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另一只打掉金亦凡灵力凝住的剑气不是打偏了,那是他们在保护自己。
夕颜多么希望不是,因为能够调动紫卫的只有一人,就是远在沧月国的冥幻枫。
他为什么要杀害姐姐,已经约定好的事情,他为何要变卦。
“你们都给我听着,我说最后一遍,不许你们跟着我。禀告你们的少主,若是再伤害夕月。我便伤害我自己。”
跪在一旁的紫卫,皆是心神一震。
在一棵枝桠交错的柳树后面,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尽收那人的眼底。那印染在他嘴角的难以察觉的薄凉,映入墨色的微凉。
凌夕颜,你果然不是诚心投靠我。
原来金亦凡见夕颜久久不归,还以为她被人埋伏。
连忙起身赶来马厩,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如此紧张一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丫头。
可在她的身上,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他们很久之前就认识。那时候他们相扶相携,情谊如同兄妹。
可就在刚才,才建立起来的感觉。一瞬间消散在夜风中。
一人静,薄雾的夜晚,徘徊在睡梦与苏醒之间。一点一点回味着往昔。
锦瑟无端,子规夜啼。
斑驳的树荫,摇曳在风中。
这个静寂的夜晚,注定不平静。
夕月本打算和衣睡下,奈何辗转反侧不能眠。
窗外树叶婆娑作响,缭乱心弦。
悦来客栈的天字号房,不仅装饰精美,位置也挑选的非常用心。
门外有细微的脚步身,难以察觉。
明月早已高悬,深夜,何人还会在别人的房门徘徊。夕月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夕月握紧匕首,借着月色。探测那人的位置。准备给他致命的一击。
不知何处画舫传来琵琶声,间关莺语,冷涩弦凝。
徘徊的门外的身影停在那里,也许在倾听琵琶之语。
趁着这个时机,她破门而出。
就在匕首迫近那人脖颈的时候,那人身子微微一侧便躲了过去。
夕月还来不及诧异,由于刚才用力过猛。而那人又轻易的躲开,重心一偏,向地上跌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夕月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萦绕在鼻尖的香味是那样的熟悉。
睁开眼,在皎洁的月光下。映入眼帘的那副容颜便是她一生的劫难。
“少主,属下该死。”
夕月连忙起身,她知道金亦凡待她与旁人不同。但他终究是主人,而她依然改变不了是他培养的死士。
“月儿,你又何须如此客气。”
她的尊敬,在他的眼里便是刻意的疏离。
“少主,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夕月避开金亦凡深情的紫眸,那一双眼睛终究是沉沦。她害怕自己陷落下去便无法自拔。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金亦凡需要夕月的忠心,更需要她心里是真的有他。
“少主,夜露深重。你要保重身子才是。”
画舫中的琵琶声,如一声裂帛。戛然而止,余味悠长。
“就算我有一日得了这天下,也只有你要资格与我共赏这繁华。”
金亦凡丝毫不隐晦他的感情,只是让人不能窥探有几分真假。
他玩弄权利,培养杀手、死士。他的手底下有不少生死相随的弟兄,却没有一个愿意生死相依的女子。
或许在他的心里,夕月便是愿意与他同生同死的存在。
“月儿,你绝对不会欺骗我的对不对?”
金亦凡温柔如清风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夕月的脸颊。
夕月不敢躲开,也无法躲开。
“自然,少主对我恩同再造。”
清冷的眸子划过感激的神色。
“那你可否告诉我,你与凌夕颜是什么关系?”
金亦凡艳冶的紫眸,敛着常人无法直视的寒冷。
他到底为何生气,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凌夕颜投靠少主门下,我与她皆为少主共事。自然情同姐妹。”
夕月不想欺骗金亦凡,但更不能让妹妹有一丝危险。
“情同姐妹,仅仅如此。”
金亦凡眼中的寒芒渐盛,婉转的言语。
这是夕月第一次向他撒谎。
“那日在梨花林,我亲耳听见她唤你姐姐。最后我还选择相信你。森林遇袭,她舍命救你。你看她的眼神我从未见过,这是一句情同姐妹能说清楚的?“
面对金亦凡咄咄逼人的质问,夕月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为什美好的开始,结局却是这样的惨不忍睹。
“少主,有些事情无关忠诚。我夕月这条命是少主给的,我会用我这条命告诉你,我对你从无二心。”
在岁月流沙的一个荒丘,这一番以誓忠心的话语变成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金亦凡才开始审视他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愚蠢。
夕月眼中没有丝毫颤抖的坚定,让金亦凡心头一颤。
“假如有一天,你发现夕颜对我有二心。你会如何抉择?”
夕月为何辗转不成眠。就是百般纠结这个问题。
可当这个问题从金亦凡的嘴中说出来的时候,夕月终究还是无法回答。
水面清圆,远山传来杜鹃哀鸣。凄厉哀伤。
夕月始终一言不发,她不知如何回答她从来都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金亦凡拂袖而去,俊雅的面容隐在黑暗中。他的表情无法窥测。
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墨色背影,夕月有一种错觉。
他与她之间,已经裂开了一条无法愈合的裂痕。
沧月国,端王府。
天已破晓,叶上初阳、宿雨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金色的光芒中。
一直灰色的信鸽停在窗台上,脚上系着一个放置绢布的竹筒。
“主子,刚收到的消息”
少年清朗的眸子闪现一抹担忧,隐隐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沧月国皇上身体日衰,往日只顾游山玩水不理朝政的端王冥幻枫,一鸣惊人。朝中大臣都赞许他有匡世经纬之才。
苍玄大陆有饮水处,便有人知晓端王冥幻枫的大名。
冥幻枫虽日理万机,但却时刻惦记着与自己执手约定,永不相负的夕颜。
可看似坚不可破的感情,因一张绢布出现了裂痕。
“她为何要如此偏袒金亦凡身边的一个杀手”
捏在金亦凡手中的绢布,瞬间变成一团灰烬。
为何春光无限,偏要倾诉离殇。
夕颜竟然为救一个杀手,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这个人的存在莫不是对他最大的威胁。
“主子,还派紫卫跟随吗?”
逸风感受到,四面八方而来的压摄。
“吩咐下去,找机会将夕月杀了。记住,一定不能让夕颜知道。”
夕颜甘愿为她死,那冥幻枫一定要让她死。
“可若是让夕颜姑娘知道了……”
逸风欲言又止,他不敢想象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只需按照我说的话做,无需多言。”
冥幻枫的决断,除了那个叫夕颜的女子。是无人能撼动的。
茶色袍服的少年早已退去,冥幻枫望着远方,似乎在对某个牵挂的人耳语。
颜儿,你只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便可。
停在窗台上的信鸽,不知何时以飞向了天空。
这个决定,会在原本相爱的他们中间种下怎样的果实。
柳烟镇商业繁华,卯时不少的小贩都以出摊。
夕颜一大早起床,随便梳洗一番。便跑去马厩里,絮絮叨叨的跟踏雪乱讲一通。
早起泼洗脸水打着哈欠的小二,心想着:这个姑娘生的如此的貌美,只可惜是个傻子。
“你一早跑来这里作甚?”
磁性魅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夕颜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来者何人,头都懒得抬一下。
“踏雪已经和我商量好了,剩下来的路程它载我。作为感谢,我的马车就借你坐几天。”
夕颜心里嘀咕着:既然你赖着不走,我就抢你的踏雪。
等踏雪对我有了感情,到时候不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我良骑。
“少主,马车收拾好了。”
金亦凡颔首,便从夕月身边擦肩而过。
两人的眼神没有一丝的触碰。
愣在一旁的夕颜惊诧的看着如同陌路的两人,何时他们变得如此疏离。
不过夕颜觉得这样也不算是坏事,金亦凡让人捉摸不透的性子还是少招惹为是。
不坐马车就意味着要抛头露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夕颜将自己拾掇成男子的装扮。银色面具自然必不可少。
踏雪原本还是有一些抗拒,它从来只在上战场的时候被骑乘。何时真的做踏雪寻梅这等闲雅之事。
也不知是一路上的春光和鲜嫩的青草太吸引着踏雪,还是的确拿夕颜这种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性子给震慑住了。
反正夕颜在马背上是玩的不亦乐乎,早就把马车上两人抛到爪哇国去了。
且说马车内,金亦凡斜靠在一旁,双眸合上,也不知是在假寐还是在沉思。
只是眉间的惆怅,无法舒展。
夕月时刻保持着警惕,这一路注定是不平静。
“你伤势还未痊愈,不要耗费神识,就这几个小喽啰奈何不了我。”
金亦凡冷冽的紫眸里满是不屑,幽冷的唇勾起冷笑的弧度。
夕月心底划过一丝异样,难道他不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