果我告诉你,你前不久刚出的车祸也是有人蓄意设计,你信么?”容墨琛忽然又说。
靳橘沫整个狠狠一震,缓缓放下双手,桃花眼殷红,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容墨琛伸手轻握住靳橘沫微微发抖的双肩,黑眸沉肃的盯着她颤缩的双眼,“这些我本不打算现在告诉你,我不希望,你选择跟应景尧分开的理由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做的那些事让你失望伤心。”
靳橘沫满眶猩红,“......你是,你是说,景尧?”
容墨琛紧抿了口薄唇,再次将靳橘沫拥进怀中,“这个主意或许不是应景尧所想,但他必然是知情的。”
靳橘沫摇头,轻轻推开容墨琛,双手紧紧揪住他胸口的布料,哑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景尧他怎么可能事先知情?”
容墨琛眼眸转深,修长的手指轻拂了拂靳橘沫耳边的发丝,声音却冷得结冰,“四年前应景尧和我的司机没有任何交集,甚至素未谋面。他一个医院的资深教授是如何知道我的贴身司机是谁,又是怎么和他联系上的?”
靳橘沫红润的双眼轻闪,“你是说,是有人在中间斡旋?”
“你想想,四年前谁最有可能是这个中间人?”容墨琛引导她。
靳橘沫凌乱的垂了垂眼睫,好一会儿,她猛地掀起眼睫,看着容墨琛,“难道是傅木蓝?”
因为知晓傅木蓝才是害死靳建城背后的凶手,所以靳橘沫本能的先想到了她。
容墨琛轻抿唇,“除了她。”
“......”靳橘沫咬住下唇,迷惑的盯着他。
脑子里一下子接受的信息量太大,整个脑细胞像是被堵住了,她完全无法思考。
容墨琛眯眼,“唐阮!”
“......唐阮?”靳橘沫惊愕。
“四年前,四年后的两场车祸,与其说是应景尧自编自导,倒不如说是他和唐阮通力合作。不过......”容墨琛皱紧长眉,黑眸内闪过一道烦闷,“上次的车祸,是唐阮事先便安排好,而后再通知的应景尧。应景尧算不上策划,只是配合了唐阮。”
唐阮和应景尧......
靳橘沫扣紧手指。
若不是今天听他说,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将应景尧和唐阮扯到一块儿!
靳橘沫心里又疼又乱。
她对应景尧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这几年,她一直拿他当很重要很好的朋友,甚至,是亲人。
靳橘沫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相信这个事实。
她不愿意相信被她视为如此重要的人,会三番两次的设计她!
闭上眼,靳橘沫推开容墨琛,从沙发上起身,“不会的,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误会了。
景尧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对我......他不会,他真的不会!”
容墨琛抬眸望着靳橘沫拒绝相信的脸,脸庞渐渐被一层浓浓的黑气覆盖。
抵在沙发上的双拳因为用力攥紧而骨骼发白。
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应景尧在靳橘沫心里,比他想象的更重要,更值得她信任!
或许,他今天选择将这些事告诉她,本身就是个错误!
育扬公寓楼下。
容墨琛从侧盯着靳橘沫低迷的侧脸,胸腔内的气流凶烈搏动着,一个劲儿的往外窜,握在方向盘上的一双骨节雅致的大掌扣紧,声线压制,“不是非要回来么,还不下车?”
靳橘沫低垂的睫毛颤动,不是没听出他嗓音里隐压的怒意,只是这一刻,靳橘沫实在没有力气顾暇。
解开安全带扣,靳橘沫在推开车门下车之前,回头看了眼容墨琛,低声道,“路上小心开车。”
容墨琛压低两道长眉,黑眸沉然盯着她,没出声。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靳橘沫顿了顿,才推开车门下了车。
靳橘沫转身,站在路边看着他。
容墨琛胸.脯剧烈起伏,在自己做出什么失控的事以前,猛地一刹油门,在靳橘沫眼前飙驶而去。
靳橘沫望着他驱车离开的方向,心尖儿重重拧了一下。
靳橘沫回到公寓,几个小家伙已经睡下,简凉彤仰靠在沙发上敷面膜,顺便等她。
瞅了眼靳橘沫面色青白的脸,简凉彤心里咯噔跳了跳,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她,“怎么了?”
靳橘沫轻蹙眉,没看简凉彤,闭上眼靠在沙发背上,周身散发而出的低落和颓靡几乎肉眼可见。
简凉彤心下大呼不妙,忙扯掉脸上的面膜,起身坐到了靳橘沫一边的沙发,将双.腿曲叠在沙发上面对她,歪着头盯着她倦乏垂掩的双眼,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你说啦?”
纤长的睫毛颤了下,靳橘沫缓缓打开双眼,眼眸里的柔弱叫简凉彤看得心口一紧。
伸手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几根手指冻得跟冰棍似的,簇紧眉,简凉彤伸出双手抱着她的十根手指轻轻的搓,嘴唇担忧的抿紧。
靳橘沫看着简凉彤的动作,忽然像是惊醒了般,吸着气坐直了身体,握着她的手,“我没事,别担心。”
简凉彤一愣,旋即无奈勾唇。
她知道她是怕她的情绪受她影响,担心她生病呢!
“橘子,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简凉彤看着她,“说吧,今天你和应景尧发生了什么?回来就没精打采的,像是受了重大刺激的人。”
靳橘沫眼眸微暗。
简凉彤见状,便断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轻眯眼,道,“难道你真的跟他说分开了?”
靳橘沫,“......”---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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