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他要多少钱?”菲托舍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面瞪出来。
阿加莎纵然早就料到自己的父亲会是这么一副表情,事到临头依然显得有些局促,吞吞吐吐了一下,说道:“我的父亲,其实这是一次很划算的交易……”
在商言商,阿加莎知道和自己的父亲只能谈论利益,如果谈论亲情交情,那么她绝对会被骂得很难看。
菲托舍有些意外的没有这笔天文数字而抓狂,他只是有些失神的问道:“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阿加莎暗自叹了一口气,理由刚才她已经说过了,可自己的父亲一听说这么一笔天文数字便刺激得又将这个理由给忘记了。
按理来说,这么大一笔钱,无论找哪个庞大势力要,都会引起他们的高度紧张和高度关注,一千万枚金币,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给的起的,更不可能随随便便给人。
这是一笔庞大的金钱,同样也是一笔庞大的利益,它的数目足以让国王和皇帝都怦然心动!
菲托舍不是没有将唐杰往最坏的地方想过,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唐杰竟然敢开口要这么大一笔钱!
一开口就一千万!
这也太吓人了!!
阿加莎在一旁口干舌燥的将这笔钱的用途再次解释了一下,菲托舍却依旧没有回过神来,显得有些恍惚。
这位严厉铁血的老者眼神变幻不定,让阿加莎看得心中惴惴不安。
作为女儿,她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和自己所深爱的男人之间产生隔阂和矛盾,甚至互相猜疑,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那绝对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而且,她和唐杰还没有结婚呢,唐杰那边就已经吞了克伦贝尔家族数不清的财物了,虽然自己家族这边也得到了相应的利益好处,可总体来说,唐杰这一次狮子大开口显然已经超过了克伦贝尔家族任何一名当权者的心理底线。
父亲他会不会觉得唐杰是在故意吞噬他们的财产?
“我的父亲……”阿加莎在一旁沉默了好一阵,鼓起勇气再一次替唐杰辩解道“只要这一次我们的投资能够成功,那么我们将在遥远的诺亚大陆开辟一片属于我们的世界,我们的资本和资产以及家族人员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入到那片土地,并且有最可靠的盟友庇护!我们在那里可以成为第二个凯尔斯曼家族!”
“不要说了!”菲托舍突然竖起手掌,一脸冷肃。
他背负着双手,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来回转悠着,转了一阵,菲托舍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忙碌的马车车队。
现在郁金香郡与贵族联军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郁金香郡属于克伦贝尔家族的大部分资产都已经得到了转移,剩下的这是最后一批还没有走的人和货,在这个庞大帝国其他地方更多属于这个家族的人力和物力则都被他下令或者分散潜伏隐藏了下来,或者打散形成别枝散叶,变成另外一群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一个家族,静静的等待着克伦贝尔家族的东山再起。
很快这个地方,这个城堡就要换一个主人了,而他菲托舍也即将前往西西斯为家族的生存开辟一个全新的空间。
菲托舍身为这个流亡家族的首领,他肩膀上的压力和负担可想而知,他当然知道一旦自己进入西西斯,就相当于进入了唐杰的地盘,到时候就是要仰人鼻息的日子了。
对于这种日子,菲托舍并不畏惧,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能忍一时之忍就不能创一世之伟业,可让菲托舍感觉到震惊的是,在他即将前往唐杰地盘的时候,阿加莎给他带来了这样一个消息……
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克伦贝尔家族选择的是一个贪婪而狂妄的野兽,还是一个雄才大略的英杰?
菲托舍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他抬头仰视着天花板上面图画精美,色彩鲜艳的史诗浮雕,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唐杰真的包藏祸心,就不会一次开口这么大,直接把人吓坏。如果我是唐杰,真想吞并克伦贝尔家族的话,就会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温水煮青蛙,等这个家族反应过来,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阿加莎听了菲托舍的话,心中不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天生多疑,但没有想到他竟然多疑至此,心里面一直将唐杰想象成为假想敌。
“可他这一次居然开口这么多,这说明有三个可能……”菲托舍用眼神制止了阿加莎,不让她说话打断自己“要么,他是一个傻瓜白痴,这么一点时间都忍不住就想冲我们下手;要么,他就是在试探我们,想看看我们的底线和承受力在哪里,好方便他进一步动手……”
听着自己的父亲如此描述自己所深爱的男人,阿加莎脾气再好也有点受不了了,她怒道:“父亲,请不要将唐杰想象成这样的人!”
菲托舍看了阿加莎一眼,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要么就是第三点,这个家伙是真的想要用这么大一笔钱,去谋猎一个遥远大陆的强大国家!”
阿加莎横了菲托舍一眼:“当然是第三点!你如果不相信自己女儿的判断,就不要让我再回去了!省得夹在你们中间受气!”
菲托舍笑了笑:“不回去,难道还留下来送死吗?我们的家族,现在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阿加莎见菲托舍说得凄凉,她心中的气也消了许多,走到自己父亲身边,柔声道:“父亲,我们会好起来的,太阳也有从高到低,从低到高的过程,但永恒不变的是它必将会再一次辉煌灿烂,我们也将一样!”
菲托舍拉着自己宝贝女儿的手,感慨万千的说道:“阿加莎,我的孩子,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一句话。”
阿加莎见菲托舍说得郑重,她也正色的问道:“我的父亲,请您问吧,天神拉斐尔将见证我的诚实。”
菲托舍想了想,问道:“唐杰,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他是立志当一名海盗还是想成为海上的皇帝?”
阿加莎很认真的沉思了半晌,回答道:“我的父亲,你问的这个问题它并不冲突啊,阿托斯当年不也正是海盗世界的王者,海上的皇帝吗?”
菲托舍摇了摇头:“不,阿托斯只是一个海盗世界的国王,他虽然强大,但是他的强大是依托在个人实力之上的,他并没有坚实的势力基础,一旦他死去,他的所有一切就将烟消云散。当年的阿托斯看似强大无比,可实际上脆弱得不堪一击。”
菲托舍说着,他走到自己的书桌跟前,拍了拍书桌上堆积得老高的卷宗,说道:“我研究了唐杰所有的资料,我越研究越觉得有几个地方很不可思议!”
阿加莎问道:“我的父亲,您说的是什么地方?”
自己的父亲一直对自己所深爱的男人充满了警惕和敌意,阿加莎心中很是不快,但是站在家族利益的角度上来考虑的话,菲托舍倒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尽职。
菲托舍说道:“第一,他从哪里来的?这个人最开始在这个世界上有蛛丝马迹的资料,也只是从阿塔克海域的地狱号开始的,他是一个海中的落难者,然后他的一切就都如同海底深渊的隐秘一样,掩藏于他难以琢磨的背影之后,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究竟来自什么地方!”
阿加莎抢着想要说:英雄不问出处,可菲托舍举起一只手,将她的话给拦在了肚子里面。
菲托舍接着说道:“我的女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你再看看他之后的所作所为,从一开始,他的所作所为就不像是一个海盗那么简单。”
菲托舍两眼精光四射,目光锐利的问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个海盗会像他这样经营自己的势力吗?有哪个海盗有这样惊人的战略眼光,胆敢在黄金航线上面安置自己的老巢要塞吗?”
菲托舍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在书桌上:“让人目瞪口呆的是,这个家伙竟然还成功了!这个运气好得惊人的家伙每一次都在豪赌中获胜,这不得不让我产生一个疑念:下一次,他还会赢吗?”
菲托舍两眼紧紧的盯着阿加莎:“我的女儿,你告诉我,他这一次,还能赢吗?你要是能给我一个说服我自己的理由,我就陪他赌上这一次!”
阿加莎沉默了一会,说道:“父亲,我是一个保守主义者,事实上我一直很不赞同进行这样倾家荡产的豪赌。”
“可是……”阿加莎出人意料的否定了这样让人热血沸腾的赌博,但是她很快话题一转,说道“我的父亲,看看我们的家族,看看我们的周围,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输的了。一千万枚金币,如果我们不拿来参与这次豪赌,那么这笔钱很有可能会被我们掩埋在地下,不知道过多久才能重新被启用出来,它有可能永远被人遗忘在地底,当然,也很有可能在凯尔斯曼家族的追击中变成他们的战利品。”
“这笔钱无论我们拿来干什么,它们都将经历一定的风险,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件事情是完全没有风险的吗?”阿加莎说着“吃饭可能会塞牙,喝水可能会呛死,哪怕是游泳都要抱着随时会被淹死的可能!”
阿加莎深吸一口气,说道:“父亲,从小你就教育我,克伦贝尔家族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在投机,都是在赌博!而高明的赌徒和低劣的赌徒所不同的是:高明的赌徒要么选取风险低而回报少的赌博,要么是选取风险高而回报高的赌博,他们绝对不会像那些低劣赌徒一样去渴求有风险低而回报高的赌博能掉在自己的头上!因为这个世界是不会从天上掉面包下来的!”
“遇到风险低得让人心动的赌博,就一定要出手,遇到回报高得让人心动的赌博,也一定要出手!”阿加莎声音里面透着一种让人不自觉便热血沸腾的蛊惑之意,语气铿锵的说着“父亲,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样高风险高回报的赌博!”
阿加莎沉默了一下,声音像一个魔鬼一样说道:“我们是在猎取一个国家,我的父亲!这样的赌博,难道不足以让你心动吗?”
阿加莎的话说完,房间里面一片沉静。
菲托舍默然不语,只是眼睛紧紧的盯着阿加莎,过了许久,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阿加莎,我的女儿,你如果是男人,那该有多好啊!”
说完,他笑着对阿加莎说道:“你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演说家,亲爱的阿加莎,祝贺你,演说很成功!”
阿加莎嫣然一笑:“我只是将唐杰用来蛊惑我的话,拿来蛊惑你罢了,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