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会无休止地索要,每一次宿体的结合,它都会从雌盅那时得到能量,让它越来越强大,最终反客为主,控制宿主的心性。如果宿主意志不竖,自控能力差的,很快疯魔,就算意志再强,等它强到大无法控制的时候,它也会反噬,吞噬掉宿主魂魄。”
阿依倒抽了口冷气,“这么说,如果给了它,早晚是死?”
青衣长叹了口气,沉默下去。
何止是死,那将是比灰飞烟灭更惨无人道。
阿依也伤感地叹气,“既然如此,那也只有每个月忍耐一回。”
青衣嘴边勾起一抹自嘲,那岂是寻常人能忍得的。
阿依见青衣神色落寞,小心问道:“那条虺和他的妻子后来呢?”
青衣望着明月的眸子微微烫,渐渐地湿了。
后来,母亲偷偷来看她,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时母亲早已经遵守当年许下的承诺,嫁给玉帝,成为他第五房小妾。
玉帝与丈夫的家族是水火不融的,他们的结合是双方家族不能容忍的。
母亲在她三岁时就离开了,她由虺养大。
他太珍惜她,怕她受一点委屈,什么事都他一个人担下,她对这些一无所知。
虽然在母亲口中得知,也有些不以为然。
因为在她眼里,她的丈夫无所不能。
她知道他有多想回到九重天,有多想被人承认,可是有她拖累,他是无法得到他父亲的承认。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他,因为他才能是天地间无人能敌的,不该因为她囚困在小小的巫山。
以保护母亲为‘借口’,伤了他一次又一次。
那时她觉得理所当然,在如今看来。却全是借口。
母亲说那盅是可以解的,只要她离开他,嫁给玉帝太子,她们就会解去他体内的盅,他在朔月之时,就再也不会受那生不如死的煎熬。
这对她而言,是多大的诱惑?
她做梦都想,他不再受那苦。
于是。她答应了嫁给玉帝太子。
她认为他无所不能,不管多难,都能撑过去。
那时的她真是天真烂漫,以为离开他。他就能过得很好。
直到后来,将他伤得差点灰飞烟灭,她才醒悟,他不是无所不能,他也会脆弱。
青衣说到这里,两行泪无声地滑下。
阿依听见‘灰飞烟灭’四个字,心头一紧,为那条虺心疼难过,急急问道:“那后来呢?”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青衣接下往下说,转头看去,却看着挂在她面庞上在月光下幻出光华的泪珠,惊吓了,她头一回知道,青衣也有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没敢再问下去。
青衣深吸了一口气。却自己又说了下去。
可是在他伤得差点灰飞烟灭的时候,她知道错了,真的错了,
她回到他身边,她是真心想回到他身边的,但神出鬼差,那一晚,她竟现了藏在他心底数万年的秘密。知道他为何种下那盅……
对这样的族人,她如何能不心冷。
这样的族人有什么资格要她去维护?
于是在他对她试探之际,将计就计,给他设下了一个大套,一个让他永远忘不了她的套。
将雌盅诱到最弱的一脉魂魄里,然后纵身铸剑炉。天火撕碎了她的魂魄,如她所愿精分挑选,将她完美的六魂吸入他的战剑,成为他战剑的新剑魂,而带着雌盅有瑕疵的那脉魂魄被淘汰出来。
按理那脉魂将会被炼化在炉火中,雌盅死,雄盅也不能活。
只要他不忘了她,经过数万年的锤炼,身为他的剑灵的她,终究会醒来。
虽然机会渺茫,他们终究会有机会再在一起。
但她没想到,他竟连连她一缕残魂也不肯舍,竟翻入铸剑炉,抓住她那缕本该焚去的残魂……
天火让他九死一生,好在紫薇上神及时赶到,他才捡回一条命。
“他们真的就这么分开了?”阿依自己嫁了如意郎君,听不得这些悲情的东西。
“嗯。”青衣的声音飘渺虚弱,如同从地心飘来。
“再后来呢?”
“那缕残魂转世为人,而那条虺因杀死玉帝太子,将其打入第六道轮回而被贬人间。”
阿依为故事里的主人公难过了一阵,才想起她来的目的,“可是这只是个故事,跟你回不回到他身边有什么关系?”
青衣道:“你可知道那盅叫什么?”
阿依摇头。
青衣道:“叫朔月。”
阿依猛地睁大眼,看着眼前清瘦秀丽的面庞,“事事与朔月有关,难道……”
平阳侯大军硬压蛇国,索要十一,每年平阳侯朔月时邪毒作……十一与朔月与他侍寝……
青衣神色淡淡,“我就是那缕仍带着雌盅的残魂,而平阳侯就是捡回一条命的虺。”
阿依明明猜到,听她亲口说出,仍是心尖一颤,“不是说他是中毒……”
“我被天火焚了那场,虽然没能化去,体内的雌盅耐不得高温,重新沉睡。雌盅沉醒,雄盅自然也不再躁动。不知轮入第六道轮回的玉帝太子,为何也会到了凡间,他设计下毒,重新挑起雄盅对雌盅的欲。所以平阳侯每到朔月才会那么难忍**。”
“那他是不是如你这般记得过去的事?”
青衣苦笑,“他当然记得。”
阿依糊涂了,“那他疯了么?明明知道,还在朔月……”
青衣笑了一笑,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是在报复,以伤他自己来伤我。他就这么狠,这么无情的一个人。可惜,我知道的太迟……”
阿依摇头,“我却觉得,他不是无情,而是有情,甚至痴情。”
青衣默了一阵。才轻轻开口,“他对自己无情。”
阿依心里堵得难受,原因已经不用再问。
雄盅在朔月时已经尝到了雌盅的味道。
现在青衣与他一起,等于用自己来喂食他体内的雄盅,令雄盅成长。
阿依伸手过来,覆上她冰冷的手,“难道就没有办法?”
青衣眼底闪过一抹泪光。
母亲说只要她嫁给玉帝太子,就给他解盅。她到现在也相信母亲是有办法的。
可惜这一切,随着母亲的死,被埋入地底。
这几个月,她反复想着母亲的话。
母亲说。无论如何,她不可以与平阳侯一起,她甚至以死相挟,来阻止他们。
为这事,她对母亲怨恨过。
但如今想来,母亲到底是因为恨他,才阻止他们,还是因为不想害他,才阻止他们。只有死去的母亲自己知道。
阿依双手环过青衣的肩膀,将她抱住,“一定有办法的。”
青衣搂紧小龙儿,她一心寻找蛇侯,就是想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虽然想从蛇侯那里得到办法,可以说是无稽之谈。但哪怕是万分之,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试一试。
不知坐了多久,欢庆的人群渐渐散去,青衣抱碰上小龙儿起身,催着阿依随贾亮回去,回到自己住处,坐在榻上。看着熟睡的小龙儿,一夜无眠。
帐篷中烛光亮了一夜,肖华便在帐篷外望了一夜,直到天光,才悄悄退去。
她们母子能安好,他已经满足。
三年之约。还有一年多时间,有些事,得加快步子,由不得他再四处闲逛下去。
好在这里有贾亮夫妇看顾,他可以放心。
转眼数月过去。
阿依移栽来的杜鹃花又再开花,小龙儿已经两岁,也越加的顽皮。
侯爷已经长得有一只小牛犊大小,却仍被小龙儿欺负着。
青衣手下又多了一个成员,叫香檀。
是二月在生死门里最好的姐妹。
据说,蛇国被灭的那一阵,香檀正在外头执行任务,等她回来,蛇国已经人去楼空,她离不了合欢林的泉水,只她在那附近隐居下来。
她是知道二月的往事的,血莲教被灭的经过传到她耳中,她猜到指间化莲的女子就是二月。
收拾了包裹,灌了几大筒泉水前来寻找二月。
虽然没找到二月,却查到那片林子,于是终日在林子边上徘徊,最后泉水用完,毒昏倒在林边,被一直在暗中监视观察的6九带了回来。
青衣给香檀解了毒,香檀和二月相见,自是欢喜,求着青衣将她留下。
有着二月担保,加上香檀知道了他们的行踪,也不能由着她任意离去,青衣只得将她留下。
暗中观察数月,香檀并无异样,心才渐渐放宽。
雪狼族日子过得越加太平富裕,但江湖上却并不如雪狼族这么平静。
前任武林盟主无故身亡,新上任的武林盟主功夫虽高,却痴迷于收集各种神兵宝器,武林中有什么大小事,全由他的夫人出面处理,而他的这位夫人,又事事听从于她父亲的。
近几个月来,但凡不肯顺服的江湖高手相继惨死。
虽然,这些人的死法,总有说得过去的原因,但死的人多了,难免就有人猜忌。
渐渐地,便有人前去寻事,但一有架打,这位新盟主却是从来不躲躲藏藏,他拳头硬,用拳头把那些不满生生打得满为止。
不过这样的做法,永远不能当真服众,武林中就起了另选盟主之意。
另选盟主大会设在白燕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