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内用过丰盛的晚宴过后,肖友明领着一直默默跟机要参谋,与康宁、刘海澜和涂文胜三人一起,乘车返回了将军府后的营房,稍作停顿,立即便展开了实质性的协商。
一杯茶喝完,深有感触的肖友明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次来到这里,所见所闻,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在我出发之前,鲍总和我做了深入的探讨和协商,之前我们也希望能和第三特区的丁英老哥一样,在烟膏和精粉生意的良好合作条件下,与你们建立起初步的军事协作关系,并且在药品、粮食和其他商贸领域展开紧密的合作。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的想法还是太过保守了,我看到了你们的强大实力和诚恳态度,更让我感叹的是你们与丁老哥之间的开诚布公、互助互信的全方位合作。说实话,你们之间的这种合作关系实在是令人羡慕啊!”
康宁微微一笑:“明叔,其实我们这些晚辈早就想去各个特区亲自聆听各位前辈的教诲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个机会。而且自己立足未稳,无名无份的,该以什么由头来见你们呢?要不是去年十一月份偶然与延年一见投缘,我们与第三特区还真没有如今这个合作的局面。”
“嗯……不错,很多时候就是个缘字啊!”
肖友明感叹一声,随即展颜一笑:“阿宁,你们的实力远在外界的估计之上,这些你就不要过谦了!我很想知道,你们对我们之间加深合作一事有什么看法。请尽管提出来,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康宁爽快地说道:“我还是先说说生意上的事情吧。我们占据地理上地一些便利,领地同时与国内、老挝和泰国接壤,有一定的资金来支撑,与方方面面的关系也都还不错,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前提和基础。明叔。你们拥有掸邦四个特区最大的地盘,拥有最多的土地和人力资源,完全可以在烟膏生意上更进一步,还有就是几个玉石矿场、一个锡矿、两个铁矿和不少地林木资源。要是能够有一支高水平的矿产勘测队伍进去帮忙,我估计很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毕竟多年来风雨飘摇的缅北还是一块处女地!虽然你们地玉石和珍稀林木没有丁英前辈他们多,但是综合优势却是别人无法比拟的,更让我们羡慕的是第二特区军民团结一心的可贵精神,要是能利用好这些优势。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因此,我们认为彼此之间在商贸上的合作还是大有可为地。不知前辈是否同意我的这个观点?”
“有见地!”
肖友明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阿宁你们这么有信心,那么你认为在生意上我们之间怎么合作才好呢?”
康宁笑着说道:“首先我们还是非得紧紧抓住烟膏地经营不可,因为这是立竿见影的东西。我个人认为明叔你们的步子还是迈得太小了,如果不充分利用这两年美国陷入反恐战争的有利时机发展自己,两年之后情况就很难说了。
我听说你们建有两个烟膏加工厂。但由于设备陈旧工艺落后,提取的精粉纯度不高,很难获得原本应该获得地利益。所以我建议你们应该立刻着手解决这个问题,因为罂粟收割的季节就在眼前,耽误一个月,恐怕就又要耽误一年时间了。如果明叔有兴趣,我们可以立刻采购一套先进的设备回来,并派出人员前去帮助你们安装调试,尽可能在两个月内投产,这样一来,至少能消化你们收获地一半烟膏,其他来不及加工的部分,你卖给我们和其他人都行,这样起码能使你们的收入比往年增加一倍,解决武器弹药和军饷问题之后还能办很多事情。”
肖友明赞同地点了点头:“订购那样一套新设备需要投入多少钱?你告诉我也好心里有个底!”
“一分钱不要!这就算是我们这帮晚辈孝敬给前辈们的一点儿心意吧。”康宁笑呵呵地回答道。
肖友明眉头一皱:“阿宁,你们不会有什么额外的附加条件吧?”
康宁郑重地回答道:“半个条件也没有!明叔,你们生产出来的成品爱卖给谁就卖给谁,晚辈没有半点儿意见。只有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那就是最好不要卖给内地的毒品贩子,否则以后很难得到国内政府的支持,何况卖到南面去,价格更好一些,还不用整天担忧内地不高兴。如今的内地可不同往日了,你老人家也看到了,第四特区就是胡搞乱整,最近连喝水都成问题了!”
“你说得不错,情况真的是风云突变啊!我们也对上月底内地突然采取的前所未有的强硬措施而感到有些不对劲,看来这个局势真的变了。”
说到这里,肖友明略微停顿,话锋一转,看着康宁笑道:“阿宁,你们和延年的合作可是赚得盘满钵满啊!哈哈……接下去恐怕利润更加可观吧?”
康宁如实回答:“明叔说得不错,不瞒你老人家,我们掸邦地区的烟膏产量占整个缅北的百分之六十以上,延年他们和我们已经结成了商业上的联盟,我们这两家的产量总共只占掸邦地区的百分之三十,彭家生前辈的第一特区占百分之二十左右,林民贤主席最多也就占个百分之五,剩下的就是明叔你们这个大头了。如今,彭家生前辈和林民贤主席都自珍羽毛,不敢置办毒品工厂,而是把他们的烟膏全都偷偷地卖给我们,加上你们也卖了一部分给我们,因此我们已经逐步走向了垄断,定价权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手里,加上我们高质量的产品和通畅的销售渠道,利润逐渐提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要是明叔你们信得过我们,也可以像丁老前辈他们一样,把精粉全部卖给我们。由我们统一包装,统一销售,估计要比你们自己卖赚得多一点儿,货款也回笼得快一点儿。如果需要的话,我们随时可以按照给丁老前辈地价格向你们买下来,再去转手倒卖。
上一笔,哈哈!”
肖友明听了也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可厉害啊!哈哈,这件事我就可以定下来,临行之前鲍总已经给我授权。卖给你们不但赚得更多。还省事一些,何乐而不为呢?不过我也想在玉石翡翠的加工销售上面,与你们展开合作。阿宁,你提个行得通的方案吧。”
康宁想了想建议道:“明叔,你们和丁老前辈都是多年的知交好友了,目前整个缅北也只有你们两家是出产玉石翡翠的大户。你何不去找丁老前辈好好谈一谈?只要前辈们决定下来的事,我们这边绝对没有意见。”
肖友明没想到康宁如此地大度和豁达。心中对这个气度非凡的后辈十分欣赏。他点了点头,大声赞道:
“好小子!怪不得丁老哥他们如此放心地与你们合作,今天我这个老家伙算是惊喜连连,眼界大开了!生意上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对合作的前景我充满了信心!阿宁,你也说说吧,总不能总是我们赚便宜。让你吃亏啊,有何要求和建议,你尽管说出来。”
康宁感激地说道:“不敢瞒你老人家,去年十一月初我们取代杨盛成之时,在第一特区地彭家福前辈见证下,我们与相邻的第四特区林主席定下了口头协议,彼此友好往来,互不干涉,一直以来我们也是这样做的。尽管我们非常关心北面三个特区的战事,但由于实力有限和彼此之间缺乏足够的了解和信任,我们也只能做一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由于某些长期存在地客观原因,我们之间的生意都需要经过林主席地地盘,林主席不收你们的过境税,但是我们卖给你们的东西绝对需要缴税,因此很多生意我们一直不敢做得太大。我这里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我们想获得你们的支持来谋求什么特权,而是希望以后的生意能在我们地边界上进行,这样我们也能省点儿麻烦。”
肖友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对康宁笑着说道:“我今天听延年说,自从内地关闭打洛关口后,一周来你们每天给第四特区送去两辆车的油料,一卡车的大米和两卡车地其他日用品,而且从未提过钱的事,不知林主席对此有何表示?你们有没有向他提出过什么要求?”
康宁摇了摇头:“提什么要求啊,实际上我们也只能作到这个份上了。明叔,想必你也知道,我们的油料完全是由内地供应的,我们这边也很紧张啊!水电站没有建成前,各个工地和军营全都靠燃油发电,挤出这点儿支援第四特区还不敢让内地知道,站在我们的立场上真的很难啊!昨天林主席的助手打了个电话给我们甘大哥,说是林主席过几天可能要到我们这边走走,以表谢意。
这让我们感到挺不好意思的,值此困难之时,帮不上什么忙,更不敢向林主席提什么要求,要是林主席亲口提出什么要求来,我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唉!顺其自然吧。”
康宁话中蕴含的深意,在尔虞我诈中纵横了数十年的肖友明哪里还不知道?这一刻,他准确地把握到康宁心中的无奈,同时也看到了林民贤的窘迫境况,否则素来爱面子、讲风度的林民贤根本就不会亲自前来。
但是,康宁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还一直不停地支持林民贤,又通过改变交货地点的方式暗暗表示自己的不满,在道义上做得漂漂亮亮,无可挑剔,让人佩服之余,情不自禁产生同情。
康宁年纪轻轻就有这份城府和心计,怎么不让肖友明感到震惊?
肖友明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脸露微笑,静静地看着康宁。康宁从肖友明那双睿智的目光中敏锐地觉察到,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眼前这位令人尊敬的长者看穿了。
康宁微微一笑,拿起茶壶,缓慢而又恭敬地给肖友明续上茶,放下茶壶后低声说道:“明叔,我们打算接受林主席双方合并的建议了。”
“什么?”
肖友明大吃一惊,双手剧颤,手里刚刚端起的茶水,顿时溢出了大半,但心神震惊的他竟然一点儿没有察觉,只是呆呆地看着康宁,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康宁竟然提出这么重要的问题来。
康宁无可奈何地说道:“林主席在你们到来的前一天,派他的助手潘少群副主席前来,说是需要我们给予更大的援助,我们答应了,目前正在向泰国和老挝的朋友购买油料和大米等物资。潘副主席好像是无意中说出林主席的这个意思,当然也会给我们一定的好处,就是允许我们管理自己的地盘,允许我们展开自己的贸易,每年上缴一定的税赋,并在第四特区受到外来威胁时共同进退,具体的事宜尚未协商。林叔,你也知道,我们名不正言不顺地蹲在这片地方,要是哪天得罪了军政府,就只有死路一条,哪怕你和丁老前辈想帮我也是鞭长莫及。因此我们不得不妥协,以求得法律上的合法地位,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们也得这么做,还请明叔谅解!我打算明天也把这个情况告诉延年,让他回去转告丁老前辈,到时恐怕林主席会按惯例,邀请大家一起前来见证这个合并仪式。明叔,请不要担心,到时候我们之间生意照做不误,有何吩咐,小侄等人定会全力以赴。我们现在只求个正式的名份而已,你老就放心吧!”
“千万不可!你可真是幼稚啊!”
肖友明激动地站起来,手颤抖着指着康宁,显得极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