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毁了?毁了?能用的只有沐阿梨了,只有沐阿梨了?沐敬东的这些话如一只只小虫子啃咬着朱玉香的心。不!她怎么甘心?这一切都拜沐阿梨所赐,还要让她仰仗她,休想!休想!
“来人!六小姐今日表现卓越,赏锦绣坊锦裙两套,云锦两匹、苏锦两匹、孔雀罗两匹,首饰头面两套!去吧!”沐敬东可不管朱玉香怎么想,当即扬声吩咐道。然后又丢给朱玉香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转身大步而去。
“啊——”
眼见沐敬东的背影在眼前消失,朱玉香心中压抑的怒火骤然喷出,她的女儿被毁了,儿子不得不娶那个丑八怪!可沐阿梨不但名声鹊起,还愈来愈被沐敬东重视,这怎么可以?她已变了调的声音吼道,“周嬷嬷!”
“夫人!夫人!老奴还有办法!有办法!”都不待朱玉香将后面的话说出口,周嬷嬷已小步上前凑到朱玉香耳边低语道,“那宋妈妈调去梨院也有段日子了,她可还没有为夫人效过力!”
“说!”
“夫人,梨院……”
周嬷嬷的声音愈来愈低,朱玉香狠戾的目光稍稍唤和,“此事就交给嬷嬷去做,但倘若再有任何差池,你就滚出国公府吧!”
“是!是!”周嬷嬷连连保证道。连银子的事情都没敢再提!
第二日傍晚,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西边的天空,也映红了金陵西城一座不起眼的小院。
“咚咚咚!”一阵清脆、急切的叩门声打破了这如诗如梦的画卷。
“谁呀?”伴随着一个不耐的声音,乌黑的院门“吱嘎——”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一个体型微胖的妇人从院中走出,打量着面前这穿着虽不华丽但却名贵,妆容虽不繁杂但却精致的、一脸严肃的妇人道,“这位夫人找谁?”
“你是林小姐的婶母?”那面容严肃的妇人没有答话,而是反问道。
“是啊!我就是林氏,你……”
“我是国公府国公夫人的教养嬷嬷,姓周!”看着眼前这穿着粗布衣衫的林氏,周嬷嬷本能的就生出一种优越感来。一会她提出求娶林诗语的事,这林氏怕是还要对她感恩戴德吧?
“见过周嬷嬷!”林氏慌忙向周嬷嬷行了一礼,这才一脸谨慎的问道,“不知周嬷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莫不是诗语昨日在国公府闯了祸?”说到这里,林氏便变了脸色,扯着嗓子冲院中喊道,“林诗语!你给我滚出来!快说说,昨日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见林氏如此行径,周嬷嬷非但没有恼怒,那棺材样的脸上竟然还浮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因为眼前的这一切正映证了昨日林诗语所说的那些话。“林夫人莫要动怒,不关林小姐的事,今日我来,是想问一问林小姐的婚事?”
婚事?林氏的眼眸一亮看向周嬷嬷道,“谁看上她了?”说罢,她便冲小跑着从房中冲出来的林诗语摆摆手,“没你事,快回去绣你的花去!”
林诗语冲周嬷嬷福了一礼,讪讪退回了房中。林氏这才又转向周嬷嬷谄笑道,“可是国公府上的公子?嬷嬷,不是我和你吹嘘,虽说我们现在是落魄了,但诗语……”
“林夫人只要告诉我,你想要多少嫁妆就好?”周嬷嬷不等林氏自夸的话语说完,便冷声打断道。
“看嬷嬷说的!”林氏愈发不好意思了,讪笑了一声,才又赔着笑脸道,“那国公大人要给我多少银子?”
“嗤!”周嬷嬷嗤笑一声,“林夫人!我们府上的公子,那是连郡主都赶着要送上门的!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我今日来,是为了我自己的儿子!所以林夫人,你就给个痛快话,多少银子?我去准备!”
一丝失落从林氏的脸上滑过,不过当即她又谄笑道,“既然嬷嬷是个痛快人,那我也痛快些,这个数!”她伸手比了一个八字,“只要嬷嬷给我这么多,明日,不,今晚你就能一顶轿子将她抬走!”
“八百两?好!那我……”
“嬷嬷!”林氏打断了周嬷嬷的话,“你要这样说可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八百两怎么可能?我们诗语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究竟多少?”周嬷嬷再次打断了林氏的啰嗦,她可是借着为朱玉香办差的功夫,偷空来见林氏的,不能耽搁的时间久了!
“至少要八万两!”林氏笑着道。
“八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周嬷嬷的脸上不由浮出一抹怒意!她原本以为这林氏是从凉州那种穷乡僻壤之地而来,没见过什么世面,好打发!却没想到林氏竟然狮子大开口,八万两,亏她说得出!
“周嬷嬷!你可是国公府的国公夫人的教养嬷嬷,那么大的府邸,不会连八万两银子都没有吧?”林氏有些鄙夷的看向周嬷嬷。
周嬷嬷心口一堵,知道与这种只认银子不认人的人也说不清楚,“八万两那是绝无可能!这金陵城中互相结亲可不仅仅是看姑娘的相貌、才艺,更是家世,你家姑娘顶多也不过能做别人的小妾!就做小妾来说,你觉得你家姑娘比得上教坊司中的姑娘吗?所以,我奉劝林夫人还是诚心一些!”
林氏又迟疑了半天,终于伸出一只手,“五万!少一两都不行!”
“好!只是嫁过去之后……”
“那就是你们周家的人,生死由天,与我再无关系!”不等周嬷嬷的话说完,林氏便道。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说罢,周嬷嬷转身就走,连院门都没有进去一下,便为她的傻儿子买到了媳妇。
夜,渐渐拉上了帷幕。
梨院中,沐阿梨正对着宣纸上的几个名字沉思着。
“小姐,月影回来了!”秋月凑到沐阿梨身旁低声道。
“周嬷嬷见了林氏,五万两!”月影将绿柳传来的消息转述给沐阿梨道。
“幸亏咱们提前提醒了林氏!”秋月看向沐阿梨道,“要不然,说不定今晚周嬷嬷便差人将林诗语接走了!”那林氏原本想要的不过是两千两银子!两千两或许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对周嬷嬷而言,怕不过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