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将睡梦中的戴雨潇猛然惊醒,她睁开眼睛,眸光流转,秀眉轻撇,昨晚记得慕冷睿来过,可是房间内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再巡视一周,难道,是伤心过度脑袋烧糊涂了,昨晚的事情都记不清楚?不会是对这个男人思念太深,梦境里发生过的事情,都当作现实了吧?
床角,赫然醒目的一条白色男人,让她不由得红了脸。这是慕冷睿留下的痕迹,她没有做梦,昨晚的极尽缠绵,悄然在脑海中又重演一遍,让她一阵脸红心跳。
这位大少爷,连都丢在这里,他穿什么离开的?不会是chiluo着,就直接穿上长裤离开了吧?这也太火爆了吧?
戴雨潇怔然的想着,面红耳赤的想象着慕冷睿内里chiluo只穿长裤的样子,会不会锋芒毕露呢?那又要吸引多少女人的贪婪目光?
想来想去,却忘记了刚才的敲门声,只顾得想着那个男人慕冷睿。
“笃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来,这次声音比上次的稍显急促,门外传来王妈的声音:“,,起床了吗?林律师在大厅内等你好久了呢……关于遗产的事情……”
什么?林律师?遗产?这词汇跳跃进脑海里,不知怎的,怎么显得那么陌生?或者她心底里压根不愿意接受,不愿意接受父亲戴正德已经去世的事实,更不愿意听那个词——遗产,这昭示着父亲真的离开她了。
“唔——起来了,我稍后就来……”戴雨潇轻轻咬着下唇,秀眉紧蹙,不情愿的掀开被单,却发现身上穿了一件从未着身的睡衣。
她一向喜欢简洁清爽的款式,不管是睡衣,还是外衣,统统都是纯色。
唯有这一件,是星星点点的缀满魅蓝色小碎花的,是和罗箫音一起外出购物时,她坚持为自己选的,让她尝试另一种风格。
虽说买回来了,却从来没上身,一直在衣柜里挂着,和她众多的睡衣风格不同,摆在众多纯色的睡衣间,很像一件工艺品。
昨晚太过疲惫,早早的沉睡过去,很多细节已经想不起来了,轻轻嗅闻那件睡衣,好闻的体香,是过后的体香。
是慕冷睿帮她的?还帮她选了这件睡衣穿上?他真的这么细心体贴?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转性变得温柔起来了吧?
尽管这样不着边际的想着,戴雨潇的脸上还是泛出红晕,是羞涩,是窃喜,还是有些慌乱,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觉得那件缀满魅蓝色小碎花的睡衣,异常炫目起来。
小心翼翼的将那件睡衣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枕边,慵懒的伸个懒腰,舒展舒展腰际,挪到浴室内洗漱。
收拾停当,穿戴整齐,到一楼大厅内,带着黑框眼镜西装革履的林律师正襟危坐,面前放着一盏茶,在冒着热气,却没见他啜饮一口。
看戴雨潇下楼朝这边走过来,林律师马上起身,直到她走到近前,经她示意后,才又谦恭的坐回到沙发上。
“戴,这您父亲戴正德委托我交给您的遗嘱,他的所有个人财产和华娱财团企业资产,全部由您继承,请您签字确认。”林律师将一份文件递过来。
戴雨潇颤抖着手接过文件,刚刚接过来,看到赫然醒目的遗嘱两个大字,就止不住的泪如泉涌,落在那份文件上。
这两个字,深深刺痛她的心,这一切,都清晰的昭示着,她极尽努力历尽艰险查明母亲当年去世的真相后,好不容易唤回了父爱,而父亲,却就此撒手离开人世。
林律师走后,戴雨潇一阵黯然,小手捏着那几页纸,觉得轻飘飘的纸张变得沉甸甸的,五味杂陈。
华娱财团,是他父亲毕生的心血,虽然之前极少涉足,由同父异母的姐姐戴霜霖掌管,可是现在她必须接管过来,不能将父亲的心血付之东流毁于一旦。
还没赶到华娱财团的办公大楼,公司的电话便一个个打过来,全部都是告急电话。
由于父亲戴正德的突然去世,媒体将华娱财团的幕后隐情披露的沸沸扬扬,严重影响华娱财团的声誉和企业形象,因此华娱财团的股票猛跌,濒临崩盘。
再加上戴霜霖之前的管理不利,将公司氛围弄的乌烟瘴气,趁着公司总裁不在位的期间,形成各个小团体,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大部分人才看大势已去,纷纷外流。
公司的元老们,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打电话过来,催促戴雨潇及早上位,整顿公司事务,不然的话,华娱财团势必解体。
早餐都没心思吃完,戴雨潇心烦意乱的将刀叉丢到一旁,抽出纸巾胡乱擦拭下唇瓣,披上外套便开车出门。
一路风驰电掣,一路苦思对策,对公司的状况依然了解,可是父亲在世前,根本不让她插手公司事务,具体如何运作的,很多细节她都不了解,该如何整顿?该如何管理?该如何将公司摆脱目前的困境?
一路踌躇着,到达华娱财团办公大楼门口,她在唇边比个V字型,在心底暗暗为自己打气,轻轻对自己说:“戴雨潇,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加油!别让爸爸失望!”
好久不穿高跟鞋的她,今天特地踩上高跟鞋,一身谨慎的职业装束,将娇怯的内心藏匿起来,换上一副平易近人谦和的面孔,缓缓走进办公大楼。
父亲生前的老秘书,面露愁容的陈秘书早就候在门口,看戴雨潇走过来,赶忙迎上前,天气并不炎热,额头上却沁满汗珠,看来他此刻的心情该是多么的焦急。
“戴,您终于来了,大家都在等着您开会呢,快点随我到会议室吧……”陈秘书在前面领路,年近半百的他,精神头不亚于年轻小伙,走在前面健步如飞。
戴雨潇眨眨眼睛,黑瞳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刚到办公大楼,就被拉去会议室开会?这是不是太唐突了?
很多情况,她还不了解,一点准备都没有,手里没有任何资料,只是几个电话等同于道听途说,这种情况下,怎么开会?她该如何发言,该如何面对?
刚刚在车内树立起的信心,又如同柳絮一般漂浮起来,飘忽不定,让她黑瞳里闪烁的光芒,都那么不坚定起来。
挺直腰际,小手悄悄扯扯衣襟,甩甩飘逸的长发,眼睫毛用力的扇动下,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稳稳的跟上陈秘书的脚步,不管怎样,她都要积极面对。
良好的心态,是出奇制胜的法宝,她不可以还没开始就认输,不可以让气馁和胆怯占据她全部的思维空间。
这样想着,步伐坚定了很多,细细的鞋跟踏在写字楼内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回响。
进入会议大厅,公司全部的骨干做的满满当当,云集一堂,前面正中央的位置空缺着,那是留给她的专属位置。
走到座位旁,有些忐忑,却还是要装出淡定的神情,众目睽睽下,还要扮出女王的气度。
落落大方的入座,矜持的一笑,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过会该如何发言,开场白很重要,是要隆重一点,还是要轻松一些活跃下气氛?
还没等她开口,便有一位文质彬彬的男职员走上前来,也不说话,直接递给她一页纸。
这时候递过一页纸来,是发言稿吗?如果有发言稿,应该是陈秘书负责的事情,怎么是不知名的男职员递过来?那会是什么东西?
满怀踌躇的,将那页纸接过来,低低了扫了一眼,首行两个字映入眼帘——辞呈!
这个时候递交辞呈?对华娱财团完全不抱希望了?公司状态混乱到了什么地步?在集体会议上提交辞呈,一般人都不会绝情至此。
戴雨潇拿着那份辞呈,刚想开口,想先让男职员回到座位上去,辞职的事情接下来再谈,还没等她开口,几个人又从座位上站起来,手里都是拿着一页纸,向她的位置走过来。
几个人走到面前,默默无语的将手中的那页纸,放在她面前的台面上,怔怔的站立在一旁,不离开,等着新任的总裁戴雨潇表态。
戴雨潇将那几页纸都只是翻起一个小角,无一例外,这几页纸,也都是辞呈。
这是什么状况?佯装淡定的心,开始不可抑制的恐慌起来,她刚刚上位,就有几个人接连辞职,公司动荡,正是用人之际,他们怎么可以选在这时候辞职?
小手缩回到台面下,不为人知的轻颤,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该有多么的焦急,却由衷的束手无策,颇感孤立无援。
这还远远没有结束,陆陆续续的,这些人像是约定好了,男男,年轻的,年老的,都纷纷站起身来,离开座位,手里拿着一页纸,寂然无声的向她的位置走过来。
不用说,这些人手里的那页纸,也都是辞呈,此刻最让戴雨潇头疼的辞呈。
华娱财团,父亲戴正德辛苦半生的心血,就真的这样要在公众视野里销声匿迹了吗?这些曾经为华娱财团浴血奋战的员工们,真的要尽数散去了吗?
一份又一份的辞呈,轻若鸿毛却又沉重无比的坠落到戴雨潇面前的台面上,重重的锤击着她的心。
辞呈越来越多,在她面前整整齐齐的叠落,厚厚的一沓,让她触目惊心。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愿不愿意面对,这些人,真的是要辞职了,在她上任的第一天。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位新任的总裁,刚刚在心中洒落火种,刚刚用自信浇灌出点点星火,却被这些辞呈重重的压落,悄无声息的熄灭殆尽。
到最后,只有几个人没有递交辞呈,那就是以陈秘书为首的,起初陪同父亲戴正德一同打江山的公司元老级员工。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再递交辞呈,陈秘书急的原地蹦跳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戴总没有亏待过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些已经递交辞呈的人,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老秘书的话,默不作声的站在前面等待,将戴雨潇两侧呈扇形排列开,大有逼宫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