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只在午夜间绽放的白色蔷薇,寒香袭人,味蕾刺痛。
风儿呢喃着一句话,很久的以前,贝儿握紧他的手说:“如果你真的能快乐,就吸干我的血吧。我只是觉得这样握紧你的手,你就能温暖起来。我只是……想这样,一直握着你的手……在没有爸爸和妈妈的日子里,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与我相依为命!
现在,他要从她肚子里取出“紫珠同心”了。
从此,以后,他们就是陌路之人,彼此之间,再无媒介联系。
他抬起的手,有些颤抖,心被凌迟的时候,都还没有如此的痛苦过。
可是,他与她终是选择分离。
就像骨与灵的分离一般,析崩撕裂。
曼华的手心发出蓝色光圈,幽幽的蓝,透着冰冷的气息。
那光圈笼罩在贝儿的周身,如寒风侵袭,她的丝发如花一般旋转着绽放。
她的裳裙飞舞起来,被她撕下的裙角,还绑在她的腰际。
她说过——要死一起死,如若不能出去,请吸干我的血!
可是,他没有勇气杀死她,亲手沾满她的鲜血,比凌迟他的血肉,还要让他痛苦。
凌迟他的心,都好比杀她更让他狠绝。
这世上,有种人,可以杀死自己,却无法亲手毁掉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包括理想,包括爱人,包括亲人。
贝儿,一直以来都充当着他的理想,接近阳光,有着温暖气息的“理想”。
这理想,他一直得不到,所以一直在追求。
贝儿,是他的理想,爱人,以及一起生活的亲人!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她是他的从童年到现在的亲人!
曼华抚了抚她的手心,说道:“还你自由,这一直都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吗?”
他那斜入发梢的剑眉,轻轻地拧起,又放开:“忘记我,你就能更自由了。”
那团蓝光罩在了贝儿的肚子上,一颗紫色的珠子,正在徘徊着哭泣。
冷汗,从他白皙如玉的额角上滴落。
他感到疼痛,如虫咬撕裂的疼。
紫珠同心,在慢慢变小。
它在疼痛中哭泣,忧伤又清凄。
它能理解这种从同体的灵魂中被生硬劈开的感受。
太阳已被黑暗所吞噬,乌云起涌,万里阴暗。
一种决绝的寒冷,从他的脚底下开始蔓延,仿佛是毒蛇盘蜒着攻击。
他感到寒冷又窒息。
可是,他必须这样做!
没有选择的继续做下去!
时间的流失,从来未给他思考的余地。
他把手压向“紫珠同心”。
珠子在碎裂中,痛哭着嘶叫。
声音是沙哑的,哀求的,更是悲凉的。
一地悲凉的潮水,漫涌而来,彻骨哀寒。
他嘴角的血丝,再次溢出。
他只能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那颗心跳得缓慢又伤痛。
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一般。
紫珠同心,在血泪中翻滚着,哀嚎着。
突然,传来一声响动:“你……”
贝儿睁开粉瞳,她盯着曼华那张苍白而坚毅的脸,有一瞬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
他紧闭着嘴,不发一语。
“你把它取出来之后,我会选择自杀!”
她睁着粉瞳,盯着遥远的天际,面若死灰。
仿佛,那粉瞳里已空无一物了。
空洞的,没有任何的焦距。
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掉进了一个冰冷的黑暗深渊中。
曼华的手,刹时停顿。
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只知道,全身上下的疼痛,已让他溃散了所有的力气。
一滴泪,沿着贝儿的粉黛,滑落进冰冷的草地里。
即使有阳光,她依旧感觉到彻骨冰寒。
那是一种对生命的凄寒——没有希望的寒冷。
“我……我不准你死!”
他垂下眼帘,口气霸道却又充满着心伤的凄楚。
他们就要从此分开,天涯两隔。
“紫珠同心从我身上消失后,我与你就再也没有任何牵连了,你也管不了我的生死!”
她盯着他,目光是清寒而悲痛的。
曼华的脸色崩紧,唇角勒得如钢条。
“给予我自由,你就再无权干涉我的行动。”
风起的时候,都带着刀锋的凌厉。
曼华回头,看着她的粉瞳,眉睫抖动如羽翼。
他沉默着,心却是发着冷气。
她竟然用这种方式来跟他对决。
他的贝儿从来就是如此,不是吗。
她站起身,走向陷在黑暗中的他,说道:“放任我自由,这是你说的。那今后,你无权再命令我。我的生命由我自己来掌控!”
她冲着他,举起一把剑。
小小的一柄银色之剑,剑锋闪着凛冽的光。
仿佛是嗜血的光……那光刺痛着曼华的双眸。
“放下来!”
他倒吸着一口气。冲着她大喝!
可是,她只是笑,苍雪如纸的脸儿,依旧挂着灰色的清凄。
“不——我已经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了!你既然选择抛弃我,就别再管我要何去何从!我们从此不再有任何瓜葛了!”
那剑,就要刺进她的胸口。
剑锋凝着阴寒之气,在半空中,做着狠决的弧度。
曼华的脸全变得紫青,他冲上前,一把打掉了她手上的剑。
他喘着气,嘴角全变得青紫,仿佛是被寒冬的雪冻住的紫葡萄。
贝儿的脸上,淌着一行清泪。
泪光如涟,却是冰冷的水,泼染在他的内心深处。
“我活着,是为了你。如若,你不要,那我也没必要再苟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