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圣旨到了白府,白家二小姐被封为县主,赐婚给塞北王。
消息一出,白云兮当场就晕了过去,她接连遭受打击,已经是濒临崩溃,再听到这么个震撼的消息,直接就承受不住了。
陆氏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好在她也是有些承受能力的人,不至于昏过去,但是伏在地上直喘气,半天也没有缓过来。
白世祖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那般凄惨,心头也如针扎一般疼。让下人把白云兮抬进去,又请了大夫。
陆氏抓着白世祖的衣摆,哭嚎着问:“侯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白老夫人冷眼扫过去,道:“有什么好哭的,这也算是喜事一桩,她能得封县主,还可以成为塞北王妃,凭她如今的名声,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陆氏突然就明白了,这些都是白老夫人的主意,她的心头恨意滔天,骂道:“你这个老妇,为什么这么狠毒?兮儿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害她啊……塞北那苦寒之地,兮儿怎么能受得了?更何况塞北王今年都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兮儿还不满十三岁啊!”
“混账东西,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来人……给我掌嘴!”白老夫人哪里受得了陆氏的谩骂,她到底还是白家的老太君,陆氏如今不过只是个姨娘罢了。
白世祖赶紧拦了,求道:“母亲,您就别和陆氏一般计较了,她也是伤心糊涂了,才会出言不逊,我劝劝也就没事儿了……兮儿那边还需要凝香去劝劝,以免她想不开,到最后还得连累我们一家子!”
白老夫人这才偃旗息鼓,但仍旧怒道:“给我多派几个人看好了她,切莫出了什么差错,初六那天,要完好无损地给我启程!”
说完就拂袖而去,陆氏哭的声嘶力竭,拉着白世祖的手求道:“夫君……你怎么能看着兮儿被人这么糟践啊?这是要断送她的一辈子啊,我宁愿把她许给一个平常人家,就算让她进庵堂做姑子,也比这个下场要好啊!”
白世祖叹息着道:“凝香,你怎么这样糊涂呢?母亲之所以做这个决定也是不得已啊,我们白家如今没落成这样,兮儿虽然是去塞北,但好歹也是个王妃,她是为圣上分忧解难了,你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一些啊!”
“我不要这样的好过,轩儿已经不见了,我不能再没有兮儿啊……呜呜……夫君,你去求求皇上,让他收回成命吧,兮儿是我的心头肉啊!”陆氏痛不欲生地哭喊着。
白世祖摇头,道:“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哪里能收得回啊?你可不能犯糊涂,兮儿必须要出嫁,否则咱们白家就是抗旨不尊,要满门抄斩的!”
陆氏颓然地坐在地上,像个傻子一样,然后突然爬起来,问:“为何老夫人会做这样的决定?夫君,你告诉我实话?”
白世祖这才道:“还不是白木槿那个死丫头,偏偏在母亲面前提圣上正为和塞北王和亲的事儿烦恼,母亲才动了这样的心思,你也知道母亲因着兮儿那件事,已经厌恶透了她,想到能借着主动献出女儿去和亲,还能得圣上的褒奖,就……”
“白木槿?白木槿!好个白木槿,她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啊……好好好……”陆氏的恨意欲狂,双眼赤红,像是随时会吃人一般。
白世祖也被她这样子给吓着了,赶紧道:“凝香,你要想开点儿……兮儿也不一定会那么惨,塞北虽然苦寒,咱们让她多带点儿东西上路就是!”
陆氏看着白世祖,像是第一回看清了他一般,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人……他在他们的儿子还下落不明的时候,又再次把他们的女儿推进了深渊。
白木槿固然可恨之极,但是白世祖又何尝不可恨?她们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啊……两个孩子都是他们的亲骨肉,他怎么忍心背着她就把兮儿给出卖了?就是为了求得自己的荣华富贵,这样的人……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她不顾一切从陆婉琴手里抢来的人吗?
“夫君……夫君……你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地说她不一定会很惨?过去去塞北和亲的都是什么人?都是宫女……我们的兮儿比不得那金枝玉叶,但也是大家千金啊,那些宫女可曾有一个好好地回来过?哪一个不是客死异乡?塞北王有多少王妃?塞北的民风有多恶?兮儿去了,只有死路一条……没有别的,没有别的!”
陆氏字字含泪,句句剜心般的疼,白世祖只是默然不语,他都知道……可是他也无能为力了。白家已经因为白云兮而蒙羞了,只有让她彻底离开京城,一切才会烟消云散……
陆氏看着沉默的白世祖,知道他也是铁了心了,求他丝毫用处都没有……陆家不会帮她,二哥远在柳州,就算在京城也已经无力回天……她突然觉得那么绝望,这种绝望让她生出了最后的恶毒!
既然白木槿不让她活,那么就拉着她一起死吧!
陆氏抹干了眼泪,沉默地离开了,就连白世祖在身后唤她,她也只当听不见,心已死,对于这个男人……她只有绝望,甚至生出痛悔来,若是她没有从陆婉琴手里抢走他,也许……她还因为是陆家的女儿,而备受尊崇,也许……还活得很幸福!
可是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她也不会容许自己后悔!那么就拉着那个害她们母子三人的一起死吧!
陆氏去了云想苑,白云兮也刚刚醒过来,已经闹得要死要活的了!
陆氏怒喝一声:“兮儿……别闹了,娘过来和你说话!”
白云兮看着陆氏灰败的脸色,就像将死之人一般,被她吓住了,放下了手中的花瓶,愣愣地看着她。
陆氏对着下人道:“都给我出去,我要单独和二小姐说话,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
小蓝担忧地看了一眼,然后才走了出去,白云兮则一屁股坐到了榻上,阴沉着脸,显示着他现在的怒气。
陆氏走过去,并没有安慰她,而是道:“你想死?就这么死在自己的屋子里?”
“那还能怎样?让我远嫁塞北,那是蛮夷之地,民风未开化,根本就是一个个野人,我怎么能嫁给野人?”白云兮恨恨地道。
陆氏眼神阴森恐怖,语气幽幽地,道:“是,你是不能嫁,可是已经无力回天了,你不嫁就得死,不仅是你一个人死,咱们全家都得死,娘反正一无所有了,陪着你死了又如何?可是……白木槿呢?她还逍遥自在,她又宣亲王撑腰,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陪我们一起死的!”
白云兮惊怒交加,道:“这件事也是她的主意?”
陆氏点点头,眼里布满了怨毒。白云兮牙齿咬的咯吱响,无比怨恨地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要死咬着我不放?就算我以前想害她,想她死,可是从没有一次真害了她啊,为什么她就不肯放过我?”
“她不放过我们,我们也不可以放过她,既然左右不过一死,也要拉她做垫背,兮儿……你听我的,乖乖别闹,娘会为你讨个公道,我决不让白木槿那个jian人逍遥自在!”陆氏幽幽地道,语气无波无澜,就像在陈述着某个无关痛痒的事儿。
白云兮问:“你打算怎么做?娘……我也要去,我要亲手杀了她!”
“她如今已经住在了郡主府,身边又有高手护着,我们哪里杀得了她?可是……总有法子让她死,让她死的很惨,却又无能为力,我也要让她尝尝绝望的滋味儿!”陆氏的嘴角竟然浮现一丝浅笑,仿佛眼前白木槿已经惨死了一样。
白云兮微微被陆氏的神情给吓到了,讷讷地问:“那……那要怎么……怎么办?”
陆氏笑了笑,道:“兮儿……以后你就好好地照顾自己,你不要留在白家,娘现在虽然还没什么银子,但是也够你衣食无忧的了,你……待成亲路上,就悄悄地逃跑,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下去!”
“娘……为什么突然这样?我逃了,你要怎么办?”白云兮不解地问。
陆氏笑了,道:“不用担心娘,娘会好好的……你要记得,私下里继续寻访轩儿的下落,我总觉得他还活着,你答应娘,好不好?”
白云兮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只好道:“娘……要不我们一起逃吧,我们去柳州找舅舅,舅舅一定会帮我们的!”
“好……不过你要先逃,娘会再去和你汇合,在白家你是逃不掉了,老夫人已经派人牢牢守住了你的院子,娘也没法子带你走,所以……只能靠在途中跑了,出城之后,有一段路没什么人……你借故小解,然后就逃!”陆氏道。
白云兮点点头,神情显得颇为紧张,道:“那娘你记得一定要在那里接应我,我们一起走……”
“嗯……你记得要在看到一棵大树上绑了红缎子的地方逃,我会在那边等你!”陆氏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