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经他这一提醒,也想明白了。
这件事的主谋应该是严素素吧?
这些天郑玉对自己的态度那般殷切,却对严素素万般冷落,想来她是出于这个原因对自己实施这一系列的报复。
这也便解释了为何被送进房间的人是严大郎。
严素素此番是想一箭双雕,一是想为兄长报拒亲之仇,二是想为自己报夺爱之恨吧?
金子唇角又泛起一丝冷笑。
为爱泥足深陷的女人,真是可怕啊!
而金妍珠,不是被人利用,她这么做,自然也是有理由的,为了她眼前的这个人。
金子不由抬眸看了辰逸雪一眼。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辰逸雪看着金子,双眼清亮锐利如昔。
金子幽幽一笑,她不知道辰大神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主谋是两个躲在内宅的深闺娘子,他一个贵族郎君,能拿她们怎么样?
暗中做点儿什么,不是他一贯秉承的做事原则。
明里将事体查个水落石出么?只怕最后自己就算清清白白,也要被谣言蒙上一层泥污。
金子不希望他为了这件事,为了自己做出一些违背原则问题的事情。
大神,怎能大材小用了?
不过这件事已经触犯到了金子的底线,所以,她绝不会哑忍,更不会姑息。
“不,辰郎君什么都不要做,毕竟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不想闹大。反而有一事,需要让英武去好好查一查!”金子转开了话题。
辰逸雪心里对那两个女子的所作所为深为不忿。但正如三娘所讲,此事关系到她的清誉,不宜闹大。
鉴于这场突发事故的发生,辰逸雪已经决定。就算惹三娘不快也好,决不同意她再与郑玉来往。
侦探馆这些天虽然风平浪静,但对潘琇案子的后续调查却一直不曾懈怠过,且已经有了眉目,三娘实在没有必要再为了线索的事情而犯险了。
“什么事情?”辰逸雪问道。
“七公子里面,有没有一名姓秦的郎君?”金子看着辰逸雪道。
辰逸雪颔首,之前已经命英武和锦书二人将七公子的情况一一调查清楚了,确实有一位秦公子。
金子见状,心头一喜,便将今日为红牡丹出诊的情况大略说了一遍。
辰逸雪微微蹙起了眉头。
如此凶险的病症。一般的大夫见了,只怕是唯恐避之不及,三娘却.......
灼亮的眸光在金子身上来回扫拂着,最后这剩下一缕淡淡的叹息。
若是她在能救治的范围内置之不理,那她便不是三娘了!
辰逸雪隐隐能猜到金子让英武去查实秦公子情况的因由。便点头应下了。
他顺口跟金子讲了侦探馆这两天的调查情况。
车夫游顺已经向衙门如实交代与人交易的全过程,赵虎这两天暗中调查,已经将目标锁定在郑玉别院的管事身上。
管事上次在赌坊的欠款尽数还清了,不过嗜赌的恶习一旦沾上,就如同吸食阿芙蓉一般,不是那么容易说戒就戒的。辰逸雪和赵虎等人已经安排好了一个局,就等着管事入套。
至于他内院拥有一手好手艺的马车设计匠师桂勇。锦书也调查到了一些讯息。
桂勇,苏州人氏,被郑玉发现的时候,正在苏州的码头拉纤。
郑玉之所以会注意到一个籍籍无名、穷困潦倒的纤夫,是因为苏州码头上停着设计独特的艨朣,小巧。能灵活地穿行在一众大商船之间,不仅雅致坚固,还能乘风破浪。郑玉一向对这些新奇的玩意很感兴趣,当即便命人去寻找这个艨朣的设计者过来,那个人便是桂勇。
桂勇。一个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且容貌尽毁的男子,却因为灵巧超尘的手艺,一朝得到大名鼎鼎的郑公子赏识,跻身成为他身边的私人匠师。
对于一个拥有不凡技艺的人沦落为一个纤夫,金子表示非常不解,这其中是否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看着黛眉微蹙的金子,辰逸雪眸色清黑的眼睛里漾出了笑。
“桂勇定非一般的凡夫俗子,英武已经深入调查此事,相信这两天便会有消息传来。”辰逸雪淡淡说完,看了一眼天色,自觉的起身道:“天色不早,在下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看你,三娘你累了一天,也早些安寝吧!”。
金子含笑点点头,从席上起来,准备送他出去。
“三娘!”迈出一步的辰逸雪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金子。
金子抬眸看着面前高挑如松的身影,还不及开口问什么事儿,便被辰逸雪大手一卷,揽进了怀里。
砰砰...砰砰.....
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耳边只剩下辰逸雪胸腔里传递而来的,与自己心跳同样剧烈而快速的共鸣声。
金子浑身僵直的靠在他胸前,只感觉到腰上那只修长的大手,带着温热的力度圈着自己,两个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
鼻尖,清冷的幽香丝丝缕缕,萦绕不息。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差点儿就要蹦出来了......
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语气特别的柔缓:“我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之前你做的任何决定,我不曾拦你,但郑玉,我是不允你再与他亲近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顿了顿,声音越发沙哑醇厚,如拨动的低音回旋:“三娘,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比案子......更加重要!”
辰逸雪的话。让金子心潮一阵震荡。
他说生平第一次如此害怕,是因为她么?
他说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比案子更加重要,是真的么?
金子不自觉的颤抖着。
她不知道辰逸雪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出于什么样的感觉,对自己说出来这番话的?
金子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既期待又忐忑,但她更害怕这个情商低级的家伙再对自己说出什么老板对员工的福利之类让她吐血的话来......
若是这样,不如不说!不如不要给她任何幻想!
金子微微苦笑,如今自己还真有些许鸵鸟心态。
她仰起头,视线处是他光洁优美的的下颚,如璞玉一般,白皙而剔透。
“那你。现在还害怕么?”金子从辰逸雪怀里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道。
“怕!”辰逸雪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哦,呵呵,那辰郎君今后要好好练练胆子了!”金子哈哈一笑,没有看出此刻辰逸雪微不可察的异样情绪。将他推出堂屋,一面道:“这些天案子的事情,你费心了,我和笑笑都平安无事,不要担心,快回去歇息吧!”
辰逸雪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只道了一声好。便缓步走出院子。
秋末的夜晚,渐渐清冷。
辰逸雪站在百草庄的门口,迎着夜风站了一会儿,直到野天提醒他时辰不早了,才回眸望了一眼,躬身钻进马车。
金子送走了辰逸雪。便径直去了笑笑的屋里。
水里加了冰,入手沁冷。
笑笑的面容因为水温和药力的作用,一会儿苍白,一会儿潮红,变幻不定。
她闭着眼睛。靠在浴桶的边沿上哼哼着,只是折腾到现在,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声音如同蚊呐。
已经泡了这么久,药效还没有完全褪去,这药力,真是霸道......
金子看着笑笑这幅模样,心中才将歇的怒火,又如燎原般熊熊燃起。
她吩咐了桩妈妈好好看着笑笑,等药力过了,便给她喝刚刚煎好的汤药。
桩妈妈抹了眼泪,应了声是,看着金子大步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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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被拉上,天边出现了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金子一早就醒了,简单的洗漱后,便提着药箱准备出门。
“娘子,这么早你就要出去?”桩妈妈的眼睛布满血丝,扶着廊下的柱子,满含担忧的看着金子问道。
“嗯,答应一个病患,一早过去诊病!”金子神色淡然的撒谎道。
“笑笑这两天只怕还得歇着,不如让青青陪娘子出去吧!”桩妈妈道。
未免桩妈妈担心,金子只应了一声好,嘱咐桩妈妈今天如常给笑笑煎药,便领着袁青青出门去了。
... ...
“娘子,这条路不是回咱们府上的么?”袁青青坐在窗边,挑开竹帘看着街上熟悉的街景,忽而转头对金子说道。
金子笑了笑,应道:“回来看看‘亲人’!”
袁青青看着神色古怪的娘子,一脸迷惑。不过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知道娘子心情必是不好,便识趣地闭上嘴巴不多问什么。
不多时,马车便在金府二门停了下来,金子从容下车,站在晨雾弥漫的街道上,秋眸含笑,对袁青青道:“青青,上次咱们是用老鼠试验药效,这次,用人!睁大眼睛等着欣赏吧,想必要比老鼠有趣!”
袁青青愣了愣。
回金府是为了试验药效?
用人?
用谁啊?
她似忽然间明白过来娘子话中的意思,黑黝黝的眼睛陡然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