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十分安静,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只有宝宝熟睡的呼吸声缓过来,格外香甜。
言予泽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已经涌到头顶的怒火,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人:“现在可以说了吧,这是怎么回事?”
陈娅接过那些东西,靠坐在身后的床上,垂眸:“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
她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我现在是哺乳期,宝宝还小,如果我坚持的话抚养权一定会给我,所以——”
“所以你这是打定主意要离婚,而且已经做好了如果我不同意你就去起诉的准备,哺乳期?呵呵——”
言予泽冷笑一声,抬手一把攥住陈娅的手腕,稍一用力将她推到身后的床上,双手倾身撑在她头的两侧:“你信不信就算这孩子还在你肚子里,只要我不点头,你一样带不走她!”
他的声音沾满凉意,寒恻的视线自上而下落在陈娅的脸上,十分摄人。
陈娅看着这样的他,心里莫名涌起一阵委屈,也不知是产后的情绪比较敏感,还是心里清楚他说的都是真的,眼眶莫名就浮起一阵水汽,咬着下唇瞪着他不说话。
言予泽身上的狠辣劲儿在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后立马散了不少,手上的动作也跟着轻了起来,心里微微有点谎。
陈娅侧了下头,这个姿势正好能看到婴儿床中的宝宝,这更刺激到了她的泪腺,泪水跟着就滑了下来。
“你这是干嘛。”
意识到他的不对劲,言予泽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看清谁她脸上的水痕之后更是烦躁的不行:“你哭什么?”
他也没说什么难听的啊,以前两人吵架的时候不是也经常撂这种狠话么,怎么还哭上了。
陈娅听他这么一问哭声的更大的,她翻身侧躺在病床上,抓过一旁的枕头遮住自己的脸,哽咽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最大的利器。
言予泽以前并不相信这句话,但这会儿他真的觉得这简直是至理名言,陈娅流出来的是眼泪,但落在他的心口就成了刀子,有些烦闷的疼。
“你哭什么,我怎么着你了……你非要离婚,还要带走我女儿,要哭也该是我哭吧!”
他悻悻的坐直身体,抬手去扯她头上的枕头,房间中温度高,这样下去容易闷坏了。
陈娅不搭理他,用力甩开他的手,继续哭,越哭越觉得委屈,越委屈越想哭。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但言予泽不一样,如果和她离婚了,他以后还会结婚,还会有孩子,为什么非要和她争呢?
“哎——你别哭了,孩子的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也不是非要——”
“你想谈什么?”
陈娅闻言忽地坐起身,抬手胡乱的擦了一下眼角:“只要你答应把宝宝的抚养权给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
“对。”
“那我不要离婚。”
言予泽长吁一口气,伸手摸向裤子口袋想要拿烟,碰到烟盒又想起在这不能抽烟,极其不自然的缩回手:“除了这个,我也什么都能答应你。”
陈娅再次垂下头,眼底的落寞清晰可见,言予泽被她这个眼神刺到,心里想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我是哪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一没出轨,二没家暴,怎么就这么罪无可恕,连个机会都不给我就非要判我出局啊?”
“……和那些没关系。”
陈娅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语气很淡,但是仍然能听出明显的纠结。
“那是为什么?”言予泽追问。
陈娅闻言终于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有点奇怪么?你我都清楚当初我们结婚到底有几分诚意,既然这样的话又何必互相纠缠,早点放手不好么。”
言予泽蹙眉,一时间竟然被她这番话说的有些无语,刚想开口反问,却又听她继续说。
“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我虽然对所有人都表现出淡然沉稳的态度,但我自己心里清楚当初答应和你结婚的时候有多少赌气的成分,我用最世俗的标准去衡量你并且说服自己你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把你当成我的救命稻草,将自己拖出过往的那些日子。”
“我其实远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洒脱,你最近发这么大脾气,应该是夏骁和你说了程毓给我发邮件的事情吧。”
她边说着泪水已经止住,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和言予泽说这么多话,虽然带着博取同情的成分,但也都是自己真实的想法:“我承认我当时是有被那张化验单刺激,意气用事找你结婚,但现在平静下来想想自己也真实够幼稚的,现在让你也……”
“让我也什么?”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言予泽跟着开口反问,他苦笑一声,亏他这么多年还以为自己真的早已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原来是一直没有碰到自己的软肋啊。
这女人,是怎么做到能够这么平静的说出这些伤人的话的,意气用事么,他那么狂喜那么激动新婚,原来在她眼里只是这样而已。
“所以你现在坚持要离婚,是后悔了自己当时做的决定了?”他有些涩然的开口。
“不,我不后悔。”
陈娅的语气很轻,但却透着明显的坚定,她侧头看着一旁的女儿,脸上升起柔情:“任何选择都要付出代价,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有宝宝,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因为她的到来而后悔。”
呵呵。
言予泽咬着下唇点头,笑容中的苦涩只有自己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避开视线不去看陈娅,跟着顿了半天,才不死心的问出最后一句:“那我呢?对于我,你就没有半点留恋的么?”
“如果是作为丈夫来讲的话,言予泽,我不想骗你。”
她清楚自己说出的话有多残忍,但还是不想违心说出假话,咬唇开口。
这种挫败的感觉言予泽已经好多年没有经历过,上一次好像还是被爷爷赶出家门,怒吼着和他断绝关系的时候,时过境迁,他用了十几年才将自己从那片淤泥中拉出来,可没想到现在只要这个女人的一句话,他竟然又再次坠入深渊。
“好,好——好!”
言予泽站起身,抿了下嘴角转过身,用手指了指陈娅:“算我瞎了眼,算我识人不清,我——我——”
他连续我了两声,却仍然没有想出下面要说什么,最后索性轻笑一声,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等!”
陈娅见他要离开,开口叫住他:“我话还没说完!”
“你他妈还想说什么?老子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无是处是吧,你是瞎了眼看不见全世界他妈属我最爱你是么?”
言予泽暴怒出声,转过身一脚踢在门板上,重重的闷声让婴儿床中的宝宝跟着翻了个身,裂开嘴哭了起来。
陈娅这次没有慌乱的奔向孩子,也没有记着和他解释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走到他身边,在女儿的哭声中开口:
“我只说了你作为丈夫时我的想法,你不想听听你作为我的男人,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么?”
言予泽胸口剧烈起伏,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的婚姻不是因为爱情,所以你作为丈夫的角色不合格,但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能不能重新从爱情开始,把错过的日子,都好好在走一遍?”
陈娅眨着眼睛站在他胸前,忽然踮起脚在他呆若木鸡的唇上啄了一下:“言先生,你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