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谈之中,王源知道了老者的身份,老者姓谭,那青年是老者的儿子叫谭平,少女叫谭妮儿,小名山妮儿。一家子四口就住在南边不远的山谷里,靠开荒种些粮食,打打山货野物过日子,今日他们出来打猎,老伴儿留在家里看家。简单来说就是本地的一户山民,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昨天夜里,他们发现了野猪的踪迹,于是爷三个起早一路追踪脚印,从山里到山外再进这处树林中,终于找到了这两头野猪,没想到差点出了事故。
时近中午,那青年谭平动作麻利的在旁边生起了火堆来,割了野猪后腿上的肉让那少女在火上烧烤。他自己则拿着刀片开始给野猪开肠破肚,将猪皮,猪肉,猪骨头,内脏等都分开,用带来的麻包一样样的分开包好。
野猪肉吱吱冒着油,发出扑鼻的香气。少女取出一只陶碗来,从腰上的布包中抖了些盐巴出来放在碗里,然后将烤好的猪肉沾了盐,想了想递给了王源。
王源忙道谢,接过来闻了闻道:“好香!”然后送到口边猛咬了一大口,烫的呼呼冒气,边嚼边赞好吃。少女开心的笑了起来,露出两排贝齿来,王源这才发现,这少女虽然脸上有些泥土,皮肤有些黑,但却是个很漂亮的姑娘,颇有些野性的魅力。
公孙兰哼了一声,王源赶忙收回目光来,将手上的肉递给公孙兰,公孙兰接过去咬了一口,轻轻的咀嚼,满意的点头。少女见王源对公孙兰如此,脸上似乎有些不高兴,但也并不太明显。
老者呵呵笑着,用小刀将烤熟的野猪肉切成小块,洒上盐巴,分了两份摆在王源和公孙兰面前,见两人吃的香甜,心中也自高兴。
“看两位恩人的打扮,不像是咱们寻常百姓,老汉多嘴问一句,你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这片山可很少有人会进来。再说前几天的大雪下的这么厚,二位这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王源擦了擦嘴,将口中的美味咽下,拱手道:“不瞒老丈,我和内人是从妫州而来,要到云州去。本来走的是狩猎的山道,但路上马儿跑了,我们也迷路了,误打误撞便来到这里了。老丈不问我们,我们也要告诉老丈,因为我们想请您指点一条去云州的路,我们又急事去云州,耽搁不得。”
老者疑惑的看着王源和公孙兰,半晌道:“莫怪老汉多嘴,两位应该是官府中人吧。”
王源道:“老丈如何得知?“
老者道:“老汉虽见人不多,但这双眼睛也是能识破一些东西的,譬如这山中猎物,但凡被我看上一眼踪迹,我便能断定是什么样的猎物。两位器宇不凡,身手不凡这是其一。两位的说话带着官话口音,在咱
们这里是没人这么说话的。除非是朝廷委派下来的外地的官员或者来此行商的商贾。但瞧两位的做派,又不似商贾那般说话圆滑,所以我斗胆揣测你们是官府中人。”
少女叫道:“爹!你们把两位恩人跟山里的野物比较?这可太不懂礼了。”
老者哈哈笑道:“哎呀,妮子说的对,老汉失礼了。两位恩公莫怪。”
王源摆手道:“这有什么好怪的,老丈既然猜出了我们是官府中人,我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还请老丈指点我们去云州的道路。这座大山若是寻不到路,我夫妻怕是无法翻越了。”
老者点头道:“那是肯定的,恩公这点小小的要求我们自是要帮忙的,你们也是运气,真好遇到了我们。说实话,除了我们,别人还真不知道有山路通向云州。北边倒是有条小道,但那小路绕绕距离多了一倍。我们再山里打猎,经常把皮毛拿去山外州县中卖。怀安县我们近年已经不去了,进城的费用太高,所以虽然我们属于怀安县管辖,但我们却转而往云州兜售皮毛。我和平儿这几年摸出了一条山道,正是通向云州的。”
王源大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遇到老丈真是我们的运气,多谢老丈指点道路。那么请指点路径,我夫妻二人立即动身。”
老者哈哈笑道:“莫急莫急,恩公啊,这条路若没有我们带着你们,你们可走不出去。中间越过山涧峡谷,穿过山洞沟壑,必须要我们带着你们去,否则你们可不成。这样吧,快吃完,咱们将山猪抬回家,下午收拾收拾,让平儿给你们带路。正好有十几张皮毛要拿去卖,顺路一起到云州便是。”
王源大喜过望,起身给老者行礼道谢,心中喜不自禁。
快速吃完烤肉,谭平将野猪肉和皮都分离装在麻袋里,共有四大包几百斤重的肉食。见老者还在将扒拉下来的下水和内脏骨头猪头猪蹄也装进麻袋里,王源皱了皱眉头。
老者注意到王源的表情,笑着解释道:“恩公不知,山里生活艰苦,这些肠子下水都是好东西,我们都是要吃掉的。这些骨头猪蹄熬汤喝,加些野菜在里边,都是我们的美味佳肴。恩公是富贵之命,自然不会吃这些玩意儿。“
王源笑道:“老丈说的是,是我孤陋寡闻了。”
谭老者和谭平用树枝挑起两只麻袋,足有二百斤重的担子,两人轻轻松松。剩下的一百多斤重的担子,王源执意要帮忙,少女也不坚持,本以为自己能轻松对付,但王源顶起来不到片刻,便肩头疼痛难忍,龇牙咧嘴的痛苦万分。少女捂着嘴笑,上前来一把接过去放在肩膀上抬脚便走,轻巧的宛若无物。
王源嗔目结
舌,自己空有一身气力,却不如这个少女厉害。公孙兰微笑安慰道:“这是不同的,担担子可不是有气力就成。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肩头的肌肉也都锻炼出来了。你肩头的皮肤是受不住重压的,瞧吧,等一会你的肩头便要红肿了,那是肌肤没有锻炼过的缘故。”
王源无语,跟着爷三个下了山坡出了树林,这么难走的雪地山坡上,那三人行走如常如履平地,更是给了王源很大的心理打击。
往北走了约莫三四里地,一道山谷出现在眼前,谭家三人从山坡上下到谷地里,往山里走了不到两里,前方一处平坦的山坳,几间茅草土屋远远可见,周围还围着栅栏,圈了个小院子。
茅草屋上的烟囱里冒着袅袅的青烟,在雪地山谷之间,有这么一处家园所在,此情此景倒是让人觉得很是温暖。
老妪闻听丈夫儿子女儿回来,忙出了门来迎接,见到多了两个陌生人有些诧异,少女将老妇人拉到一旁解释,老丈领着王源和公孙兰四下里瞧一瞧院子。三间茅屋,门前门后都开辟了园子,翻整了土地,看来确实是春来种庄稼的。
老者带着儿子去准备的时候,王源和公孙兰在院子里坐着喝水,看着四周高大的山峰上皑皑白雪,密密的树林,头顶上碧蓝的天空,白云飘飘的美景,王源叹道:“真是好地方,若是能居住于此过一辈子,那可真是别无所求了。”
公孙兰笑道:“你别发慨叹之声了,你根本就不是能隐居于此安于寂寞的人,让你住在这里,一个月你就要疯了。”
王源笑道:“那不一定,除非你陪着。”
公孙兰已经习惯于他的调笑,啐了一口不理他,负手独自欣赏美景。
不久后,谭平收拾妥当,背着一捆毛皮和王源和公孙兰一起出了门,那少女谭妮儿却也打扮的整整齐齐的跟在后面。
谭平诧异道:“妹子你去哪儿?”
谭妮儿道:“跟你们一起去啊,爹爹已经答应了,去云州买些布回来让娘给我们缝过年的衣裳,我自己也要买些东西呢。”
谭平欲待说话,老者道:“平儿,让她去吧,你妹子也很久没出山了,妮儿,听你阿兄的话,不许顶撞他。”
谭妮儿答应了,眼睛无意瞟了王源一眼,见王源正在看她,忙害羞的垂了头。
一行人告辞了老丈和老妪,往西攀上山坡,直奔西边山峰而去。谭平带头,王源殿后,少女谭妮儿和公孙兰走在当中。只用不了一会儿,谭妮儿便和公孙兰混熟了,走在公孙兰身边叽叽咯咯的说个不停。而公孙兰似乎也不讨厌这个山妮子,和她有问有答,甚是融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