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水城,跃马城东南的一座古城,是赤炎国除了都城炎城外经济最为繁盛的城市。半年战火,这座以商贸著称的城市已经被东陵西川军队占领,昔日的繁花亦如三千东流水,随着街头蒙蒙飞絮渐行渐远。
城中心,有一座气势雄浑的朱红色建筑,为环城的玉带河水护在中央,便是兴水城原城主府--玉带明珠。半月前,原城主率领赤炎将士浴血抗敌,但东陵与西川联军来势汹涌,兼有吞云兽、陶俑傀儡为前锋,赤炎大军终因寡不敌众而功败垂成,满城将士在城破之日均以身殉城,很是让东陵西川众人震撼了一把。
此时,夕阳西下,正值黄昏后,弯弯月牙从柳叶枝头初升。一个身穿凤凰涅槃大红纹绣华丽长袍的女子,临水照花,神态高慢的从亭前摆放的精致食盒,捏取了几粒鱼食,缓缓丢入波光潋滟的池水中央。池中立马浮起各种颜色的游鱼,扑腾着冲出水面抢夺口粮。
“说吧,那女子姓甚名谁?什么身份背景?”,池倾城鄙夷的看了眼水中贪吃的金鱼,似笑非笑的阴冷目光剜向跪在脚边瑟瑟发抖的青衣婢女身上。
“公主,奴婢打听到,旭太子殿下曾心仪东陵国第一世家慕容府的谪女慕容韵,两人订过亲,只等慕容韵及笄就要成婚,但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慕容韵忽然失踪,旭太子殿下此后便没有成婚”,青衣婢女偷偷瞄了眼池倾城,见她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只好继续道:“可是,最近,很多人都说旭太子钟爱的慕容韵又回来了,而且两人暗通款曲,夜夜都在一起做些令人面红耳赤的事情……”。
“混账!”,池倾城不等婢女把话说完就满脸怒容的将青衣婢女踢倒在地:“你不说本公主还没有多想,这些日子,一到晚上,东陵旭就说他很忙很累,连陪本公主散心都没有时间,原来他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本公主真是看错了人!”。
青衣婢女被她大力一踢,嘴角溢出丝丝妖娆的血花,却一声都不敢吱。将整个身子都蜷成一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她就知道,给自家这位脾气粗暴,脑子又不好使的公主当下属,是件多么劳心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明明她打听出来东陵旭的消息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但公主还是会迁怒于她。
“你,你,你们都跟着本公主走,本公主今日倒要去看看,他究竟有多忙!若是他真敢骗本公主,本公主一定会请母后收回成命,让他也体验体验孤家寡人的滋味”,池倾城一把推翻了面前的食盒,点出两列身手实力还算不错的侍女,气势汹涌的朝东陵旭居住的主城寝殿飞奔而去。
穿过几处雕花的月洞形长廊,池倾城一行人很快就来到处环境极为清幽静僻的阁楼庭院,正要破门而入,原本空无一人的大门口忽然现出几道黑衣劲装的男子,定然是东陵旭的贴身侍卫。
“倾城公主,我等奉太子殿下命令守在此处,若是没有殿下的口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一名劲装男子明显是几人的领队,虽然是单膝下跪的姿势,但语气却极为强硬,容不得人有半点违拗。
池倾城眼眸一眯,就在以前,好几次她的邀约都被东陵旭以各种理由驳回,她便再也没有来过他的寝院,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会下这样的命令。不得不说,池倾城整个人虽然傲慢无礼,看起来蠢笨无脑,但在皇家长大的人,又能真的蠢笨到哪里?
“哼,大胆奴才,睁大你们的狗眼,看仔细了,这可是倾城公主,旭太子殿下未来的太子妃,你们竟敢拦着不让公主进去,八成是活的不耐烦了吧”,池倾城身后的侍女们见这样的情形,立马跳出来大声呵斥。
劲装男子互相对视了几眼,眸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池倾城纵然不是东陵旭的心头最爱,但却是东陵皇后莫连雨亲点的太子妃,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又岂是他们这些小小的侍卫能得罪的?就在几名侍卫暗自为难的时刻,庭院的大门却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打开,跑出来个管家模样的高手。
“放肆,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拦阻倾城公主”,管家模样的高手先是训斥了几名劲装男子一顿,俄而满脸堆笑的看向池倾城:“倾城公主,实在不好意思,太子殿下刚批阅完重要的信息,现在房中等您,您请进”。
池倾城鼻中冷哼,迈着高傲的步子越过几名黑衣劲装,一步步靠近东陵旭的住所。从庭院到卧房尚有段距离,池倾城抬眼望时,只见灯火通明的那处房间,窗边人影闪动,看上去竟然像是两人交颈拥吻,不由心中火起。该死的东陵旭,知道她来了,竟然还敢和另外的女人亲热。
就在她“啪”一声踹开东陵旭房门之际,这才看见东陵旭和一名长相十分妖冶的青年男子正坐在窗边对弈。她心头微微一愣,明明她在窗前看到的人影像是那样的!
“倾城妹妹”,东陵旭早看见愣在门口的池倾城,阴柔俊逸的面上堆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微笑,朝她招了招手:“本王好不容易有了点空闲时间对弈,既然倾城来了,本王就无需找其他人打发时间”。
池倾城缓缓走了过去,十分警惕的望向东陵旭对面的那名青年男子,但见他发髻高耸,眉目弯弯如柳月,高挺的琼鼻下,是两瓣恍若樱花瓣的饱满朱唇,整个人窄肩瘦腰,看上去弱不禁风,楚楚动人。她的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这个男子给她的感觉实在太过诡异。
此时,年轻男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池倾城注视的目光,急忙起身,朝她行了个标准的单膝下跪之礼:“属下参加倾城公主”。
池倾城挑了挑眉,整个人都靠在东陵旭身上,懒洋洋的不愿多说一句话,年轻男子跪在地上半晌,站也不是,起身也不是,只是微微低着头,将各种情绪埋在心间,谁也琢磨不出他此刻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