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直接卷入人数超过二十万人的大战,战场连绵数十里,涉及到超过四十万人规模,想要在短时间内中止这一场大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是双方皆是在约定之后,一齐鸣金收兵,但那乱糟糟的战场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形式,让双方在撤兵之际,忍不住又是再度战了起来,拉开距离之后,晋军残余的近两万重骑,还想趁着敌军撤退之际,狠狠地冲杀上一阵。
最后还是在白夜堂与北狼部,这两个各自阵营代表着强大势力的组织,中止下一切纷争,直到一个时辰后,近乎天光大亮之时,各自才缓缓退战场,收兵回营。
这一场大战竟是整整从昨天中午打到了第二天清晨,遍地那数量绝对超过八万之巨的尸骸,将整个荒原都给铺上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流出的浓郁血水,将这片岩土浸湿成了红土地。
冲天的血煞刚刚消散,更为浓郁数倍的死气,弥漫在荒原的上空,继续将朝阳的光辉遮挡着,使其光芒照射在大地上之时,变得无比暗淡。
双方从战场上撤离之时,气氛并不友好,刚刚狠狠.干了一架,两边死了无数弟兄,怎么也不可能像没事人一样转身就能不想理会,更何况刚还放出狠话明天再来。
本着善始善终的念头,双方的箭阵始终箭锋上弦,严正以待,虽然最红还是没能够派的上用场,但也确实表现出双方极为认真的工作态度。
当然,齐军试图将营地设立在那城墙缺口之下的时候,程玄理二话没说,继续持着那道印章,催动真元冲了过去,大有一言不合便摔印一拍两散的气势。
摄于这等完全不对等的威胁,齐军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设想,直接回归他们住了一个多月的营区,为了防止齐军突然反悔,程玄理还是决定好人做到底,持着印一路送他们回家。
两军撤兵,但慕轻尘的脑海中仍旧是留下了那一枚小得丝毫不起眼,但却是拥有着让双方数十万大军皆是投鼠忌器的恐怖力量,那一股力量若是完全爆发出来……
真实的效果并不得知,但慕轻尘敢保证,当时在战场上,即便是双方所有的修士都联手反抗,也绝对只能够在这一印之下,瞬息间化作灰灰。
人再多,所覆盖的范围再广,对于手持着那一道印章的程玄理来说,也不过是多印几下的问题,这种简单难度的动作,轻而易举,随手之劳……
不仅是他,几乎今天身处于战场上的所有武者修士,都是对于那枚印章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许多当时忙着拼命,而没能够见到那印章的人,在身周无数人的渲染下,已经是将那枚印章给塑造成传说中一印可镇万千里的无上神物。
末伏印,这一个名字从今天起,深深地印入了无数人的心中,但对于慕轻尘来说,这并非是第一次听闻到这个名字,第一次,那是在北地逃亡的途中,玉国玄无意间所提起的。
并且今日程玄理口中那个北狼部的钉神尺,同样也是在他口中提起过。
慕轻尘并没有回营,而是在白夜堂驻地前默默站着,等待这程玄理的回归。
并非是为了迎接他这一趟多么辛苦,需要接风洗尘什么的,而是为了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与其跟那无数人那般,胡乱猜想着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找上这位当事人开口问就行。
反正两人关系不错,至少表面看起来是如此。
但是他从日出等待正午烈日暴晒,也等不到程玄理回来,再转身去那几位长老所居住之处,皆是不见人影……好吧,被耍了,回府,睡觉!
第二天慕轻尘还是等到了程玄理,虽然怀疑他们几人昨日不知道躲在哪个山沟角落干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事件,但慕轻尘还是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末伏印、钉神尺、风狼令,这些所谓的灵宝,是什么?”
程玄理笑着,随手将那枚印章抛给了他,慕轻尘连忙伸手接住,小心翼翼地捧在手掌上,生怕太用力了激起其中所蕴藏的恐怖力量,这等近距离之下,若是爆发出来,尸骨无存,尽数化为齑粉,那是妥妥的。
“禁制打上了,不用担心,随便扔随便踩都没问题……”程玄理笑着,伸手就想要给慕轻尘演示一番,那灵宝是如此虐待的,虽然随即是被慕轻尘生生止住。
“所谓灵宝,便是凌驾于法器之上……法器,这个你应该知道吧,你的沉碧,与我的‘华昭’皆是属于法器一流,而灵宝,名称不同,起所拥有的威能也完全不同。”
随即伸手将那末伏印拿回,指诀变幻之间,在那印章上狠狠一点,只见得一点荧光猛然升腾而起,悬在空中,散发着那一股强大而隐晦的力量。
“每一件灵宝,即便是设计以及用料再差的灵宝,其所拥有的力量,皆是在任意一道法器之上,而分辨灵宝与法器之间的差别,那便是使用者最低修为境界的要求。法器最低甚至是破四境之人便能掌握运用,当然有些例外……”说道这里,程玄理不经意瞄了慕轻尘腰间所携的沉碧一眼。
“但灵宝,即便是再差的灵宝,比如这一件,末伏印,七百年前玄夕府末城长老的失败之作,虽然是投入了无数珍贵材料,耗时两百年而成,但也是属于失败之际的产物,所以才流传自白夜堂,也之所以是我这等镇海境之人能够使用的重要原因。”
“那么这样说来,衡量任何一件法器或是灵宝强大与否的标准,就在于所使用者的修为境界?这未免太过于轻率了吧……”慕轻尘感叹着,难道自己手里这道看似微风无比的沉碧,在破四境的时候就能够掌握,那是否意味着无比低劣……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免有些暗淡,却是没看到程玄理那阴谋得逞的笑容微微显露。
“这并非是唯一的衡量标准,但绝对是最为重要的!”程玄理昧着良心斩钉截铁地道。
“我北州白夜堂内,拥有两件灵宝,一件就是这道末伏印,传自宗门,另一件名为镇心铃,传自东华道,那件就不用多说了,这些年我也不曾见到过,应该是在公子的手上。”
“公子?离公子的真名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叫他公子而不喊真名?”慕轻尘问出了这几个月来心中最大的疑惑。
“啊?”程玄理惊讶无比地看着他,不可思议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叫做‘离公子’吗?”
“哪有人给自己儿子取这种名字的……”慕轻尘无语了。
“那这个问题你得去问问傲离真人,问下他当年是怎么想的,其实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所以,靠你了!”
大战结束的第一时间,晋军便是在忙着修筑城墙,今天被那阵法所破开的城墙,成为了他们这道自认为无法被攻破的坚固防御,唯一也是最为致命的漏洞。
原本那些将士看到那处被劈斩而出,宽达三十丈,在后面还被齐朝修士生生再扩展了数丈的巨大缺口,根本是连修补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且别说在失去那庞大材料资源供应的基础上,修复工作变得无比困难,就算是修好了,在那一道足以将山岳都劈斩开来的无上神剑下,又能如何?
最后还是白夜堂几位镇海境的长老百般劝说,阐明那一道阵法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以及现在的齐军是穷光蛋,根本支付不起这一笔巨款的现实,这才劝动了这些将士继续开始那艰巨的危险的修复工程。
当然,这几位长老还有一句话没说,齐军是支付不起,但人家若是被逼急了没办法,忍痛从自己身上割下几斤肉还是能够再赌上一次的,但若是不修城墙,便是让他们连割肉都省了,这怎么能成,必须损人不利己!
晋军刚刚休息不到几个时辰,除去被调去修城墙的几千人,更多的人被调往城外驻守。
那位修士与程玄理的约定,那是‘今日罢兵,明日再战!’话刚说完不久,第二天就到了,为了防止其利用这一漏洞的无耻行径,晋军也是做出了极为充足的准备。
整整三万甲士列阵在外,轮休的四万弓手汇聚箭阵而待,还有超过两千位状态完好的修士,埋伏在城墙内外各处,严密防守,从午后等待到夜晚……毛都不见一根!
此时数万人皆是在高声大骂北狼部不守信用,说好的明日再战呢,坑爹啊!
埋怨归埋怨,这只是纯粹的闲着无聊找骂而已,并不影响到晋军修复工程的继续进行,等不到敌人来袭,那就继续等,这是指挥部下达的死命令,谁也不许违抗。
就算是今日齐军不来,明日再来,后天再来,只要在这城墙没修好之前,不管他们什么时候来,对于整个毕玄川来说,都是一场劫难……
很不幸,在一阵剧烈的颤动中,无数马蹄声如奔雷,滚滚而来,掀起烟尘弥漫天际,这一切都代表着,齐军再度来了,而回首望,那城墙三十余丈的缺口……只挖了地基!
那数千日夜劳作而不停歇的临时苦力听着无数人的指责,欲哭无泪啊,先要清理战场,在测量与链接原本城墙上布置的符纹烙印,再挖地基,数次加固,以确保这段修补上的城墙质量,能够挖出地基已经很给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