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只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她提着菜,微笑着听他们稚嫩的声音。
平淡而温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晚上陆星尘把两小只早早的打发了去睡觉了,她自己抱着靠枕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依旧是广告时间比电视节目时间还要长的连续剧,她盘腿看的认真,并不是电视剧真的有那么吸引人。
只是她想让自己忙起来,不管是身体还是大脑,只有忙起来,她才无暇顾及其他,才能让自己暂时远离那些糟心的事。
夜色渐深,连续剧也播完了,就连晚间新闻也没有了,陆星尘握着遥控器把所有的频道都溜了一圈,终于放弃了。
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向了十二点,陆星尘眨巴眨巴眼,没有一丝睡意。
她赤脚走到两个小家伙的卧室看了一眼,两小只横七竖八的摆在床上,已经睡熟了,陆星尘轻声的把门关上,推门进了自己的卧室。
躺在床上依旧睡不着,所有白天极力克制的思绪统统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涌上心头,在她放空的大脑里肆无忌惮的纠缠。
她搂紧怀里的枕头,颓丧的想,今晚注定要失眠了。
在床上翻了大约一个小时,陆星尘终于抓狂了,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床头柜跟前翻找安眠药。
就在她喝了药准备酝酿睡意时,楼下却突然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陆星尘无语的看着天花板,愤愤的想,看来是老天不想让她安眠了。
她掀开窗帘看了一眼,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停在她窗户底下,陆星尘撇撇嘴,想不起来这栋楼上有没有这么个深夜不归的主。
被这个不明车辆一搅和,陆星尘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睡意一星半点都不剩了,她把枕头搂在怀里,盘腿想着,要是欧阳靖向她道歉的话,她一定会原谅他的,就她这个软柿子的性子,他就瞅准了她好捏。
人们不都说先爱上的那一方就已经输了吗?那么,她就注定处于劣势了。
钟表吱吱呀呀的指向凌晨两点,陆星尘倒在床上,瞪着眼睛数鸭子,准备再次进去睡眠状态。
“咚咚咚。”
陆星尘被吓了一跳,腾从床上蹦了起来,屏住呼吸又停了一次才终于确认。
有人在敲门!
凌晨两点被人敲门,这样诡异的事情放在他们孤儿寡母身上就有点惊悚了。
该不会是小贼吧?
陆星尘披上衣服,把工具箱里的锤子揣在手里,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
月光从阳台洒进来,晕在她脚边,随着她的脚步一点点的波动,陆星尘看着这一地的清冷,心里哆嗦的更厉害了。
等她胆战心惊的趴在猫眼上看了一眼后,她结结实实的被吓到了!
为什么门口站的是欧阳靖!
他一只手捂着腹部,一只手屈指叩门,头低垂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还穿着病号服,外头披了一件风衣,整个人消瘦的像是根毛竹似的。
陆星尘不知道
自己是怎么开的门,只是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落进了一个清冷的怀抱。
欧阳靖沙哑的声线丝丝缕缕的传进她的耳膜。
他说:“星尘,对不起。”
他说:“我怕你不原谅我,我是从医院里逃出来的。”
他说:“不信,你看,我还穿着病号服,外头好冷!”
陆星尘的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落下来,流在他的肩上,一点点的渗进他的风衣里。
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心疼,她分不清了,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又给她送来希望了,他又在她濒临绝望时把她拉起来了,让她再次相信,或许,他是把她放在心里了。
他的身上很冷,带着秋夜的湿寒,寒气逼人,那股她熟悉的圣罗兰的味道被消毒水的味道取代,充斥着她的鼻腔。
她吸吸鼻子,哽咽的开口说话:“你这样跑出来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他弓着身子把她搂的更紧,低低的喟叹一声,近乎自言自语的说:“裂开了才好,这样你就会心疼我了,你就不舍得生我的气了!”
该如何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呢?像是失而复得后的惊喜,又像是从天而降的幸福,总之,这样的心情冲散了她心中所有的不确定和忐忑不安,不管这幸福是不是一触就破,她只知道,这一刻她只想靠在他的怀里。
这一刻,她不想去计较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差距,也不在乎他们之间隔着现实这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她只想贪恋此刻的温柔,贪恋他难得的真心。
墙壁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走动着,笃定的声音像是欧阳靖沉稳的心跳声,陆星尘把自己的脸埋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倾听着从他胸膛传来的这让人踏实心安的声音。
夜色微凉,月光凄冷,就连空气都带着水润的湿意,然而这样清凉的温度却丝毫不影响陆星尘心底渐渐回暖,她轻轻的扯了扯欧阳靖的衣襟,低声道:“还疼吗?”
头顶上传来欧阳靖委屈的声音,他像个孩子似的蹭了蹭她的脸,低声说:“怎么不疼。”
一直以来都强大的像是个神袛的他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带着低沉的喟叹,丝丝缕缕的声线里有着似乎欲言又止的余韵,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果真像柳静说的那样,他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吗?无论是脆弱还是难过,是心痛还是在意,所有的情感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表达吗?
所以,他用强势冷硬来武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冷漠疏离,坚不可摧,也因为这样,他才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是吗?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站着,直到欧阳靖有些压抑的呻吟了一声,陆星尘才醒过神来,轻轻的松开他,蹙眉道:“先去睡吧。”
因为这里只有两个卧室,一个是孩子的卧室,一个就是她的卧室了,让一个病人去和孩子去挤自然是不合适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得睡她的卧室。
欧阳靖微微弓着身子跟在陆星尘的身后进了她的卧室。
这
是他第一次来她的卧室,卧室很小,十几平米的样子,布置的也很简单,只有床,床头柜和衣柜,作为女人,竟然连梳妆台都没有,他抬头打开灯,莹白的灯光下有些刺眼,欧阳靖微微眯眼,稍微适应了一下后才重新打量。
卧室的家具没多少,但是小玩意倒是不少,墙上的照片和海报,床上的毛绒玩具,柜子上的公仔,与其说是女人的卧室,倒不如说是小女孩的卧室。
欧阳靖斜靠在墙上,眉峰微挑,眯眼看着她,悠悠的开口:“你还真是幼稚!”
“你大可以说我这是童心未泯。”
回头看了看在门口立着的人,陆星尘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就算他穿了病号服,也依旧是帅气逼人,果然不是人靠衣装,而是长的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她打开衣柜找新的被子,看见欧阳靖还在盯着墙看,只好给他解释道:“那是囡囡买的海报,本来想贴在他们卧室的,可是团子不许她贴,她只好贴到我的卧室了。”
“她喜欢这些?”
墙上的海报的内容是小丸子抱着被子在酣睡,右下角写了一句话,“与其过别人的节日,不如睡自己的觉。”
她记得买这张海报的时候是去年的父亲节,那天小朋友们都在用零花钱给自己父亲买礼物,在放学的时候对自己的爸爸说说一声父亲节快乐。
只有囡囡用零花钱买了小丸子的海报贴在卧室里,并且很认真的把上头话读了一遍,“与其过别人的父亲节,还不如睡我自己的觉。”
回过神来,陆星尘把被子放在床上,随口说道:“也说不上是喜欢,就是那天偶然看到了就买了,之后就一直贴在我卧室里了,你也知道的,小孩子总是喜新厌旧的,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被子因为长时间放在柜子里,微微犯潮,陆星尘揪起被角闻了闻,好在味道还算清新。
她刚准备招呼欧阳靖睡觉,他就开口说话了:“你也是吗?”
他的表情认真,好看的眉眼掩在稍长的发丝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神里温热的情绪让她有点莫名其妙。
“我?我怎么了?”
“你不是说小孩子都喜新厌旧吗?那你呢,你也喜新厌旧吗?”
陆星尘手上的动作随着他的话停了下来,状似无意的说道:“我其实还好,不管新旧,该喜欢的时候就会一直喜欢的。
好了,被子铺好了,你先躺着,我去帮你找睡衣。”
虽然她不知道欧阳靖的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她的回答却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只要是她认定了的,那么,不管是新旧,她总会义无反顾的喜欢下来,无论是物,亦或是人。
铺好了被子,陆星尘从床上爬下来,准备去另一个卧室里找找有没有新的睡袍,只是她刚走到门口就被欧阳靖拉住了。
他厚实的大手把她的手紧紧的包裹在他的掌心里,他侧着身子,低头看着她,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婉转响起:“那我呢?我在你眼里,是新的还是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