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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记忆幽深如海,想在别人的记忆中找到自己需要的,高远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三夫人的记忆中,可以看到她由一个破落的官宦小姐转变成江湖豪客小妾的整个过程。软弱美丽的女子,在命运的波折中,大多会为更为强大的力量所捕获,最终成为某个强力男人的点缀
。
三夫人也在命运的琢磨下,逐渐由一个纯真善良的女子转变成了心思诡诈手段狠辣的女人。可怜复可恨,又一个命运手下的败将,高远暗道。
芸芸众生,又有几个能对抗命运的强者。就是高远自己,尚在命运的漩涡中挣扎,哪有的余力来同情别人。
三夫人悠悠醒来时,舱内已经一片朦胧昏暗。夕阳的余光映在窗棂上,透出的那抹凄红让三夫人心中无来由的一凉。可这种悲戚的情绪,转既被头上的一阵剧烈刺痛所淹没。三夫人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被万针攒刺,一时连意识都模糊了起来。
剧烈的痛苦让三夫人再顾不得风姿仪态,捂着脑袋在地板上痛苦的打起滚来,嘴里放声的嘶喊着,来宣泄这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咄。”一个清朗的声音猛然贯入三夫人耳中,就像是一桶冰冷的凉水浇在了三夫人心上。三夫人因为剧痛而来的烦躁痛苦一下子都被那声音洗涤干净,只觉身心俱轻,三夫人轻轻的吸了口气,她从没觉得这么正常健康的呼吸是如此舒服的一件事。
三夫人抬起头,就见一身血红长衣的高远正端坐在椅子上,幽深的眼眸静静的审视着自己。一身血红色的长衣,没有一分的艳俗,反而让人感觉到高远的深沉冷肃。三夫人看到高远又是一惊,想到他之前的野蛮凶猛,本能的双手护胸,娇怯的看着高远。
三夫人不知道,她由于痛苦而散乱的鬓发,瘫坐在地板上而露出了两条雪白小腿,被撕裂的衣衫上裸露出的胸口白腻肌肤,双手捧胸时半遮半掩的娇弱样子,更容易激起一个男人的兽性。
高远不是普通男人,就算心中被三夫人激起一点涟漪,也不会表露出任何的异常。沉默的一直持续了很久,那压抑沉闷的气氛,直要让三夫人喘不上气来。
“先生,我只是个弱女子,你为难我也没什么用。若有什么我能略尽绵薄之力的地方,您尽管说就好了。”三夫人实在受不了高远那不动声色的幽深,完全没有任何的感情,在他眼中,自己似乎只是一个死物。在高远压迫下,三夫人的还有些余痛的头似乎也不疼了。知道在硬挺下去只有自己吃亏,不得已,先开口服软道。
又沉默了一会,高远才缓缓道:“你老公抢走了我的女人,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三夫人想要辩解什么,只是在高远幽深却洞悉一切的眼神下,三夫人觉得什么辩解都是无力的,只能默然无语
。
“我知道你能联系上楚神通,你给他消息,就说我有重要事要和他谈,我去找他或是他来找我,都可以……”高远沉声说道。
“好,我这就去发……”三夫人听了高远的话,急忙答应着。三夫人手忙脚乱的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匆匆的从床下拽出一个小巧的红木箱子。打开箱子后,拿出了两张纸符。
三夫人悄悄的瞄了眼高远道:“我要磨墨写字……”高远逃出一个墨水笔扔给三夫人,“用这个就行了。”三夫人好奇的看着手中的黑色墨水笔,脸色微红,研究了一下,却完全不知道手中的东西该怎么用。
高远接过墨水笔,拧开笔帽,作了个写字的姿势,示意墨水笔是这么用的。然后又把墨水笔给了三夫人。三夫人这次顺利的在纸符上写出了一串字迹,感觉手中这支奇怪的笔用起来极为的简单方便,以排教的势力,却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这个人的来历果然是莫测高深。
三夫人伏案写信时,撕裂的胸口露出了一大块,甚至那一点诱人的凸起也因为她的低头,在月白色的肚兜中露了出来。三夫人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姿势很暧昧,只是此时此地,也顾不得其他,先把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
写好信后,三夫人给高远过目后,才用特殊的火石火绒点燃了长案上的红铜油灯,又把那张写满字迹的纸符在油灯上烧掉。在火焰中烧成飞灰的纸符化作一道淡淡的光芒一闪而去。
高远在一旁看着,知道凭借自己的速度,根本没可能追上去,只能无奈作罢。三夫人的地位,居然也不知道总舵在哪,让高远极为无奈。在排教中,知道总舵所在的人极少。
大部分人所说的总舵,不过是楚神通办理公务的住所。真正的总舵,却是只有护法、副教主、教主等寥寥数十人才知道详情。护法,顾名思义,是守护教义和总舵的高手。这些人,不是特别重要的事,绝不会随意走动。
高远要想抓到排教的这些高级人员,也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早知道留不下那个老头,杀人的时候直接就把人用血神经化掉好了。现在后悔无益,只能抓住三夫人这根线头,看能不能把排教这群人都拽出来。
高远正想着,却募然觉得一阵杀气直冲了过来
。一时间,船外面不知道围了多少的人,才有如此散乱却浓重的杀气。高远第一判断就是冲排教来的。凭这些人的力量,不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要是来找自己的,无论是轮回小队还是海家还是排教的高手,都不会摆出这样的阵容。
外面这群人虽然围了上来,不过天还没彻底的黑,这些个江湖势力,不敢太过猖狂。比较大梁王朝拥有最强大的武力,对于敢于明目张胆违反大梁的法律、触犯大梁王朝威严的事,一律的斩尽杀绝。
高远不能确定那一边楚神通究竟醒了没有,由于无法确定主事之人,也就无法猜测对方的反应。而三夫人这个联系人,暂时他还要留着。而这群来意不善的人,高远不管愿不愿意,都要替三夫人把这群人挡下来。这种尴尬处境,让高远哭笑不得。
三夫人写完信后,就一直乖乖的站在高远下首处,低着头看着自己裙摆,不敢说话。三夫人也很想把自己这身衣服换掉,只是却没胆子让高远出去,只能硬挺着站在那。可姿势僵硬的站了一会后,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只能暗暗的调整姿势。
只是她既不练武,也不修道,又不从事任何体力劳动,站了半个小时后,已经是两腿酸胀,再也坚持不住。站在那,怎么调整也只能越来越累。
看这一个衣衫不整的高贵美妇,在眼前没有仪态的扭来扭去,高远虽然心情不好,却也不禁感到好笑。这种正常人的劳累感,他已经许久没体验过了。
“先生,贱妾体弱,请恕贱妾失礼了。”三夫人说着也不理高远的反应,莲步轻移,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舒服的轻叹了口气。三夫人也知道高远并不会在意这些小节,她刚才站着,不只是为了表示礼貌,更是为了避免给高远不好的联想。只是这时候实在坚持不住,也不再顾忌那么多。
“你有仇人来了……”高远看着三夫人坐在床上舒服的样子,冷冷的提醒道。
“仇人,我哪有什么仇人?”三夫人是没什么仇人,不过排教却有不少大仇人。但排教一向团结,势力庞大手段狠辣,长江上,除了海家那些妖魔外,还没什么人敢来招惹排教。三夫人不信还有人如高远这般胆大,敢无视排教的力量前来挑衅。
要知道她这船虽然是秘船,但在长江上下各大势力中,哪个不清楚她的底细。至于那些不知道深浅的小贼,也没能力撼动船上的守卫
。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徐徐涛声中,就听到“噗嗤噗嗤”闷响。这种利刃透体的声音中,还夹杂着一声声痛苦的呼叫。那群人从水中潜上来,一路用强弩开道,当者立毙。那弩箭上也不知道上的什么毒,霸道的让人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过这船上终究有高手,一伙人在杀到二层船舱时,终于遇到了真正的抵抗。
“啊……”一身惨烈的呼喊,惊醒了船上的所有人。随后,双方就开始了激烈的战斗。只是仓促之间,没有任何准备的排教被杀的溃不成军。虽然斗志很强,不少人死战不退,可来袭之敌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武器锐利,出手狠毒。排教的人纵然在勇猛,却也改变不了大局。
一切的声响、气味、气流在高远的六感整理下,把整座大船的所有细节都还原出来。不用第七识,高远依然能掌握一切。随着修为的日益精深,高远发现太过依赖第七识,就会降低身子本身的敏锐感觉。对于武者来讲,身子才是一切都根源。所以,高远现在尽量的避免使用第七识。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在暗袭排教长老时,高远都不会使用第七识。
“怎么办啊?先生快救救我们吧……”三夫人这时终于知道有敌人来袭,而听声音,已经越逼越近。船上不少属下都对她忠心耿耿,而在这个时候,她只能把万一的希望寄托在高远身上。
“和我有什么关系?”高远反问道。
三夫人明眸眨了眨,心中一片冰凉,眼里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她好容易培养起的一只力量,今天就这么完了。她的前途也要完了。至于生命,三夫人知道高远现在绝不会让自己死,反到不很担心。
听到船外的脚步声已经越逼越近,高远没兴趣替排教挡灾。有人这时候站出来威胁到排教,才更符合他的利益。在外面人打开舱门时,高远御起龙鳞刀,把三夫人一卷,化作一道银色刀虹冲破舱顶激射而去。
如此强盛的刀光,到让几个在门口持弩欲射的黑衣人俱都一惊,不知道是哪位的高手埋伏在这里。
高远的银色刀光在黯然的星空下划出一道明耀的光痕,恍若一颗横空的流星。突然,北固山上一道青光闪过,正拦住了高远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