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尘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
“傻蛋,你先躺好睡觉好不好?”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柔和。
“和妈妈比赛,看谁睡的时间长,闭上眼。”
杨月兮暂时不具备完整的交流能力。
但她的确是个难得乖巧的孩子。
她其实之前也没有哭闹,也的确很快睡了过去。
毕竟还是个幼儿。
沈轻尘现在只感觉怒火不断的上涌。
进了这个副本以后,她唯一还能够用的似乎就只有和白茶建立起的菟丝花桥梁。
但那并不能够帮助她通关。
最重要的是,原本沈轻尘想的很好,能通关就通关,她会费尽一切力气想办法通关。
如果实在通关不了,左右她的丈夫和她的女儿,也不会记得她的存在。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还有残留的记忆,到时候她只要把力量献祭给白茶,留下一朵灵魂之花带进现实,又何尝不是一种陪伴呢。
这是她做过的最坏的打算,但在这些所有的打算里面,通通不包括他们全家都进来。
如果说看到杨青云在的时候,沈轻尘还是有想过,实在不行最后死了算了。
倘若真的无法通关,那就让杨青云离开。
但现在多了一个女儿。
一个至今为止,连半岁都没有的幼儿。
哈?
真TM好笑啊。
沈轻尘久违的甚至想要大喊大叫,直接发疯似的把所有人全杀了算了。
但这里是疯人院。
哦不,疯人院里,发疯也很正常了。
沈轻尘眼里闪烁着杀意。
她机会不多,一旦被抓住,基本无法翻盘。
她只有一次逃离的机会。
中午,有护士过来送饭。
吃完饭以后,沈轻尘感觉自己的力量恢复了很多。
那边的小花不肯好好吃饭,护士动作很粗暴。
沈轻尘直接走了过去。
“就你这还当护士呢,连喂饭都不会喂。”
她抢走了护士手里的饭,给小花喂饭。
护士皱了下眉,但是不用照顾病人,她倒也乐得其成。
“那你喂!切!一个疯子!”
护士嘟囔着离开了。
小花很安静的嚼着饭,眼睛里满是天真懵懂,又或者是清澈的愚蠢。
她并不能够意识到这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还很开心,因为好像在和妈妈玩。
妈妈最近都不怎么开心。
她虽然还小,但不代表她感知不到外界。
沈轻尘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逃出去的时候肯定要带上小花,这太难了。
一个人好跑,两个人还勉强能配合,一家三口就难了。
小花忽然咿咿呀呀的开口。
她这会儿比较乖,身上的束缚带是解开了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扯自己的胸口的领子。
沈轻尘轻轻抓住她的手,看了一下她领口里,本来是以为领口不太舒服,但她却看到了一个纹身。
一个……猪头纹身?
哦也不能这么说,可以说好听一点,那个叫小猪佩奇。
小花拍拍胸口,又开始咿咿呀呀的想说什么。
沈轻尘皱着眉头伸手搓了一下,并不是纹身贴,那确实像是从皮肤里面渗出来的图案。
谁会给一个流浪的痴傻女纹小猪佩奇的头?
从逻辑上就很难想象。
但在游戏里面,也还有一种情况会有奇怪的纹身。
技能。
个人技能。
小花的身体里虽然装的是杨月兮,但是她的身体也的的确确是放大版的沈带娣。
按照杨青云大致的年龄来推算,沈带娣也的确是这个年龄。
沈轻尘喂小花吃完饭,然后哄她睡觉。
小花不肯睡,就睁着眼睛看她。
沈轻尘看着她,开始思考这一切。
这副本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无论是把她关进来的父母和弟弟,还是在这里陪着她的丈夫和孩子。
这里的一切毫无疑问都根据她曾经的人生来生成。
沈带娣和杨月兮之间的联系也不难推测。
她当初怀孕的时候就是梦到了自己的妹妹。
那段曾经尘封的过往,仍然是她心底的一抹阴影,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也仍然无法抹去。
她选择生下这个孩子,更多的是某种寄托。
她希望自己能够将一个女孩养大,平安的养大。
那样,也许可以弥补她曾经,没有反抗父母而致使妹妹死去的愧疚。
所以她的女儿以这样的一种形象出现了。
但沈带娣永远都不可能活过来,因为她已经死了,而时间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她的妹妹也已经长大成人。
杨月兮是一个新的生命,是她的孩子。
她们不可能是一个人,融入在一起也只是不伦不类。
如果从这种角度上来看,那她就知道杨月兮和杨青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他们一个代表着过去和未来,一个代表着现在。
一个是死亡和新生,一个是正在进行的人生。
但这也仅仅只是能够理解这个副本生成的原理。
难道说她放下过去拥抱新生,拉着自己的丈夫继续活在当下,游戏就让她直接出去了吗?
理念是理念,但具象化的东西还是要用具象化的东西来解决。
毕竟如果他们的确只是生成的NPC呢?
如果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她有牵绊,无法离开这里呢?
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
牵扯到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自己心爱的两个人,她无法不变的犹豫和徘徊。
“这个小猪佩奇是干什么用的呀?”
沈轻尘轻轻的问道。
小花好像根本没听懂。
沈轻尘叹气。
没办法……她总不能指望一个半岁的孩子来拯救他们夫妻吧?
但这如果是技能,并且能用就好了。
算了,先不管这些,得想办法先告诉杨青云,他们俩的女儿也在这儿。
杨青云已经醒了,麻醉的效果已经过去了,不过身体还是很难受。
他趴在垃圾桶上吐了好一会儿。
护士长正好走进来,见他醒了,道:“醒了就好,喝点水吧。”
杨青云抬头看向护士长。
“曾医生一直都是这样吗?连对自己的同事都敢直接用麻醉剂?”
护士长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转身去把门给关上了。
她用很低的声音说话。
“唉,你新来的,我理解你,我也觉得他有时候的一些行为很过分,但是呢,我们不要多问好不好,这些病人跟我们没有关系,他们的家人都不管他们的。”
“你只是实习医生,你也做不了什么,你得罪了他,你有可能连这里都走不了,你还不如赶紧拿了实习证明,趁着能回学校的时候离开。”
说完,她声音又拔高。
“杨医生啊,我看你还是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你看你这吐的,自己收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