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是换了生床,李月姐睡不着,二却是京里这场龙虎斗,让她更睡不着,一来担心郑典,二来又担心自家墨易。
二王爷和三王爷斗,如果二王爷胜了,那郑家自然形势大好,但自家二弟墨易却是曹管事的人,那曹管事又是帮着三王府掌着一切生意的,若是三王爷倒了,曹管事又哪能不受牵连,只怕自家二弟也脱不得身。
若是反过来,三王爷胜,那郑家自是要受二王爷的牵连,结果是不管何总结局,李月姐都免不了要心惊肉跳,寝不安枕。
正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烙着饼,却听外面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李月姐如今是那惊弓之鸟,便猛的坐了起来,正要唤青蝉,没想青蝉就慌张的从门来冲了进来。
“夫人,夫人,快躲起来。”青蝉急慌慌的一脸进来,她的身后跟着郑大娘子。
“月姐儿,快,先跟我躲到地窖里去。”郑大娘子带着一个妈子进屋,就开始帮着李月姐收拾东西,一边的青蝉则手忙脚乱的帮着李月姐梳头。
“大伯娘,出什么事了?”李月姐叫郑大娘子这一窜的动作给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但即便是这样,心里也知道定是出事了,连忙扯了郑大娘子问。
“曹管事带了人将我们郑家团团围住了,你大伯正带了人跟曹管事的人对峙,我们倒是无所谓,唯有你可不能出事,这万一出事了,典小子回来,我们如何跟典小子交待啊?”郑大娘子道。
“还交待个屁啊,如今这种情形,典小子还能回来吗?咱们郑家全要完蛋了,还提前把大家聚到一起,这不是让人家一锅端了吗?月姐儿。我看你也别躲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这时,郑四娘子气急败坏的过来,跳着脚道。
“你给我闭嘴,想要走没人拦你。”一边郑大娘子铁青着脸道。
“你……”一听这话,郑四娘子闭嘴了。现在哪里还能出得去,不管怎么说躲在家里能拖一时是一时啊。
“大伯娘,四婶儿,你们别吵了,倒底怎么回事?”李月姐大吼。
“谁知道啊。不过,听曹管事在外面道,好似京里三王爷占了势。说郑典跟了二王爷谋逆,京里传来消息,要先把咱们家控制起来。”郑大娘子道。
李月姐一听大伯娘这话,心立时沉了下来,若真是这种情形,整个郑家都得跟着二王爷陪葬,她躲又有什么用。
“他们可有衙门的手序?”到了这会儿,李月姐反而冷静了。
“没有。所以你大伯和二伯他们才不卖曹管事的账。”郑大伯娘道。
这就好,衙门没出面,那显然京里还没有成定局。要不然,这会儿来控制人的不会是曹管事,而是衙门的人。
正想间。曹管事的人已经冲进了郑家,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
“打人啦,打死人了,我跟你们拼了。”这时,院子里传来郑屠娘子的嘶叫声。
李月姐同大伯娘和四婶儿相视一眼,几人俱是一抖,脸色苍白,李月姐当先便提着裙子往院子那边跑,郑大娘子和郑四婶子跟着。
院子里此时一片混乱,郑大,郑屠,带着郑家子弟手上各持着刀枪棍棒挥打着,一边郑铁水年岁小,被两个打手捉住,正被反手扭着,脑门上一脑门子的血,神情恐怖。他娘郑屠娘子在边上扯着一个衙差嘶打。
“都给我住手。”李月姐一见这情形就尖叫起来。只是眼前这般混乱,她再叫的响又有何用。此时她瞅准曹管事站在一边,便冲了上前。
“曹管事,衙门未见消息,说明局势未定,你便是得到了消息,又焉能肯定京里二王爷不会翻盘,做人做事要留一线,不为别人,是为自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二王爷翻盘,你不为自个儿想想,难道不为家里的女眷想想吗?给她们留一点善缘。”李月姐寒着一张脸道。
曹管事瞪着李月姐,脸色也不太好看,好一会儿,却是一挥手:“都给我住手。”立时的曹府的打手俱停了手。
“夫人此话什么意思?”曹管事瞪着李月姐道。之前,京里传来消息,三王爷带人去抓二王爷时,却叫那郑六郎护着二王爷跑了,三王爷一怒之下,便让人送了消息给他,让他抓了郑家的人出气,所以,他这会儿才有这一翻举动。
可如今,李月姐这一番话不由他不警醒,只要二王爷还没有落到三王爷的手上,那这皇位之争就不能定局,二王爷翻盘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并不是没有。
“只要曹管事此翻不惊扰郑家,若是二王爷能翻盘,三王爷的下场我就不说了,曹管事必受牵连,曹管事的事情,我们是没办法帮衬,可你家女眷,我们郑家可以想办法保全。”李月姐道。
曹管事不由沉思着,随后抬头看了看一边的郑大,郑家家主毕竟是郑大,郑大是成了精的人,这会儿立刻接嘴道:“六郎媳妇儿这话就是我说的话。”
“好,今天我就给大家一份体面。”曹管事说着,便挥了一干打手放了铁水。随后冲郑郑大和李月姐道:“希望二位记住今天这话。”随后又脸冲着李月姐道:“若老天真要让二王爷翻盘的话,那我家夫人和阿秀她们就拜托夫人了,到时,墨易那里我会尽量少牵扯他。”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却是有些阴恻恻的。
“放心,我李月姐说话那自是算话的。”李月姐点头,她知道,曹管事这也是拿墨易跟她谈条件,这时候,李月姐自无不允。
曹管事点点头,便带着人全退出了郑家,只是在外面将郑家团团围住,却不在惊忧郑家。
这边郑屠娘子连忙拉了郑铁水帮他包扎,还好,只是额头破了一个小口子,伤的并不深,只是血流的样子有些吓人罢了。
“娘。疼。”先前那会儿,铁水小子硬气的很,只是喝骂,而这会儿却哭疼起来,让郑家人既心疼又乐呵。
“行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跟你娘下去,让你娘给你打个糖水鸡蛋补补。”一边郑大伯冲着他道。
一听有糖水鸡蛋吃,铁水小子也不哭了,乐呵呵的跟着郑屠娘子下去。
于是这一夜,郑家人俱坐在堂前。脸色没有一个好看的,如今郑家的命就全看在京里的二王爷手上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典小子这个害人精。上次是因为他,这回又是因为他,凭什么要让这么多人给他陪葬……”郑四娘子哇哇大叫。
李月姐在边上听的那个气啊,握紧拳头,坐在那里瞪着四婶儿。
“你给我闭嘴,若不是他,你前些日子耀武扬威的体面日子哪里来的?你背地里打着他的招牌捞得好处还少吗?若不是他,咱们郑家落到这通州。哪还有的好,说不定早死在走西口的路上了,典小子若不是看在之前连累过大家的份上。哪还容得你这般,早不给你这个婶子脸面了。”郑大寒着一张脸瞪着郑四娘子道。
他这一通发作后,整个堂前再也没一丝毫声音了。
如此。惴惴的过了三天,第四天的清晨,京城皇宫里的大钟就敲响了,整整十二下,随着钟声的敲响,便是那尖着喊子的太监在宫里嘶吼:“皇上驾崩了……”
此后不久,京城九门洞开,一个个手持羽信的青衣信差骑着马由九门打鞭而出,奔着各省各路各府各县而去。
曹管事再一次进了郑家,此刻脸色十分的难看,他只见了郑大和李月姐:“你们郑家赢了,二王爷果然翻盘了,成了如今的新皇,希望你们记住你们的承诺。”
这些日子,郑家人是于外隔绝,外面的消息一点也不知道,如今听得曹管事这么说,两人脸上俱是一片狂喜:“新帝是二王爷。”
曹管事点了点头,然后冲着郑大和李月姐深深一揖。
“你放心,我们说的话是绝对算数的。”郑大道,李月姐也在一边点头承诺,曹管事长叹一声,转身出门,背影却是说不出的萧瑟,这真是人生如戏。
郑家一片欢欣。
李月姐也在家里坐不住了,带了青蝉出去打听。
如今通州各衙门口都贴出了皇上驾崩新皇登基的榜文,随后又派出差役在通州各街各巷,敲着锣嘶吼:“皇上驾崩了……”
立时的,各戏帮子歇了戏,小秦淮巷子子两边的青楼及私窠都关了门,运河上的画舫也停了乐声。更有那茶馆的老人,立时哀哀痛哭起来。
李月姐此刻就挤在衙门那榜文前,那眼睛盯着榜文细细瞧着,直看到二皇子朱永嘉登基为新皇后,李月姐先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后便又立刻扯了裙摆,招呼着青蝉,她得赶紧回李家一趟,看看年兰儿那边的情况。
可转身之即,就看到一队衙差押着曹管事,王盐商,还有张经历等人过来。不由的感叹,衙门好快的手脚。
“哇,这几经是第三批了。”一边一个人咋着舌道。
“可不是,听说连县正堂金大人也不能幸免,还有坐粮厅的主官也被抓了,说是当初西仓大火之案。”有那消息灵通的人士道。
“呵呵,该,坐粮厅和仓场那一块,里面都黑出油来了,就该用这般的雷霆手段。
“那是,那是,嘿嘿,瞧这些人平日耀武扬威的,如今也不过是丧家犬般。”边上人应和着。
当然,也有人在那里道,不外乎胜者为王败者寇的戏马。
最后几骑打马押阵。
李月姐拉着青蝉站在路边避着人,侧脸望过去,那背不由的就挺直了,脸上一片惊喜,最后那个骑马押阵的居然是郑典,便什么也不顾的提着裙摆一溜跑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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