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萧慕回来,谢琳琅便跟萧慕说了此事,萧慕进来时还噙着笑意,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一撂袍子在炕上坐下,谢琳琅便捧上盏茶伺候,用了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挑了眉毛道:“下午苏管事已经回过我了,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只是促孕罢了,况且还没用得上呢,也不大好处置。
谢琳琅瞧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有了主意,偏还要问她,又不是她的侧妃!
谢琳琅悄悄撇撇嘴,抬起头,笑道:“周侧妃也是为着王爷的子嗣着想,到底也没出什么事儿,禁足抄抄书也就是了。”
萧慕古怪的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咱们也该为着子嗣想一想,倒是我该更勤勉些了。”
谢琳琅红着脸啐他一口,“不正经!”
萧慕脑中确实闪过了不正经的画面,但是还有正事要说,只在她脸上拧了一把,道:“谋划皇子子嗣怎会是小事?我叫苏管事进来,你听他说罢。”又对外吩咐苏管事进来回话。
往常苏管事来回谢琳琅话都是在外厅,要不就是在院子里,很少进宴息处来,虽说他不大齐整,但好歹也是个男人,不大方便。不过既是王爷让他进来回话,他就把自己是个男人这茬儿抛到脑后去了。他已经四十多岁,但是脸上干净,倒显年轻,圆圆的脸儿,说不上俊秀,却让人觉得甚亲切。
他进来先给王爷王妃请了安,谢琳琅忙命碧桃搬了椅子,她一直待苏管事十分礼遇。
苏管事谢了座,便一五一十的回起话来,语音儿里都带着高兴劲儿,谢琳琅还有些纳罕,不过是侧妃用了促孕的药,罚一罚也就是了,实不值得苏管事这般。
苏管事却不知她心中所想,笑道:“奴婢可是专命人盯了照水居好些日子了,一直没多大事,把奴婢急的!”
嗯,他果然还是这么啰嗦,谢琳琅心想,两句话能说完的事儿,他也能分成十句来说,但是也有个好处,就是前因后果都说得清楚明白。谢琳琅便靠好了迎枕,准备听他长篇大论。
萧慕好笑的瞧了她一眼,苏管事接着道:“奴婢便想着莫不是奴婢哪里的安排出了纰漏?便又加派了人手日夜盯着,又盯了几日,果然被奴婢逮到了!今儿照水居的一个小丫鬟,名叫杏儿的,名字还是周侧妃亲自起的呢!杏儿很得周侧妃重用,要不也不能命她来办这事儿。杏儿出了王府,先见了一个嬷嬷,那嬷嬷把东西给她,她倒也缜密,竟将东西放在月事带子里包好,才又去了药铺,买了些川贝回府。”
他说到儿还从鼻子里“嗤!”了一声,丝毫不脸红的道:“当奴婢不敢翻月事带子呢?奴婢什么不敢翻?想当初奴婢在宫里那会儿,连贵人的床铺都翻过!东西都翻出来了,她还敢犟嘴呢,赏了她二十杖立时就都招了,说是周侧妃急着要个孩儿,这才想出了这宗事儿来!也不是奴婢说嘴,周侧妃倒是胆子大的很,竟想生个庶长子出来乱王府!”
萧慕不耐烦了,“说重点!”
苏管事一拍脑门儿,“奴婢本是想第一个说这事儿的,竟忘了!”从身上拿出一块牌子来,“这是奴婢从那个嬷嬷身上搜出来的,还当奴婢不敢搜她呢!奴婢可是连贵人的身都搜过的!那嬷嬷是管食材采买的,虽说内务府有份例,但东宫自己个儿也会置办些儿。这牌子是交兑银子时用的。有这个物证再加上杏儿那个人证,就是太子妃也没话儿说去!”
太子妃?
谢琳琅听得一怔,此事竟是与东宫有关?
苏管事火眼金睛,瞧出了她的疑惑,便道:“可不就是东宫么!原不该奴婢说,可是这太子妃娘娘的手伸得也太长了些儿,自己个儿的后院还管不过来,竟还帮着兄弟媳妇管起后院来!王爷的侧妃有没有孕,她倒着急起来!”
谢琳琅不知道怎么说了。
苏管事显是意犹未尽还待再评说两句,萧慕果断道:“行了,你先回去,把东宫那个嬷嬷和杏儿看好,万不能让死了,还有用处。”
苏管事这才站起身告退了。
萧慕见谢琳琅还没大捋顺当,也不急,便喝着茶等。
东宫关心慕王府一个侧妃有没有孕,显然不只是一个庶长子的问题,谢琳琅倒觉得,若是慕王没有儿子,对东宫才更有利些,若是慕王有了子嗣,虽说是庶子,但是有后无后自然不同,有后对他争大位也是助益。
若是周侧妃有了庶长子,于东宫又有什么好处呢?
谢琳琅想了半晌,忽道:“难道东宫是觉得能通过周侧妃的庶长子来控制王府了?”庶长子虽说要紧些,但是周侧妃会蠢到带着王爷的儿子反倒与东宫一条心?
就因为她是太子送来的?但若是她有了庶长子,身份尊荣自不必提,好好经营王府,岂不比跟着太子划算的多?
萧慕道:“你当东宫为何会把她送来当侧妃?还不是因为她够蠢!太子妃想交待她些什么,只消告诉李妈妈,让李妈妈给她出些主意再连带着说给她听,她就会听进去了。”
谢琳琅暗不以为然,太子妃送她来,还不是因为她够漂亮!周侧妃虽说品味差些儿,但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萧慕自然不知道她的腹谤,笑道:“太子妃虽说是太子妃,但也是大嫂,你们既是妯娌,你去大嫂那里闹一闹,也是因着你受了委屈。谁要是问起来,你就把原由说一说,你这还没有嫡子出世呢,大嫂就想着法儿要让你府上的侧妃怀上身孕,任谁听了,都只有道你委屈的,正经该闹上一闹。”
谢琳琅眨眨眼睛,这会儿倒叫大嫂了,平时也不过是称声太子妃,她笑道:“既然我受了这样的委屈,依王爷的说法,我倒是应该拣人多的时候说一说,也好让大家都知道知道。”
“这回倒是开了窍。”萧慕道:“不只是你,我也要去找父皇说一说。太子谋划其他皇子子嗣,往小了说是企图操控兄弟后宅,往大了说还有图谋大位之嫌。恰好周侧妃又是太子送来的,这样的侧妃我如今还如何敢要?倒要求着父皇把周侧妃转赏给太子才是应该。我留着她这么些年,如今正是她有用处的时候。”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麻烦的很。要先上表请宗人府玉牒除名,算是休弃之后才可以另嫁。
说了半晌子话,谢琳琅便有些恹恹,窗外冬夜寂寂,屋内的戳纱灯衬着她的面庞,显得安稳沉静。
萧慕干咳了一声道:“子嗣要紧,咱们该办正事了。”
谢琳琅溜到嘴边的哈欠立时就没了,外头还有丫鬟呢,若是叫人看见了,她这个主母也不必见人了。她忙慌张的站了起来,离他远了些,道:“好歹也要等值夜的上来再……”再什么她说不下去了。
萧慕见她脸色绯红,宽解她道:“咱们这是正经事,天地间的道理不就是如此,谁又能说什么?”
嘴上道貌岸然,脚下跨了两步,一打横便将她抱了起来,放到罗汉床上,谢琳琅推了他两回,推不动,倒像欲拒还迎,萧慕噙了她的唇,手上便不老实起来,待探入那处,霎时便如火星子落入了柴禾里,全身都似燃了起来。
谢琳琅却很是紧张,她怕有丫鬟进来,不小心撞见。萧慕却不理会,欺身而上,直折腾得她浑身酸软,昏昏沉沉。
窗外的月芽只一弯大,却是清辉遍洒,她偎在他的臂弯里,实在是困得很了,但是小慕王却十分精神,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她最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萧慕倒精神奕奕,一大早就起床上朝去了。
他对穿着及所用之物都粗糙的很,偏在饮食上十分挑剔,尤其是一早儿起来,甜糯之物说吃不下,油腻吃食又说犯恶心,热了奶-子也不爱喝,谢琳琅不想他再空腹上朝,想了许多法儿,最后倒是从成福郡主那儿学了来新鲜样,将茶叶碾碎,倒上清水,用茶筅打匀,再兑上奶-子,确是馨香顺滑的很。
萧慕走之前喝了一碗,还特意留了些放在注子里温着。
碧桃和绿蕉伺候谢琳琅梳洗,因着过会儿要去东宫,虽说不用依品大妆,但倒底也是入宫,便着了王妃服制,只是发髻简单些,只在鬓间插了支玳瑁簪,另贴了钿。
绿蕉手法了得,在她眼睛周围擦了一层淡淡的脂粉,倒像是哭得过于厉害,眼睛红肿,颇有几分委屈样子。
收拾停当,她便命人将那个嬷嬷带进来。在这空当儿,碧桃便拎着注子给她倒了碗兑奶-子的点茶。
捧在手心里还是温热的,她便低头瞧那注碗,是定窑的白瓷,衬着淡绿色的点茶,直是好瞧的很。她端起来,抿了几口,就有两个粗使婆子将东宫的嬷嬷带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大家,昨天有事,作者君又是裸奔,实在没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