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之事,莫不有个因果,李月姐这次进京弄了这么一出,又让江淮系官员借力打力,于是抽丝剥茧的,什么皇子相争,那是你皇家的事,于别人不相干,什么结党,那是子虚乌有的,别没事添乱,于是,最后就剩下的是最原本的,于杨二举子状告本科贿举。
这个白纸黑字的摆在那里,跑不掉。
科举关系着天下读书人,关系的朝庭选才,贿举是很严重的,以往呢,虽有这样那样的风声,但却一直没让人抓住把柄,最后多是不了了之,可这回,于杨两举子以新鲜出炉的王进士当活把子,那王姓富家子,肚子里着着实实是一肚子稻草,没两下就被人查明了真相,贿举证据确实,王进士格除功名,只是这小子见机快,先溜了,京师衙门正发了捕票到处抓他呢。
而王姓富家子贿赂的对象是本科的副主考,跟太子走的近,更有人说在京城翠园里有一个叫毛掌柜的人,专门卖题,而这一彻查下去,那就是拔了萝卜带了泥,这恩科考试之黑幕骇人听闻,新皇才登基,就出了这么个大事,皇帝是真正震怒了。
士子的功名是格了一茬又一茬,这还是其次,而凡是牵涉卖题受贿的官员,那是哪里荒凉就往哪里贬,当然这是后话。
主要是在这场惊动动魄的贿举案中,太子身陷其中,据说那个翠园的毛掌柜就是太子府出来的人,再加上几个主考又跟太子走的近,那太子真的是不屎也是屎了,如今被皇帝勒令在家静思。
而原先关于拓展干河渠,开通漕船之事,其实是早在先帝的时候就有议案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实施,因此,新皇登基后,拓宽干河渠,开通漕船就提上了日程,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其中牵涉的利益也非同小可,下头的皇子们自然不想放过,最后自然是太子拔得头筹,而周家三叔是太子的人,又在工部,不用说了,这拓宽干河渠建立漕船码头的事情便交由周三叔周大人主持,于是,周三叔便顺理成章的推举周东源做这个河工所主事,这一切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
可如今,太子沾惹了贿举之事,皇帝做为一种惩罚,这拓宽干河渠,开通漕船的差事就收回另作安排了,顺延的,周三叔周大人这差事也泡汤了,再顺延,周东源这差事又岂有不泡汤之理?
总之这背后弯绕绕的一堆,都是一环扣一环的,一环脱了勾,下面的就全散了。
因此,钦差今天前脚刚到柳洼,那边周家三叔的管家就到了周府,把后果一说,周东源本来满心欢喜,意气风发的想大干一场的,如今却泡了汤,又听那管家说了墨易和李月姐的事情,才知整个事情坏就坏在李月姐身上,那是气得恨不得撕了李月姐,更是看着李金凤眼睛不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借题发挥的把李金凤好一顿埋怨。
周夫人更是没给金凤好脸色看。
李金凤受了这些气,又可惜夫君一个肥差没了,一顿火也就全记在了李月姐的身上,于是拉着李荣延飞快的回家,找李月姐算账呢。
于是这才有开始的一幕。
李金凤噼里啪啦的将事情的原委一顿说完,李月姐才明白整个事情的始末,只觉得老天真是太够意思了,也算是为前世的自己出了口气。更觉这是现世报啊,
这时,李金凤兀自不解恨,就冲上前,张牙舞爪的去扯李月姐的头发。
李月姐哪能叫她抓着,冷哼一声,抬起手,紧紧的握住李金凤的手腕,李金凤更不甘休,又拿脚踢,而一边李荣延也是不管不顾的上前,用劲的推着李月姐,李墨易在边上看得咬呀切齿,虽然木讷,但也不可能看着自家大姐吃亏,也上前揽着李荣延的脖子往后扯,扯的李荣延一脸涨红,呼呼喘气。
“墨易住手,你想害荣延不成。”李二叔发觉不对,连忙上前,一把揪住李墨易。只是那李荣延得了喘气之机,转过身来,手脚并用的朝李墨易身上招呼。
李月姐一看二弟吃亏,情急之下用劲的推开李金凤,那李金凤自小被方氏养的跟娇小姐似,又哪里比得过得李月姐常年做家务的练得的一把子力气,这会儿被李月姐一推,整个人一阵踉跄,还扯着方氏,两人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李月姐看也不看两个,只是上前一把揪开李荣延,李荣延在那里哇哇大叫。一时间,李家东屋闹的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都给我住手,你们这是要气死你们阿奶吗?”这时,咣当的一声,放在桌上的瓷茶壶碎了一地,却是李老汉发了火。
众人忙停下,这才发现,李婆子已经气的一脸的酱紫,这会儿正在大声的喘气。
“还不快去叫大夫。”李老汉又冲着李二叔吼。
“不,不许去,咱李家丢不起这样的脸。”李婆子好不容易喘过来,扯着李老汉,一脸死灰的道。
李家一屋子闹成这样,真要去请了大夫,那又是镇上的一个大八卦了。
李仲达看了看紧闭的大门,一阵沉默,好在之前,他看金凤进来那脸色不对,先一步把门关死了,在屋里闹,外面人就算听着大声了点,但也决不知道屋里人在干什么的,要不然,这会儿早让左邻右舍看了笑话了。
方氏这会儿一咕噜的爬起来,冲着李婆好和李老汉叫起屈来。“请娘给金凤儿做主,李月姐太过份了,他害得东源这般,不思悔过,还会儿还撒泼的冲着我和金凤儿下手,她眼里哪还有我这二婶,真正是大逆啊,也只有那要把自家阿奶告上大堂的大逆女才能做出这样黑心肠的事情。”
李月姐叫方氏这一顿责难给气的眼珠子都红,什么叫倒打一耙,这便是了。
“二婶这话是闭着眼睛说的吗?明明是凤儿先打我,难道我们由着她打吗,凤儿还是妹子呢,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做大姐的?至于周东源,这世间之事一饮一啄,莫不有个天定,如果,我家墨易出事之时,周家但有一丝丝同乡或亲戚的情份,只消周三爷一句话,墨易就能回来,那么后面这些事便不会有了吧……这世间有许多人不明白,帮别人有时就是帮自己。”李月姐冷冷的道。
虽然她一开始是不指望周家,那是因为前世她了解周家,可是阿爷阿奶还是去求过周家的,而抱着万一的态度,李月姐还特意等了一天才去找郑家,可周家怎么着?人家根本没打李家人放在眼里,现在的结局完全是周家自找的。
李月姐这一通话,堵的方氏和李金凤没有话回,一股气郁在心中。
李金凤不甘的冲着李婆子道:“阿奶,你得给我做主。”
“做什么主啊,我看月姐儿说的很好嘛,有时候帮别人就是帮自己,这便是现世报。”李婆子好一阵才喘过气来,冷冷的瞥了李金凤一眼,里面却有一丝黯然,金凤儿是她自小疼到骨子里的外孙女,这回却是太让她失望了。
“娘,你怎么这么说,东源是你孙女婿。”一边李仲达郁闷的道。
“我怎么不能说了,这不是现世报是啥?孙女婿?他眼里有我这老婆子吗?怕是不止这外孙女婿,连孙女儿眼里也没我这老婆子了……”李婆子边咳边道,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了,显然伤心之极。
李月姐在边上看着,心底却有些微微的失落,自己顶撞阿奶,阿奶最多是摔摔东西骂骂人,可金凤冷落了阿奶,阿奶却是真正的伤心了,金凤自小就在阿奶的膝下长大,又哪是自己能比的呢,阿奶如今对李金凤明显是爱之深责之切啊。
“阿奶,你是怪凤儿那天没好好招呼你吧,凤儿在这里给你磕头陪罪了,实在是婆婆有命,凤儿不敢违背,凤儿还要在周家生活下去的,难哪……”这时,李金凤卟嗵的跪了下来,抹着泪儿道。
李月姐在边上看的咋舌啊,在家时,李金凤的性子要方氏娇惯的那是不管有理无理,总是宁折不弯的,一味的要强,从来不知低头为何物的,如今这才去周家多久啊,居然懂得能屈能伸了,不得不说周家很段练人啊!!
不过,曾在周家待过,李月姐知道,李金凤这话,有一半假,但更有一半真。现在看来李金凤在周家的日子不太好过啊。要不是受了周家的刺激,怕是李金凤这会儿也不会这么气急败坏的找自己算账。
“唉,早叫你不要攀高,不要攀高,周家那样的人家,又岂是我们这等人家的女子好过活的。”李婆子听李金凤那么一说,脸色好看了不少,拉了李金凤起来,叹着气拍着李金凤的手背。
方氏也拥着李金凤抹着泪儿劝慰着,之前的鸡飞狗跳,变成脉脉温情。
看着东屋一家人这般,李月姐只觉得自己和墨易就是多余的,同他们格格不入,便淡淡的冲着一边的阿爷和二叔道:“阿爷,二叔,我们回去了。”
“回去吧,好好休息,今天的事都是气话,别放在心上。”李老汉拍着墨易的后脑对李月姐道。
李月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带着墨易出了东屋。
“大姐,你有我们。”出得门,墨易扯着李月姐的衣袖,抬头看着李月姐,语气坚定的道。
“知道了。痛吗?”李月姐拍了墨易一记,问道。
“没事,别看荣延小子胖,那都是虚的,打在身上软绵绵的没劲道,反倒是我那几下,够他受的。”毕竟还是半大小子,这自觉打赢了架,有些小得意。
“呵呵。”李月姐乐了。
“回来了,回来了,快,月娇,墨风,把火盆端来。”西屋门口,月娇儿看到李月姐和墨易小子出了东屋,便冲着屋里的人道。
不一会儿,月娥和墨风两个端着一个火盆过来放在门坎上,火盆里的碳烧的红通通,映得几个小家伙的脸蛋亦是红通通的。
墨易小子在弟妹们的监督下跨过火盆。
“去霉运,迎喜祥,好运开来……”李家姐妹兄弟拍着巴掌乐呵呵的齐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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