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要迈开的步子骤然又停了下来,因为方才陆怀南的那句话。
“都在表演……什么意思?”我皱皱眉头问他。
陆怀南虽然也没了方才的兴致,但还是不紧不慢地回答了我:“刚才拍卖的那个乾隆年间的瓷器,你也看到了吧。”
我点点头,心想着刚才他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了下来,不光是我,全场的人都记住了吧。
“那个瓷器是假的。”
突然蹦出来的这一句,让我差点噎了口气。
“什么?!假的?”我竭力忍住才没惊呼出来,“假的你为什么要买?!”
陆怀南笑的依旧没什么所谓:“假的为什么不能买。换句话说,正因为是假的,我才必须要买。”
“陆怀南,你真是疯了。”我缓缓地摇摇头,心里暗道这个男人真是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只是我怎么忘了,陆怀南就算是再疯再狂,没有利益驱使的事,他也向来懒得去做。
“捐那个瓷器的人,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黄太太。你说,我要是想拿下跟黄氏的合作,这个瓷器该不该买。”
他的解释也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我猛地想起方才黄太太看到那个瓷器时的反应,她掩着唇,或许并不是由于惊讶或是赞叹,而是因为难言的情绪。
因为那个瓷器是假的。
只不过这个慈善晚宴既然是黄太太主动发起的,那她又为什么拿出一件假瓷器捐出来呢?
我的疑问还没问出口,陆怀南就像是看透了我所有的想法似的,勾着唇角似笑非笑道:“还能为什么,因为噱头,要不然谁会关注这么个破宴会。”
我有些无力地瞪了他一眼,心想着破宴会你还要来。
但他方才说的寥寥那几句话也终究是让我都弄明白了,黄太太想用所谓的“乾隆瓷器”引起广泛的关注,不过本意应该并不想真正把这件东西卖出去。
可是陆怀南明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却还是豪掷千金买下,表面是有故意讨好黄太太的意思,只是他这人城府太深,也从不愿做些纡尊降贵的事,因而极有可能不是讨好,而是……威胁。
这个在某些人心中讳莫如深的秘密,他要好好地利用,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浑身忍不住起了些战栗,但也不至于觉得有多恐怖。
陆怀南这厮,以往做的阴狠事多了去了,我也算是司空见惯。
不远处表演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我轻轻呼了一口气,接着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淡淡笑道:“我们还是过去吧。”
陆怀南挑了挑眉毛,眼睛若有若无地扫了眼四周,而后点点头,先于我一步走了过去。
我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接着就转变方向,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霍成泽此刻正跟一个老总模样的人站在一起,揣着啤酒肚的老总笑的很灿烂,霍成泽的脸色则是一贯的神情清淡。
以往他就有够疏淡矜贵的了,此刻有了对比和陪衬,那画面也着实更美。
离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我便停下,心想着等他谈完正事我再过去找他。
谁知道他的目光很快瞥到我,然后微微一勾手示意我走过去。
大老板今天找我过来就是来扮做女伴给他撑场面的,所以我也不会害羞的见不得人。
那个油光满面的老总见到我呵呵笑了一下,眼睛当中藏着几分坏笑和暧昧:“霍总真是好福气。”
我闻言用余光看了一眼霍成泽,后者此时没什么反应,似乎并不想跟我介绍眼前的这个人。
老总见状脸色慢慢垮了下去,看上去好像也有些尴尬。
现在大概就是我要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而且这场面以前我也不是没见过,当即就伸出手,跟那老总交握:“很高兴认识您。”
结果老总的手还没碰到我的,就让被另外一只修长的手给截住。
“这,霍总……”老总的脸憋得有些红,油脸上像是要开始冒汗了。
霍成泽没有立刻应他的话,而是转头有些清冷地看了我一眼。
就这一眼,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难道霍成泽因为我的“自作主张”生气了?
不过很快我听到他清淡却又不失礼貌地说了句:“李总,关于合作的事宜我们之后找时间详谈,今天我先失陪一步了。”
“哦,好,好……”老总抹了抹额头的汗,应该又糊了一手的油。
跟着霍成泽离开的时候,我还在暗暗后悔着,刚才不该那么冲动的。
霍成泽摆明了是不想介绍那个李总跟我认识,或许是因为没必要,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但是没经过他的允许我就自己去套近乎是显得有些不太靠谱啊,也怪不得他的眼神那么凉呢。
唉,也许是因为之前跟陆怀南说了太久的话,连带着我的脑子都有些开始转不开了。
……
场内的表演结束之后,黄太太陪着她的老公黄国耀一同上台,先是宣布了今天募得的款项数目,接着又向到场的来宾致谢,看着又得体又不失恩爱。
跟霍成泽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想到之前犯的低级错误,细想了想,最终决定先开口补救一下,于是便低声说道:“霍总,mk跟黄氏的合作案,到目前为止已经敲定了吗?”
霍成泽闻言垂目看了我一眼,神情目光都还是淡淡的,没什么变化:“为什么这么问?”
我咬咬嘴唇,决定将陆怀南方才跟我说的那些都告诉他。
陆怀南的手段虽然有点损,但到底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原本可以什么都不顾,就在一边看好戏即可。
可是现在不行,现在牵扯到了mk,牵扯到了霍成泽,我顾虑的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将事情都在心里滤过一遍之后,我才向霍成泽那边靠了靠,趁着周围没什么人,压低声音缓缓说道:“陆怀南为了拿到跟黄氏的合作,已经使了一些手段,而且很可能会让这件事生出其他的变故。所以霍总,我觉得在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再未雨绸缪一下,或者是,亡羊补牢未晚。”
听完我的话,霍成泽没表现出有多惊讶,但是目光当中分明又添加了一些说不清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