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个曾经救过她的老妪,并非是大户之家,即便前朝她家是大户,也没什么,北魏早就四分五裂了,要找一个没落了的氏族,那是几乎不可能,亦没有这个必要,再加之这枚族徽非常普通,不是皇族贵族的族徽,她虽然身份很低微,但曾经待过的楚府也属于贵胄,接触过这些皇族贵族,所以知道这些族徽的样子,
是以,容绾并不怕告诉他这族徽是从哪里来的,大户有族徽是很寻常的事情,而大氏族没落更没什么稀奇,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是杨孜墨真的认为有什么,那早就抓了她了,何必来这问?
“不知道杨少将军怎么得到这个的?”她倒是好奇这东西他怎么得到手上的?
杨孜墨面无表情淡淡说道,“你不要管我是怎么得到的——倒是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若是让我知道你欺骗我,那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样威胁她,那就真的证明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民女说的句句属实。”
杨孜墨凝了她一刻,冷冷哼了一声转身便出去了。
孤濯等在门口,杨孜墨瞧了他一眼走到边上站定。
孤濯皱了皱眉也跟过去,“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上次问过你,你若是有什么想法我可以替你做主,你说我想多了,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杨孜墨冷冷道。
孤濯皱眉,“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可以做主。”
杨孜墨闻言不怒反笑,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这么多年了,阿濯你还是这样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是想要去怀疑孤濯,明明这个人他是最了解的。
说的好像他真的相信他一样,孤濯也淡淡笑了起来。“我该说的必然会说,而且我不想要麻烦孜墨你。”
杨孜墨眼神沉了沉,问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对容绾是个什么意思?”这个容绾也不简单,她和崔府的关系绝非是她说的那样。而她如今和孤濯又这样不清不楚,他不能容忍一个这样他无法掌控的因素存在,
“你如果对我说实话,我还是那句,我可以替你做主。”反之。如果他还是和之前一样,那他就不会手下留情。
孤濯面色也沉了下来,他一双眸子也是冷冷的直视杨孜墨,“我对她没有什么意思。”说出这句话,他不知怎么的,有点难受。
杨孜墨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冷冷的笑了起来,“好。”
容绾心中惶惶不安。虽然杨孜墨走了,这会儿还是害怕,那杨孜墨神通广大。也不知道会不会将她以前的事情查出来,虽然元氏说了,会保护她,可她还是不免担忧。
孤濯这会儿神情冷峻的走进来,见容绾面色不太好,也没有再顾虑自己的心思。走过去问道,“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他和你说什么了?”
容绾说道,“他不知道是怎么弄到了我上次去造玉佩的画像。他告诉我说那是北魏年间氏族的族徽。”
孤濯眉头皱了起来,“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容绾将她和杨孜墨的对话告诉了孤濯。
孤濯沉吟了片刻道,“那枚族徽看似普通,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最近在查你,你小心些。”
容绾并不知道杨孜墨为什么要查她,可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容绾回到崔府的时候,元氏正好和各大房的人说完话,从花厅里出来。
这些天,容绾已经好的差不多,便和以前一样给各大内宅的小姐夫人瞧病,因为知道了崔府,又和元氏走的很近,所以在偶尔听到人家议论崔府的时候,便上了心,不像是以前听到了这些传言便是听过就且过,也算是知道了元氏的难处,
元氏代表崔府,所以元氏若是处境地位尴尬,那崔府便会尴尬,元氏那样的人,若是自己倒是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可若是因为她给崔府带来了什么,那无疑是该给她的心上压重了分量,
而元氏的尴尬地位比容绾在想象中的还要多,朝廷给崔府施压索要银两,如今战乱,崔府又一年不如一年,同时还要面临着各大房要求分家的压力,然后现今又处于西魏东魏交战的时候,就让崔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这次元氏去东魏谈判,传递西魏的意思,谈判结果失败了,所以朝廷以这个为由又加重了要缴纳的银两,
各大官员那里,也传出了许多声音,说元氏并不是真心要帮西魏,元氏有私心等等,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元氏想要阻止就会阻止的,而元氏本就身体不好,如今备受压力又无法解决,就加重了优思,自然而然就病的更重了,
“夫人的气色这几天又不好了,切莫太忧心。”容绾跟随元氏进了堂屋,探完了脉后说道。
元氏叹了口气,“唉,我不优思不行啊,崔府如今的状况你又不是不清楚。”
容绾知道这是短时间内都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除非战争结束,如今这仗已经从冬月打到腊月,接近一个半月了,仍旧是没有结束的样子,反倒是愈演愈烈,听说那东魏的权臣高欢丞相,亲自带领了兵将来,连韦孝宽大将军都给派出去了,两人一直带领大军斗了这么久都没有分出胜负来,
容绾没有说话,只是暗道要帮助元氏撑下去,不过元氏近来优思虽然重,可经过她的调养后是好了不少,不会那么容易发病。
医馆在第二天全部都落成,牌匾也是早就打造好,一大早容绾去的时候,店里已经开始放炮竹了,引得许多人围观。
之后,又热热闹闹的将牌匾挂上了医馆的门头,‘回春堂’三个大字特意刷了金漆,所以特别醒目。
一阵热闹过后,围观的人群大部分散去,只有少部分的人过来打听了一下容绾的名号就离开了。
没有想象中的门庭若市,不过容绾虽然在内宅的名气还算不错,老百姓却都不甚知晓。
“姑娘,别着急,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胡来见没有什么人,安慰道。
容绾根本不在意,这个铺子是买下来的,又不是租的,开销就已经节省了很多,她在内宅给大户人家看病,得的诊金打赏虽然有多有少,但养起这些学徒小伙计来是绰绰有余。
“姐姐,我们回来了。”宝儿从外头跟着几个小哥一起进来,“我已经将姐姐要的医书都给买回来了。”
既然要当个真正的大夫,一些书本上的知识,容绾就觉得有必要看一看,学一学了,
“好乖。”容绾夸了宝儿一句便道。
宝儿嘿嘿笑了笑就跑到一边玩耍了,如今宝儿已经搬来了店里住,可以天天和容绾一起,便不再跟以前一样黏着,只要能够看到容绾她就觉得可以了。
毕竟是个孩子,容绾也不会要求她去做太多事情,教给她医术的想法慢慢来就是。
就在这时候,回春堂来了一行人,
容绾一瞧便脸色不大好了,因这行人竟是刘将军和乙弗轩,
六护卫到了门口,就站在了外头,随行的兵士也都站在门两侧守着,
容绾没有办法将人赶出去,只好站起来走过去,屈膝施礼道,“刘将军,东雍王。”
乙弗轩看见容绾原本有些委屈和不快的神色一扫而光,瞧着她嘿嘿傻笑了起来,嘴里还唤道,“绾绾……”
刘将军应声。
容绾没有去看乙弗轩,只起身来,“刘将军来是有事情吗?”
“我听说姑娘开了医馆就过来看看了。”刘将军说着就将抓着乙弗轩的手放开了,“轩儿他最近有些着凉,我带他来看病。”
乙弗轩一得了自由就跑过去抓着容绾,跟个小孩子一样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一般的叫道,“绾绾……”
容绾这才看向了他,他确实气色看起来不好,鼻水都快流到嘴巴里去了,眼睛下面也是发青,虽然不想要和他纠缠不清,可这会儿人生病了是大事,“哦。”
她哦了一声就将乙弗轩的手拉起来探脉,过了一会儿才松开,“确实是受了风寒,身子也挺虚弱的。”
刘将军闻言不优反喜,“那轩儿就交给姑娘了——我这会儿还有些事情,劳烦姑娘帮我照顾照顾轩儿,过会儿我来接他。”
刘将军生怕容绾不答应,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只有王府的人才晓得,这些天乙弗轩在家里是怎样折腾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刘将军好容易盼着容绾从崔府里出来,就立马带着乙弗轩来了这边。
容绾只好勉强将乙弗轩留下,只不过不管她走到哪里,乙弗轩都要跟着,抓药跟着,吃饭跟着。
这些就算了,去上茅房他也要跟着!
容绾这会儿想要去茅房,都走到了后院了,乙弗轩还是抓着她不撒手,她皱眉不悦道,“你快松手,我不走。”
“绾绾……”乙弗轩似乎怕容绾抛下他,撅起了嘴巴一副不高兴又委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