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聪慧。”太监躬身道:“王妃有孕在身,皇上原本不想打扰你,只是如今在京中能救丽贵妃的也只有王妃一人了。”
兰晴萱笑了笑道:“只要父皇想保丽贵妃,又有何人能伤得了她,我不过是奉父皇之命行事罢了。”
太监微微抬眸,轻声道:“王妃有此想法,是王妃的福气。”
他这话说得有些古怪,也有些逻辑不通,但是兰晴萱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她轻轻一笑道:“我如今即将临盆,王爷又重病在重,我如今只盼着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想再生出其他的枝节来。”
太监微笑道:“王妃的心思,老奴必定会替王妃转达给皇上。”
兰晴萱轻声道:“多谢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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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话像打哑迷一样,只是这中间的意思他们又都明白,不需要过多的话语。
兰晴萱跟着太监进了皇宫之后就直接去了疏影的的宫殿,此时她正跪在那里,今日的她和昨日比起来要憔悴了不少,却更加容易让人心生怜惜。
她的发轻轻散落下来,一身雪色的宫装衬得她整个人纤细柔弱。
她见兰晴萱进来的时候微微抬眸看了一眼,眸光里有几分淡淡的无奈,只是她并没有说话。
皇帝此时坐在居中的位置,眼里有着淡淡的怒气。
皇帝的下首坐着玉妃、淑妃和贤妃,废后此里躺在地上,头发凌乱,面色一片苍白,此时眼睛闭上,若不是胸口还微微起伏着,就和死人无异。
废后的身边还跪着一个宫女,那宫女兰晴萱也认识,是曾经不可一世的锦秀。
兰晴萱原本得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这件事情已经了结了,就算不了结也应该已经有了定论,却没有料到此时还在这里审。
她想起带她进宫的那个太监的话,她的心里顿时明白那太监的话的所言不虚,皇帝看起来的确像是要保疏影一般。
她想到这里,心当即就静了下来。
她缓缓走到皇帝的面前行了一个礼,皇帝免了她的礼之后淡声道:“丽贵妃昨日代朕到洛王府看洛王,你昨日有跟她说什么吗?”
他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兰晴萱有些不解在问道:“不知父皇指的是什么?丽贵妃既然是奉了父皇的命令去洛王府,自然是要和我说上几句话,少不得也要说一些安慰的话,难不成父皇让她丽贵妃去了洛王府,却不让她说话?”
她的回答皇帝是满意的,皇帝淡声道:“自然不是,只是有人说昨日丽贵妃去了洛王府,你煽动她对废后下毒手。”
兰晴萱有些好笑地道:“这事倒有些好笑了,我为什么要煽动丽贵妃对废后下毒手?”
“因为之前废后曾数次为难你,阻止你和洛王的婚事。”锦秀在一旁接话道:“所到洛王妃对废后怀恨在心,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
兰晴萱缓缓扭头了锦秀一眼道:“这话倒有些意思,你也说了废后已经是废后了,已经被打进了冷宫,我若是想要对她动手的话,又何必等到今日?”
“这才是你的高明之处!”锦秀咬着牙道:“你之前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你觉得我家主子对你没有什么危胁,你想让她在冷宫里生不如死的度过。可是近来我家主子一直向各宫的娘娘求助,你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怕我家主子再得圣宠,所以就想着将她除去。”
兰晴萱闻言倒有些想笑,将这所有的事情都算计到了,且这层层复复的算计里又含有诸多的推断,这样的话也能当做证词,将她这个远离深宫的洛王妃牵扯进来,这十八扯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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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秀说完那句话后大声道:“洛王妃,我知我家主子曾经得罪了你,但是她如今只想安份的老死在深宫之中,你竟还不放过她,当真是恶毒至极,你怎么就不为你腹中的孩子想一想!为他积点德!”
她这一扯竟又扯到她腹中的孩子身上,她觉得这事真不是一般的可笑。
这用心真不是一般的险恶。
她冷笑道:“眼下事情完全没有定论,你一个小小宫女就敢往王爷的正妃的身上扣这样的罪名,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
锦秀知这一次的事情若是不成功,那么她就还得跟着废后在冷宫里受苦,所以今日的事情从一开始她就是尽了全力的,她这一次必须把洛王府也搅进来!
她当即哭道:“奴婢的确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但是就算奴婢只是一介宫女,却也有说话的权利!奴婢只是不想我家主子被人无缘无故的算计死在冷宫之中!”
她说完对着皇帝行了一个大礼道:“请皇上看在我家主子伺侯皇上几十年的份上,一定要为她做主!”
兰晴萱原本以为了他们的计谋只是针对疏影,想将疏影除去罢了,如今才知,根本就是针对洛王府的。
疏影此时扭头看了兰晴萱一眼,见她此时面色清冷淡然,看不到太多的表情,一双眼里甚至连怒气也没有一分,疏影的心里略定。
今日这样的局面,既然已经发生,就算明知道这是别人处心积虑设下的局,她们也要想办法破解掉!
她轻声道:“皇上,这是有人陷害臣妾,要对付洛王府!”
玉妃在旁冷笑道:“陷害你?丽贵妃,今日你害废后的事情是我和淑妃同时看到的,难不成你是想说是我们在陷害你?”
“有何不可?”疏影看了她一眼道:“据我所知,玉妃和淑妃平素从来不去冷宫那边,今日突然去了,这事原本就很奇怪!”
她说到这里轻泣道:“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做过那件事情,请你明查!”
淑妃淡淡地道:“今日我和玉妃到冷宫附近不过是因为那里的野菊长得极好,想采些回来晒干了做成菊花枕,以治皇上的失眠。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在冷宫里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的眸光微斜,看着疏影道:“就算我们想要陷害你,你自己身边的人总不会再陷害你了吧!”
她说完指跪在疏影边上的一个小宫女道:“这小宫女是你的人,是她亲自指认你存了害废后的心思,你难不成还想要否认吗?难不成你昨日没有带她去洛王府吗?”
兰晴萱之前就看到了跪在疏影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只是之前以为是疏影的随侍,所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没料到这小宫女竟还是一个关键的证人。
那个小宫女昨日兰晴萱见过,她的品阶不算高,昨日里根本就没有进房的机会,一直在外面侍侯。
而兰晴萱当时和疏影说到废后的事情时,又的确是在外面说的。
她的眸光当即深了些,眼里透出了浓郁的冷意。
想来这个小宫女是废后安插在疏影身边的人,只是她之前极擅长隐藏,又没有动作,所以就算机敏如疏影也没有发现这个小宫女有问题,却没有料到,这个小小的宫女就成致命的武器。
兰晴萱顿时就明白了,这一场针对疏影的局比她的想像中要更加的缜密,从杀废后的动机,到杀废后被发现的过程,以及将整件事情闹大,所有的一切都有极为精密的布局和设计,不可谓不狠毒。
小宫女见兰晴萱和疏影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毕竟只是一个品阶低没有见过太多世面的小宫女,一感觉到两人的目光心里就有些害怕,当下将头低得厉害了。
她却还是道:“娘娘,奴婢不过是实话实说,昨日奴婢随你去洛王府的时候,的确听到了你和洛王妃商议如何除掉废后的事情。你说废后近来动作频繁,又和你和洛王妃有仇,只怕是冲着你们来的,所以最安全的法子就是将废后除去。”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是条理却极为清楚,这一番话想来是她在心中练习过无数次的。
兰晴萱听到这番话虽然不是她和疏影对话的原话,但是大概意思却还是差不多的。
这样一个巧合,只怕成了这些人下手的关键点。
玉妃冷冷一笑道:“真不是一般的狠毒!废后近来写信给各宫的妃嫔,不过是想让人帮一下大皇子,没料到就让人对她动了杀机!这里大家都是做母亲的人,这心思都能理解,只是有的人却理解成了那么恶毒的心思,当真让人发指!”
她说完跪在地上道:“皇上,这件事与已经查明了,请你决断吧!”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兰晴萱看了玉妃一眼道:“玉妃娘娘说事情查明了,不知你指的查明是怎样的查明?”
“人证物证都在,甚至连动机都有了,难道还不算是查明吗?”玉妃斜斜地看了兰晴萱一眼道:“我知洛王妃素来机敏,很是聪明,但是事已至此,你难道还有推脱之词吗?”
兰晴萱淡笑一笑,玉妃又道:“只是就算你有推脱之词,那也只是推脱之词罢了!如今天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推脱!”
其实玉妃的心里也是有些急的,为了今日的事情她们已经谋划了很久,所有的环节都已经考虑到了,甚至连皇帝的心思都想过几回。
她原本觉得发生这件事情之的,凤姬天此时又手握重兵,是皇帝现在最为倚仗的人,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这件事情一发生,就算是皇帝再宠疏影,也应该给朝中的大臣们一个交待,让凤姬天安心征战。
但是事发之后,皇帝却并没有表露太明白的惩罚疏影和洛王府的心思,反而露出了维护他们的苗头。
这事看在玉妃的眼里,她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因为以前玉妃一直都知道简钰不得皇帝的欢心,皇帝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将简钰除去,如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皇帝却不用,她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她唯一能解释的那就是,疏影很得皇帝的欢心,她们这一次若从贤妃的身上下手会更合适,但是贤妃是个人精,昨日带到洛王府的人个个都是她的亲信,中间没有一点破绽,所以她们只能从疏影的身上下手。
且这段日子她们看着疏影独宠,而疏影和兰晴萱的关系也极好,若用这件事情往兰晴萱的身上扯,那也是能扯得上的,却没料到竟是这样的光景。
兰晴萱淡淡一笑道:“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不需要推脱之词。”
她缓缓走到那个小宫女的身边道:“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再把方才的话重复一遍。”
她的语调很是温和,没有一分凌利之气,只是身上却释放出了巨大的压力,那温柔的话当即变成了命令的话语。
小宫女的身体微微一抖,抬头看了兰晴萱一眼。
昨日隔得远,兰晴萱没有看太注意这个小宫女,此时凑得近了一看,这小宫女竟长得很是出色,弯眉细大眼,肤色雪白,脸上淡红的胭脂衬得上她整个人鲜活又明亮。
兰晴萱在看到小宫女脸上胭脂时,眸光当即就深了些,也胭脂的颜色和今日曲绾心送进来的那盒胭脂的颜色是一模一样的。
她的眸光当即就深了些,当即就有些明白曲绾心送来胭脂的意思。
她的心念顿时百转千回,对于曲绾心她是不放心的,此时的情况对他们来讲是极为不利的,若是那盒饭胭脂中还有其他的玄机的话,那么她只怕会被算计的更深。
但是如果曲绾心真的心思生出了变化的话,那么这一盒胭脂也就成了其中的关键处。
她素来是个果决的人,此时心里却生出了犹豫。
她将曲绾心的心思细细想了一回,再将曲绾心得到那盒胭脂后的心思再想了一回,却还是难以找到这中间的平衡点。
她轻轻咬了一下唇,眸子里透出了一分坚定。
她决定不管曲绾心这一次是什么心思,她都要试一试。
于是她微微弯腰,伸手勾起小宫女的下巴道:“好俊俏的一张脸,若是再好好打扮一番怕也是难得的绝色,这样一个绝色的美人,不知又将有怎样的心思。”
她这番话听在别人的耳中有些不明所以。
玉妃大声道:“洛王妃这是在做什么,威吓证人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贤妃冷笑道:“威吓证人?玉妃这话当真好笑,有像洛王妃这样威吓证人的吗?你们如此辛苦的找到了证人,难不成还让洛王妃和她说说话?”
玉妃的眉头微微一皱,此时兰晴萱的样子,没有一分霸道,整个人温和的有如三月的春风,更没有半句恐吓的话。
她冷声道:“话虽如此,此时的事情已经法埃落定,洛王妃却在这样和证人说话,那终究是有些不对的。皇上,请你下旨吧!这样恶毒的妇人,又如何能做洛王妃!又如何能统率后宫!”
贤妃冷笑道:“要如何处置这件事情皇上自有决断,玉妃这是在逼皇上吗?”
玉妃扭头看了贤妃一眼,贤妃的面色一片冷然,眸子里满是不屑。
玉妃当即伏在地上道:“皇上,臣妾没有半点威胁你的意思。”
皇帝此时听到她们吵了这么久,心里也有些烦了,他冷冷地道:“要怎么做,朕心里有数!”
他说完看着兰晴萱道:“洛王妃,对于方才这个小宫女的指认,你怎么说?”
“我是被冤枉的。”兰晴萱淡声道:“昨日里我和是丽贵妃在一起说话,但是只是说说话罢了,根本就没有一个字提到废后。”
她说到这里有伸手指着那个小宫女道:“所以是她受了人指使,故意栽脏陷害于我!”
她看着那个小宫女道:“你到底是谁的人?受了谁的指使?”
小宫女知道此时她只能咬死她之前的话,于是是她大声道:“我没有受任何人的指使,只是昨日听到娘娘和王妃的对话后觉得心寒,今日再听说娘娘谋害废后的事情,所以就出来做证!”
兰晴萱看着她道:“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小宫女把一横道:“王妃,你有孕在身,即将临盆,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腹中的孩子想,你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就不怕报应到自己孩子的身上!”
兰晴萱听到这话面色当即就冷了下来:“你这么一个娇滴滴小姑娘,竟有如此恶毒心思,当真是让人发指!咦,这是什么?”
她的手一指,从小宫女的袖口里拿出一盒胭脂。
她在拿那盒胭脂的时候,一直留心四周诸人的变化,只有玉妃的眼睛眨了一下。
她的心里当即有如明镜,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曲绾心这一次并没有存心害她,而是真的在帮他们。
疏影距那小宫女最近,她在听到兰晴萱的话之后看了兰晴萱一眼,两人交换了一记目光,在那一刻,两人都明白对方心思。
她看到那盒胭脂后皱眉道:“这盒胭脂是宿州的供品,我都没有,你从哪里得来的?”
她这一句话就将自己的关系撇清,直接指出那盒胭脂大有问题。
贤妃也认得那盒胭脂,淡声道:“宿州胭脂的供品,由于原材料极为稀少,且制成的法子极为漫长,三年才会送一批进宫,在丽贵妃进宫之前,宫里所有宿州的胭脂都已经不在库中,皇上已经将其赏给所有的妃嫔。”
她说到这里眸光深了些道:“因为珍贵,所以内务府在分送的时候,都有记录在册,而胭脂盒的下面都有编号,之前是赐给哪位妃子的,一查便知。”
此言一出,兰晴萱顿时就明白那胭脂盒下的数字的意思了,真没有料到那数字还有这样的功能。
她淡笑道:“那么珍贵的胭脂,想来是珍品中的珍品,像她这样的小宫女是绝对不可能拥有吧!”
淡陌语气,直指事情的关键处,原本看起来极为被动的局面,被这么一盒胭脂一搅和,事情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这盒胭脂哪里来的?”皇帝冷声问道。
小宫女的面色一片苍白,她明明记得这盒胭脂她今早用完之后放在她的被子里面,此时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疏影冷笑道:“我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你最近的气色怎么会如此之好,那容颜看起来是那样的出众,原来是这盒胭脂的缘故。”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为了一盒胭脂就背叛了自己的主人,你的眼皮子也太浅了些。”
“这盒胭脂不是我的!”小宫女大声道。
兰晴萱将那盒胭脂打开,对着她脸上的颜色一对比,笑道:“颜色一模一样。”
后宫的女子,对于自身打扮这种事情一直都极为上心,由于钻研的久了,个个对于胭脂水粉的品质和颜色都极为敏感。
只一眼,这里所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小宫女脸上的胭脂和从她身上找到的那盒胭脂是一样的。
小宫女的面色顿时极为难看,就算脸上擦了极为上品胭脂也难以掩盖她脸色的苍白。
玉妃和淑妃对视一眼,玉妃的唇轻轻咬了一下,两人的面色都有了些许变化,只是她们久居深宫,能坐稳妃位自然也是有些城府的,此时竟都还沉得住气。
疏影瞪大眼睛看着小宫女道:“说,这盒胭脂是从哪里来的?”
“是奴婢捡的!”小宫女哆嗦道。
“捡的?”疏影笑道:“这么珍贵的胭脂不管是哪位娘娘得到了,那都会当做珍宝一样收着,你竟说你是捡的,这事倒有些意思了。”
皇帝冷声道:“来人,把黄敬叫来。”
他身边的太监应了一声,很快就内务府的总管黄敬请了过来。
今日的事情,震惊了前朝和后宫,闹得极大,黄敬也早就听说,去请他的太监更是告诉了他皇帝请他过去的原因,所有他来的时候将册子也拿了过来。
黄敬能做到内务府的总管,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他将册子展开道:“回皇上的话,宿州的胭脂在去年就已经全部送到各位主子处。”
他说完挨着将几个能得到那宿州胭脂的妃嫔的名字念了一遍。
里面几个妃位的妃子基本上都有。
对于这一点,兰晴萱觉得皇帝还是挺会做人的,平素在某事上做不到雨露均沾,但是在送胭脂的这件事情上却算得上是雨露均沾了。
兰晴萱将手里的那盒胭脂递到黄敬的面前道:“劳公公看看,这盒胭脂是哪位主子的?”
黄敬拿起那盒胭脂将上面的数字和帐册上的数字比对一番后道:“回皇上的话,这盒胭脂是玉妃娘娘的。”
玉妃此时再也忍不住,直接跪倒在地道:“皇上,臣妾的那盒胭脂已经丢了很长时间了!没料到竟这个小宫女捡了去!”
这话听在皇帝的耳中,那就是在推脱责任,就是在撇清关系。
皇帝冷笑道:“你的宫里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之前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方才这个小宫女说那盒胭脂是她捡来的,你怎么不认?”
玉妃原本还想着那些胭脂在妃位的几个妃子都有,她若是当时就跳出来的话,那么就等于承认了那盒胭脂是她的。
她虽然知道那些胭脂内务府是有登记造册,但是却没有料到竟连上面的编号也依次登记了下来,所以直到此时,她才说她的那盒胭脂丢了。
贤妃淡淡地道:“之前皇上赏了臣妾宿州的胭脂后,臣妾一直视若珍宝,平素都不太舍得用,玉妃妹妹倒是大方啊,那么珍贵的胭脂丢了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这胸襟和气度我自愧不如。”
宫里的妃嫔们都知道,玉妃平素并不得宠,平日里皇帝赐她的东西并不多,那一盒胭脂对她来讲是极为珍贵的,若真是丢了的话,怎么可能会一点声音都没有。
玉妃的面色此时已经极为难看,她咬着牙道:“那是因为……因为……”
她此时心里方寸大乱,一心想要替自己找个理由和借口,却发现此时实在是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和借口,连说了三个因为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词。
皇帝冷着声道:“那是因为你在撒谎!”
皇帝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她当即就伏在地上道:“皇上,臣妾没有撒谎。”
兰晴萱淡声道:“玉妃娘娘的胭脂到了丽贵妃小宫女的手里,然后玉妃又恰好发现有人奉了丽贵妃的旨意去冷宫里毒杀废后,然后丽贵妃的小宫女又出面指证我与丽贵妃一起预谋杀害废后,父皇,这事情也太巧了些!”
皇帝原本就想为疏影撇清关系,只是所有的证据都证明疏影下了手,所以他一时间就算是想替疏影开脱那也没有法子。
如今有了这一盒胭脂不要说兰晴萱会借题生事,皇帝同样也会借题生事。
他当即冷声道:“来,将这小宫女带下去用重刑!朕就不信她不说实话!”
小宫女是知道宫时的刑房有多么可怕,她惊道:“皇上饶命啊!奴婢实话实说!”
皇帝看了小宫女一眼,小宫女咬着牙道:“奴婢真的听到贵妃娘娘和洛王妃在说废后的事情,但是到底说了什么,奴婢隔得远并没有听清楚!”
“那这盒胭脂是哪里来的?”兰晴萱冷着声问道。
小宫女看了玉妃一眼道:“这盒胭脂是玉妃娘娘送我的,她说只要我这一次站出来指证丽贵妃,她就会想办法让我得皇上的青眼,凭着我的容貌,必定能让皇上倾心。”
小宫女进宫的时间并不长,却有着极大的野心。
她见皇帝宠爱疏影,里面有无数的珍宝,而她自认她的容貌也是极为出色的,若能让她有机会走到皇帝的面前,必定也能得到皇帝的宠爱。
而她的品阶并不高,平素连见皇帝的面都很难见到,日子一长她对疏影就生出了几分不满,再加上玉妃的人一直在她的面前挑拔离间,所以她决定铤而走险。
玉妃听到她的这句话后怒道:“你胡说八道!”
小宫女到此时也知道她出头无望,弄不好还得丢掉小命,她大声道:“我没有胡说八道,这盒胭脂是玉妃娘娘亲自送给我的,然后还许诺了我,这一次将丽贵妃扳倒之后,你会想办法将我调到你的房里去当值,然后你会安排我来伺侯皇上!”
兰晴萱觉得这世上的这个利字真不是一般的可怕,在他看来,皇帝今年已经五十,看起来已经很是苍老,年纪快能做那小宫女的祖父了,可是小宫女为了名利却还想方设想要爬上皇帝的床。
这番心思,不可谓不蠢。
最重要的是,这小宫女和玉妃图谋了这件事情,在她看来,那是不可能兑现的诺言。
等这件事情了结之后,玉妃必定会第一时间想办法除掉这个小宫女,不可能让她再活下来。
这小宫女心大,却蠢到极致。
贤妃冷笑道:“玉妃妹妹真是大度,这样处心积虑的为皇上安排人,你这心思后宫的诸位姐妹们都得向你学习。只是你这手段,会不会太狠了些?”
皇帝大怒,一手拍在案上道:“来人,将这不知天高厚的小宫女给朕拉出去腰斩了!”
小宫女吓得大哭道:“皇上饶命啊!我已经将什么都招了,为什么不放过我……”
她后面的话被人一把将嘴捂了,根本就说不出来了。
她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屋子里的众人,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皇帝看着玉妃道:“你倒是好手段,连朕也敢算计!”
玉妃的身体抖了一下,轻声道:“臣妾一时鬼迷心窍,还请皇上饶了我这一回。”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里有了浓郁的怒气。
贤妃轻声道:“皇上,若这个小宫女的证词是假的,那么这件事情和洛王府就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皇帝轻轻点了一下头,贤妃又道:“若和洛王府没有关系,那么丽贵妃和洛王妃合谋毒害废后的事情就是假的了,还请皇上彻查此事。”
皇帝的眸光深了些,眼里透出了几分寒意,他淡声道:“来人,把那几个毒害废后的人给朕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朕想看看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的这句话一说出口,玉妃和淑妃的面色顿时大变,这件事情如果要重审的话,那么只怕一切都会有变故。
淑妃轻声道:“皇上早上不是已经差人审过他们了吗?此时再审会不会不太合适?”
“不合适?”皇帝的眸光在淑妃的身上扫了一圈道:“朕的后妃都算计到朕的身上来了,朕还不能再审这件事情呢?这大秦的江山还是朕的,还没有传给简义了!怎么,你现在就想做朕的主吗?”
皇帝的这句话一扣下来,事情就显得有些大了。
淑妃的面色当即一片苍白,忙跪在地上道:“臣妾不敢!”
皇帝一动怒,合宫变色,没有一人敢多说一个字。
兰晴萱看到这光景,眼里透出一丝淡淡的寒气,这两人为了算计她和疏影也算是用了些心思,只是她们对于皇帝心思的把握似乎就不是那么精准了。
皇帝见她大着肚子站在那里,今日里她又已经撇清了和这件事情的关系,当即吩咐道:“来人,给洛王妃赐坐。”
兰晴萱谢了恩,然后便在贤妃下首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她坐下时和贤妃交换了一个眼色,贤妃的眸光深了些,两人的心里都有如明镜。
那边锦秀守在废后的身边,眼里多了几分复杂,这件事情是废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促成的,若是玉妃和淑妃失败了的话,那么她和废后必定同时被皇帝猜疑,她只怕一时半会还离不开冷宫。
她在冷宫生活这么长时间之后,心里是有些失望的,冷宫里的生活清个苦无比,废后的脾气也不算好,她在里面呆着实在是难受至极。
只是眼下所有的一切,又都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
很快那些去提谋害废后的侍卫回来了,带过来的却是几具尸体。
皇帝的眼睛当即眯成一条线,侍卫首领道:“皇上,臣过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全部死了,看守他们的人说他们是畏罪自杀。”
今日里皇帝在让人审了他们之后就将他们丢进了刑房。
皇帝冷着声道和:“畏罪自杀?很好,这手段朕今日倒是见识了。今日里刑房是何人当值?”
“是慎刑司的掌事。”侍卫首领答道。
皇帝一听到这句话当即就恼了,冷着声道:“一个慎刑司的掌事竟还看不住几个犯人,由得他们畏罪自杀,那好,朕也给他一个畏罪自杀的机会。”
他说到这里冷着声道:“来人,传朕的旨意,将今日里慎刑司当值的所有的人全部斩首!”
皇帝的权威由不得任何人染指,更容不得任何他挑衅。
皇帝这些年来很少下这样的杀旨,此时这般下达了旨意,那就是告诉全天下的人,他怒了,所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的人,那都得死!
侍卫首领听到皇帝的话后吓了一大跳,抬眸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眼里的怒气浓郁,他知这件事情就个算是皇帝在大怒之下下的旨,那也是圣旨。
他闻言当即应了一声,带着一众人下去执行皇帝的旨意去了。
皇帝的这道旨意玉妃和淑妃的心里满是惊恐,她们原本都觉得就算是事败了,皇帝因为凤姬天和简义的原因也不会怎么样,可是此时她们才知道她们错了,皇帝的心思和她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们轻轻咬了咬唇,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她们的心头。
那些人自然是她们让人杀的,她们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们是必赢的那一方,那些人再留着就是祸害,所以在他们认罪之后她们就让人下了手。
没料到皇帝会将这件事情全部翻过来重查。
她们更没有料到这一桩谋划了许久的事情,在将兰晴萱拉进来之后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稳赢的局面却引来了皇帝极为浓郁的猜疑。
皇帝冷着声道:“丽贵妃,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疏影一边抹泪一边道:“皇上,这件事情和臣妾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些毒害废后的人根本就不是臣妾的人,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害臣妾,还请皇上明查!”
她原本就美,此时这般梨花带雨的样子,那就更加的美了,看得皇帝的心里一阵心疼。
贤妃叹道:“皇上,这件事情到此时几个关键的人都已经死了,如今这事已经死无对证,以臣妾所见,这件事情怕是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害丽贵妃。”
皇帝轻轻点了一下头道:“贤妃说的有理。”
贤妃又道:“这件事情是玉妃和淑妃最先看到的,也许她们能知道一些事情也不好说。”
她这句话成功的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到了玉妃和淑妃的身上,两人闻言恨得牙痒痒,此时对上皇帝的怒气,她们心里也是有些担心的。
淑妃轻声道:“皇上,这件事情虽然是臣妾和玉妃撞见的,但是对于这中间的细节我们也不是太清楚。”
玉妃也忙道:“是啊,皇上,我们只是恰巧撞见罢了,并不清楚这中间的事情。”
疏影冷笑道:“两位姐姐现在对这件事情不太清楚了,之前怎么都那样一口咬定事情就是我做的呢?”
淑妃的面色不佳,却陪了个笑道:“只是一场误会罢了,丽贵妃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疏影原本就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她听到这句话后,冷笑道:“我哪里敢把这事放在心上,我入宫的时间短,我的十八皇儿如今还未满周岁,哪里及得上淑妃的五皇子,如今已经是让皇上倚重的贤王了!”
淑妃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轻声道:“丽贵妃这样说便是在生我的气了,我向你陪个不是便是。”
兰晴萱今日看这淑妃的行事,没有玉妃的张扬,看起来看是温和,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又都有深意,简义的这个母妃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疏影冷笑道:“淑妃姐姐若是向我认错的话,我可受不起,毕竟我现在头上还顶着一顶谋害废后的帽子。”
她说到这里大哭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没有做那件事情,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皇帝伸手将她扶起来道:“朕知道今日的事情是有人想方设法设计害你,你放心好了,朕一定会彻查这件事情的。”
疏影轻声抽泣着,那模样分明是楚楚可怜。
皇帝扫了淑妃和和玉妃一眼道:“你们两人进宫多年,却还是这副毛躁的性子,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他说完又冷声道:“玉妃买通丽贵妃宫里的宫女行陷害之事,此时证扰确凿,朕绝不能姑息,传旨,玉妃行为失当,用心恶毒,夺妃位,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玉妃早知皇帝必定会罚她,只是她却没有料到皇帝竟会罚得如此之重,她顿时面色大变,急道:“皇上,求你看在我伺侯多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皇帝理都懒得理她,直接让人把她拖了下去。
他原本就不是太喜欢玉妃,只是因为玉妃是崔府的人,又是凤姬天的小姨子,所以才勉强给了她一个妃位。
自从上次崔氏的事情发生之后,皇帝就觉得没有必要再宠着玉妃了。
虽然如今玉妃还是凤姬天的小姨子,但是依着皇帝对于凤姬天的了解,他知道这一次就个算是处置了玉妃凤姬天也不会多说什么。
玉妃大急,看着淑妃道:“姐姐,你替我向皇上求求情吧!”
淑妃此时生怕皇帝会迁怒于她,在她看来,玉妃也没有太多的用处了,此次失败,皇帝都这样罚玉妃了,她自然不会再去触犯皇帝的霉头。
于是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看玉妃一眼,只淡声道:“玉妃妹妹,不是姐姐不想替你在皇上面前求情,而是你行事太过。我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你今日为何要拉我到冷宫那边采菊花,没料到你竟存的是这般心思,是我错看你了!”
简短的一句话,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推到了玉妃的身上!
玉妃当即呆在了那里,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淑妃,身体剧烈的主颤了一下。
这一次的事情是淑妃牵的头,当时她们收到皇后的信时,都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这些年来,她们在皇后的手里吃了不少的苦头,在她们的心里,其实也是盼着皇后死的,而后又有了那一大堆的布置,在她们看来,那都是极好的机会,所以就有了今日的安排。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淑妃布置下来的,玉妃是她拉来的踮脚的,她觉得多一个人会增加可信度,后宫的诸多妃嫔,没有几人有这样的胆量,玉妃和兰晴萱有仇,又是凤姬天的小姨子,无疑是最为合适的。
因为她有这些心思,所在早在很久之前,就一直在经营着玉妃的关系。
她也数次从玉妃的嘴里听到了对兰晴萱的恨意,所以这一次的计划两人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而此时出了事,淑妃觉得,不管怎么样,她都得先保全自己,将所有的一切推到玉妃的身上,不能让这一次的事情再牵扯上简义。
玉妃大声道:“姐姐,你……”
淑妃抹了一把泪道:“玉妃妹妹也不用太担心,我会照顾好十公主的。”
玉妃听出她话里的威胁,知道今日里她再无转弯的余地,今日里她要成为这件事情的牺牲品了,她咬了一下牙,没有再看淑妃,而是瞪大眼睛看着兰晴萱。
皇帝此时已经有些烦了,轻轻挥了一下手。
那些侍卫们当即会意,加快步伐将她拖了下去。
她被拖下去之后,四周就静了下来,疏影还在那里轻声哭着。
皇帝看到她的样子有些心疼,柔声道:“今日的事情委屈你了。”
疏影扁着嘴道:“我实是没有想到两位姐姐会这样联手陷害我,好在皇上明察秋毫,否则的话,只怕……”
她说完又嘤嘤地哭了起来,那模样可怜得紧。
皇帝看了贤妃一眼,贤妃会意,当即对兰晴萱道:“洛王妃有孕在身,今日坐这么久想来也乏了,我送你出宫吧!”
兰晴萱轻轻点了一下头,忍不住看了皇帝和疏影一眼,此时疏影正靠在皇帝的肩上,皇帝看不到她的的脸,她的嘴里发着哭的音,却对兰晴萱眨了一下眼。
兰晴萱心里有些好笑,皇帝是个昏君,但是对疏影却是发自内心在宠着的,否则的话,这事摊在其他的嫔妃身上,只怕早就废了。
这一次疏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皇帝怕是得好好哄哄她,只是疏影如今已经是后宫身份最高的人了,而疏影的身份,是注定不可能做皇后的,但是应该会赏疏影一大堆的东西。
兰晴萱和贤妃走到废后的身边时,贤妃问道:“皇上,不知废后该如何处置?”
皇帝凉凉地来了一句:“这一次的事情是个陷阱,方才废后的宫女还对洛王府了咄咄逼人,保不定这事她自己也参了一脚,来人,直接将她抬回冷宫吧!”
他这话说得就没有一丝情面了,兰晴萱看到废后的身体明显一僵,她心里有些好笑,废后今日装做中毒,已经在这里躺了好几个时辰一动不动了,为的就是要搏得皇帝的同情。
只是废后这几个月来在冷宫里受尽了折磨,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一下子就苍老了好多岁,看到皇帝的眼里,那是又老又丑。
而皇帝觉得她又是个多事的,到了冷宫还不消停,往日那稀薄的夫妻之情此时已经化为乌为。
他看到皇后都觉得很烦,再则他还要安抚疏影,此时又岂会再对废后留情。
锦秀的眼里满是失望,此时只得跪在那里,她原本还想着要不要辩解一回,如今就算是她也已经看出来了,皇帝今日是存了心要保疏影的,所以今日里不管他们说什么,只怕皇帝都不会听。
贤妃扫了废后一眼道:“皇上说得甚是,只是废后今日中了毒,还是请个太医替她瞧瞧吧!”
废后再能生事,那明面上的事情还得做平,这事在宫里宫外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左右皇帝都会让太医给废后诊治,这个顺水人情做做也无妨。
疏影轻声道:“贤妃姐姐真是贤德,皇上,就算这件事情废后有参与,但是她终究是皇上之前的发妻,现在她这副样子也甚是可怜,不如就依贤妃姐姐所言,让太医给她好好瞧瞧吧!”
皇帝轻轻点了一下头,对于废后他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废后终究还是废后,今日的事情又都闹得前朝和后宫都知晓了,明面上的事情他终究不能做得太过。
于是他淡声道:“黄敬,多派一个人去伺侯废后,然后在太医院里调个太医,给废后好好诊治诊治。”
黄敬应了一声,然后也退了下去。
淑妃也觉得不能再呆了下去了,当下起身也欲告退,皇帝看了她一眼道:“有一件事情,你最好弄明白,这江山是朕的,这后宫也是朕的,朕素来讨厌你们在后宫里生事,这一次的事情朕不想过多追究,但是往后这样的事情若是再发生的话,就休怪朕不讲情面。”
他这话里满是威摄的味道,淑妃听得后背发凉,她轻声道:“臣妾谨记皇上教诲。”
皇帝摆了一下手,淑妃这才退了下去。
兰晴萱没有直接出宫,而是直接去了贤妃的宫里。
两人出去时遇到了匆匆进宫的长公主,长公主见兰晴萱安然无恙出来,轻轻松了一口气。
兰晴萱一看到长公主就知是简钰请来的,心里感受着他的关心,这种感觉当真是幸福。
三人进到贤妃宫里后,长公主问起今日的事情,兰晴萱粗略了的说完之后,长公主的眉头皱成一团,贤妃冷笑道:“这一次简义和淑妃算是偷鸡不成反倒蚀了一把米,这恶毒的一石二鸟之计,也当真是狠得紧,他们的野心也太大了,想一次将洛王府和丽贵妃除去,这心真不是一般的黑。”
在贤妃看来,也是这一次把兰晴萱扯了进来,否则的话,当时那样的情景,疏影想要自己脱身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兰晴萱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他们之所以敢这样设计,不过是觉得父皇是要立简义为储君,然后简义又和凤姬天走得极近,凤姬天如今手掌重权,父皇总归要顾忌一二。”
“他们若是这样想的话,那是他们太不了解皇上。”贤妃冷笑道:“这些年来,皇上虽然很宠简仁,对简仁能百般忍耐,但是却未必能忍得了简义。”
兰晴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道:“皇上的心思,又有谁能吃得准,他如今多变得紧,在他的心里,对这几个庶出的儿子,甚于防狼。”
贤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道:“平素瞧着淑妃在后宫里一直安份守已,以为她真的是个安份守已的,没料到一出手就如此大手笔,她如今这阴毒劲,比起她年轻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兰晴萱以前很少听到关于淑妃的事,淑妃在兰晴萱的心里,那也算是安份守已的,可是今日看到她处理玉妃的事情时,那是果断得很,两人本是同盟军,在看到情况不对之后,她就直接将玉妃弃了,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玉妃的身上。
对于这个淑妃,兰晴萱觉得以后得留些心,这个女人并不是个好相与的。
简义不愧是淑妃的养子,母子二人的行事风格是那么的相似,平素看起来都是那种极为温和的人,但是一出手的时候,却都是又毒又狠。
她轻声道:“今日的事情不用猜,也知道是淑妃的手笔,有了这一次的事情,父皇必定会对简义生出不满了,怕是还会再防凤姬天和简义。”
“防肯定是要防的。”贤妃淡笑道:“但是明面他还得安抚他们。”
兰晴萱看向贤妃,贤妃的眸子里透着淡然道:“以我对皇上的了解,一般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他都会先给一棒子,告诉所有的人,这天底下的事情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他是皇帝,是威风八面的皇帝。至于往后要如何处理后续的事情,那就算犯了事的那人还有没有用。”
兰晴萱闻言失笑,只觉得贤妃总结的极为精僻,这简短的话,将皇帝平素处事的准则说了个清楚明白。
她笑着问道:“那你觉得父皇最后会如何在朝堂上处理这件事情?”
“皇上要朝堂上如何说,我就不知道了。”贤妃淡笑道:“但是大体来讲的话,会将这件事情先瞒下,偷偷安慰疏影,明面上再夸一下淑妃,然后骂一下废后,再在朝堂点了点简义。”
兰晴萱将所有的事情想了一遍,无奈的笑了笑。
贤妃又淡笑道:“至于洛王府的话,事情也算查明,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而钰儿如今病重,却又是诸多皇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怕是会赐一堆的东西给你们,为就是堵住你的嘴,不让到处乱说。”
兰晴萱笑道:“依我看来,父皇诸多妃子中,当数母妃对父皇最为了解。”
贤妃的面色浅淡,眼里有了一抹冷然,浅浅地道:“也不是我对他最为了解,而是跟在他身边多年,又淡了争宠的心,熄了当皇后的念头,所以看事情的时候能跳出来看,所以反倒淡然了,很多事情也就能想得明白了。”
兰晴萱一直都知道贤妃是个智慧的人,贤妃在后宫里贤德之名,那也不过是因为她看穿了后宫里的那些把戏,不和人争宠,守着自己的儿子过日子。
说到底也是贤妃不在乎皇帝,若是在乎的话,就没有这么淡定了,上次贤妃在处理简单的事情时,就远没有现在这么理智,当时完全是乱了阵脚。
她轻轻一笑道:“那倒也是,母妃说得很有道理。”
贤妃的嘴角微微一勾,看到了兰晴萱眼里的淡然,她轻声道:“晴萱,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再聪明也要小心行事,今日里也是你发现了那个小宫里身上的胭脂,否则的话只怕你也很难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
兰晴萱浅笑道:“那盒胭脂不是小宫女身上找到的,是我带进宫来的。”
贤妃当即愣了一下,兰晴萱并没有向她细说这中间的关键处,她轻声道:“母妃在宫里也需小心,那淑妃那般阴毒,这一次没有成功,下一次怕是还会再有动作,我怕她会对母妃下手。”
“我和淑妃一起在宫里生活了几十年,对彼此还是有些了解的,你放心好了,你母妃我也不是糯米团子,容得人捏圆搓扁。”贤妃轻声道。
兰晴萱轻轻点了一下头,贤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只是这种日子过得也当真让人烦心,如今我只盼着一切快点到头,不要再这样漫长的岁月里,过的都是黑暗的日子。”
兰晴萱微愕,贤妃自觉失言,轻声道:“你回去吧!千万要记得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钰儿。”
兰晴萱轻轻点头道:“母妃放心,我心里有数。”
废后如同死狗一样被扔进冷宫之后,太医院虽然有太医过来,却是最末等的太医来给她看病,然后胡乱把了一下脉,再胡乱开了一个方子,再让人胡乱把药抓了送过来,他的事情便算是完成了,直接就走了。
锦秀的心里有些绝望,她如今又回了这冷宫,四周无比清冷的冷宫。
她的眼里有些无可奈何,她知道冷了宫里的冬天比起夏天来要难过得多。
如今入了秋,天气渐冷,她们却连御寒的被子也没有,往后只怕连木炭都不会有。
废后从床上坐起来,咬着牙道:“看来这一次她们还是猜错了皇上心思,还是低估了兰晴萱的能力。”
“娘娘,我们以后该怎么办?”锦秀问道。
废后轻咳了一声,今日里她虽然吃了一点毒药,但是份量很轻,并不打紧,她自己身边也有解药,此时解药已经服下,她已经没有太大的事情了。
锦秀还是替她倒了一杯水,眼里是满满的担心。
废后看了锦秀一眼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跟我进了这冷宫?”
锦秀轻声道:“说不后悔,那也是骗娘娘的,但是如果让我再选一遍的话,我还是会陪在娘娘的身边,因为娘娘对我有大恩。”
她这番话,废后很是满意,她轻声道:“锦秀,你放心好了,就算这一次失败了,我们也还有机会从这里出去。”
锦秀此时已经没有废后那么乐观了,今日的事情,她抱了太大的希望,可是那个结果却让她无比失望,她抬眸看了废后一眼,见她的眼里满是信心,今日的事情对废后的影响似乎不大。
她忍不住问道:“娘娘还有什么好的法子?”
废后淡声道:“今日的事情我们不算是全无收获,至少知道皇上的心思。”
“皇上是什么心思?”锦秀有些好奇地问道。
废后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对于皇帝,废后已经彻底绝望,所谓的多年夫妻之情,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早已无一丝情份。
锦秀看了废后一眼道:“我看到的是,皇上对丽贵妃百般维护,那个贱人也不知给皇上下了什么迷魂药,竟让皇上那样护着她,实在是让人生气。若皇上不那样护着她的话,直接定了她的罪,我们也就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不用再在这里受苦了。”
废后冷笑道:“你看到的不过只是表面罢了,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锦秀再次看了她一眼,她冷声道:“我和皇上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对于他的性子还是有所了解的,他可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多情,再则他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早就过了迷恋女色的年纪了。”
锦秀奇道:“那今日皇上为何那般护着丽贵妃。”
“他护着的不是丽贵妃。”废后幽幽地道:“他护着的是他的皇权,不容任何人挑衅和设计的皇权。”
锦秀终究目光短浅,不太明白废后话里的意思,废后轻声道:“我已经能确定了,皇上是绝对不可能把皇位传给简义了。”
锦秀吓了一大跳道:“娘娘如何看出来的?眼下皇上成年的皇子中,就数贤王最得他的宠爱,皇上若不将皇位传给他,又能传给谁?”
废后不屑地道:“若论得宠,谁能有当初的仁儿那般得宠,可是在挑衅了他的皇权之后,他又是如何对待仁儿的?”
锦秀一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废后将手里的水杯放下,却又轻咳了一声,她咳完之后又喝了一口水,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道:“我和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以为他不管怎么样,也人顾念一下与我的感情,今日看到我的样子,怎么着也会同情一二,没料到……”
她说到这里眼里满是恨意,她一字一句地道:“他对我这般无情,我又何需对他还有情份!”
“娘娘想怎么做?”锦秀问道。
废后冷笑一声道:“上次仁儿如事的时候,简义对他落井下石,他也算是我的仇人,所以简义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次就先将简义除去吧!”
锦秀听到废后的话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轻声道:“娘娘,眼下我们这样的处境,又如何能对贤王下手?我们根本就自身难保啊!”
“谁说我们自身难保。”废后看着锦秀道:“我们现在还好的,在这里,有了这一次的事情之后,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人对我们下手。”
锦秀将这事情想了想,轻轻点了一下头。
废后缓缓地道:“也因为有了这一次的事情,皇上还会再想起仁儿,所以仁儿的处境会有些许的改善,不管怎么说,这也都算是一件好事。”
锦秀的心里有些不屑,她现在一点都不关心简仁的事情,她现在想的是她自己的处境,而今日废后的话说到这里,都只说了一半,她完全没有弄明白废后的意思。
却听得废后又道:“你一会出去想办法和淑妃联系上,告诉她今日里的事情我们是在全力配合她。”
锦秀之前就知道废后已经猜到淑妃会下手,只是这事淑妃自己却并知道,如今事情过去了,再去找淑妃在锦秀看来其实算不得高明,但是却也没有法子。
废后看到锦秀面上的表情后冷着声道:“你按我说的去做,我们离开这冷宫的日子就指日可待。”
锦秀的眼里有些不信,废后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只淡声吩咐道:“你告诉淑妃,往后我们还可以配合她行事,你再告诉她她这一次之所以会事败,是没有看清皇上的心思,这样冒在下手是蠢不可及的手段,我有法子助她成事。”
“娘娘是要见淑妃吗?”锦秀问道。
废后点了一下头道:“只有我见到她,才能说服她,才能把简义往死亡的路上再推进一步。”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锦秀听到她的那记声音只觉得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般,让人不寒机时栗。
锦秀轻声道:“好,我这就去做。”
废后的嘴角微勾,却又问道:“我上次让你设法联系上查良书,可有结果呢?”
查良书是废后的一个远房亲戚,在朝中的官职也不算大,只是一个五品的武官,但是驻守在虎跳崖附近,在废后看来,他是她在外面唯一能照顾得到简仁的人了。
废后如今心里最为挂念的就是简仁,对她而言,简仁就是她的心,她的肝,是她所有的希望。
而她在后宫里谋划这么多的事情,说到底也是为简仁。
在废后看来,只要他们母子二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就还有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天!
锦秀答道:“查大人已经送来了消息,说他会是照顾好大皇子,请娘娘尽管放心。”
废后虽然如今身处的位置非常不好,但是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后宫之主,在后宫里,她还是很有布置的。
她的眸光微微深了些,眼里有了一抹温柔,她轻声道:“很好,只要仁儿安好,那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能全力谋划宫里的事情了。”
锦秀点了一下头,废后缓缓地道:“今日是我们走出的第一步,也是最关健的一步,就算没有成功,但是用处却非常的大。”
她这个总结锦秀并不认同,但是也不敢出言反驳。
简义听到后宫传来的消息,皱眉道:“什么?失败呢?怎么可能会失败?”
探子答道:“据说关键处洛王妃拿出一盒胭脂,证明那盒胭脂是玉妃用来收买丽贵妃身边的宫女的赃物,然后事情就有了极大的反转。”
简义皱眉道:“胭脂?什么胭脂?”
“不是太清楚,好像是宿州的供品,很是珍贵。”探子轻声答道。
简义的眉头皱成一团,轻摆了一下手,那个探子便退了下去。
他是知道玉妃用胭脂收买小宫女的事情,可是那件事情按理来讲是极为隐密的,兰晴萱是不可能知道的,此时又如何能寻到这么一个破绽?
简义顿时百思不得其解,他的眼里满是不甘。
他细细想了想,于是直接回了房,他将暗门拉开,里面是一间暗室,点了几盏油灯,光线甚是昏暗,此时曲绾心正坐在那里看书,神情很是恬静。
她听到动静,朝他微笑道:“今日的事情是不是一切顺利?”
简义看到她的笑容后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何滋味,只是将脸微微板了起来,她皱眉道:“怎么呢?事情不顺利吗?不可能啊,这所有的一切都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不顺利?”
“整件事情你想得是非常周全,但是你还是低估了兰晴萱的能力。”简义淡声道:“兰晴萱识破了我们的计谋,父皇很是震怒。”
曲绾心皱眉道:“怎么可能,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简义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曲绾心叹道:“那该死的小宫女,也太不小心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身带着?”
“我听母妃的人说,那小宫女死之前一直说那胭脂不是她的,那个小宫女就算是再蠢,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将那盒胭脂带在身上。”简义轻声道。
曲绾心咬了一下唇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盒胭脂是兰晴萱带进去的?这怎么可能!简钰如今病成那副样子,又被夺了兵权,这件事情在做之前又那么小心,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简义看着她道:“可是这件事情没有几人知道,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曲绾心见他那样看着她,她皱眉道:“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不是,不可能是你。”简义轻声道:“这个计划虽然是你设计的,但是这中间的划节没有一个地方你参与过,更不知道玉妃是用胭脂收买了那个小宫女。”
曲绾心轻叹了一口气道:“再则我恨简钰入骨,恨兰晴萱入骨,就算是我知道这些事情也断然不会告诉他们,也不可能帮他们。”
对于她的这番话,简义是认同的,他再清楚不过曲绾心此时的心情,也知道她如今不能见人是因谁而起,她的确没有半点帮简钰的理由。
他轻声道:“所以我们还是小看了简钰和兰晴萱,他们在宫里只怕还有很多的暗线,母妃和玉妃的身边必定有他们的人,所以这一次的计划才会失败。”
“眼下也只有这个解释了。”曲绾心无比挽惜地道:“这一次的计划原本是多么的完善,却没料到竟败在这样的小细节上,当真是太可惜了。”
简义叹道:“是啊,太可惜了,这一次的事情父皇很是震怒,还将玉妃打进了冷宫,对母妃也很是责备,这一次我们似乎有些地方有偏差了。”
曲绾心皱眉道:“皇上不是属意将皇位传给你,然后想要除去简钰吗?所有的一切对我们很是有利,哪里会出偏差呢?”
简义的手轻敲了一下桌面,淡声道:“父皇的心思这些年来越来越难测了,我已经完全弄不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了,这一次他这样处理这件事情,那就是在警告我,让我不要有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