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枪出如电,只听叮地一声脆响,石宝头盔应声而落。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只见石宝突然翻转劈风刀,直直对着韩世忠的脖子削了过去。
刀势迅捷,留在旁人眼中只有一道白光。
间不容发之际,韩世忠猛地低下身体。伏趴在马鞍上。
铛~
劈风刀插着过头盔滑过,却正中其上的立纽。
只一下,铜制立纽飞了出去。
没了立纽,绑带自然松开,头盔也随着刀势飞了出去。
石宝反应极快,瞬间再次翻转劈风刀,直直斩了下去。
韩世忠好似早有预料,铁枪倏地从背后弹出,直取石宝面门。
面门乃是要害,不如后背有铁甲保护,中一枪必死无疑,因此石宝连忙回刀,挡开了这要命的一枪。
瞬息之间,两人与死亡擦肩而过,各自分开。
头盔不在,两人披头散发,天顶上都是白气蒸腾,胯下坐骑,也是不断地喷着白气。
顶级武将对决,当然要全神贯注,全力以赴,便是战马也比寻常辛苦了许多。
若非两人胯下都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宝马,怕是四五十合就要换马再战。
“来啊,鸣金收兵。”赵桓喝道。
“陛下,尚未分出胜负,此时撤兵,恐坏了我军士气。”梁红玉道。
赵桓道:“两人武艺,只在伯仲之间,继续厮杀下去,恐有损伤。
再则,我军四将四战,杀一擒一败一,便是让他一场又如何?”
赵桓当然清楚名将不可能不经历危险,只是现下没什么必要让韩世忠搏命。
而且,赵桓对石宝也是十分欣赏。
尽管知道石宝投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还有一丝奢望,假如他会投降呢?
山顶上,方亳自然不知道赵桓的心思,却也揪心的紧。
方百花被擒还在其次,主要是担心石宝的安危。
王寅在扬州被火枪暗算,此时石宝便是江南圣国的武力担当,综合实力更是武将之首,方亳可舍不得他折在了此处。
因此,石子岗上首先响起了收兵号角,随后官军大营也响起了。
两人闻声,同时勒马。
韩世忠道:“尔本事不逊于我,奈何做贼?”
“何为官,何为贼?那狗官横征暴敛,戕害百姓,比之我等为民请命的贼又如何?”石宝反问道。
韩世忠沉默,不能回答。
曾经,韩世忠只部领亲兵冲阵,阵斩西夏监军驸马,然而主持军事的童贯却怀疑他的勇武,压下了奖赏与提拔。
当时,韩世忠真恨不得杀了童贯。
至于江南变乱的主要原因,韩世忠也是明白的紧,因此不能回答石宝。
“石宝!”赵桓打马而出,道:“尔为名将大将,不会不知道朝廷政令,且李彦人头送到各处,你定也知晓。
朝廷诚意十足,百姓必有快活日子,尔何不回去劝劝那方亳。
虽方亳父兄皆亡于朕之手中,仇恨不共戴天。然,愿尔等以东南苍生为念,选择招安。
他方亳富贵不失,尔等亦可留着有用之躯为国效力,朝廷亦可集中精力对付外患,实乃三便的事。”
石宝沉默片刻,道:“好,某家回去后,自当转达!”
“好。”赵桓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若是愿意招安,最低便是一个统制。”
石宝不为所动,回道:“圣公待我不薄,这条命便报答了圣王,一切全凭圣王决断!”
“静候佳音!”赵桓笑道,目送石宝离开。
“陛下。”刘子翼看着石宝的背影,欠身道:“此人厉害,如此放走恐为我军大患,是否……”
说着,刘子翼提了提手中的火枪。
未尽之言跟明显,那就是背后给石宝一枪。
赵桓思忖片刻,道:“区区一将,难当火枪火炮之威,不值得坏了朕的信誉,且待来日罢。”
皇帝这么说,刘子翼自然不会太过坚持。
只说石宝回了山顶,立刻下马拜道:“臣无能,致使公主失陷,刘赟战死,请圣王责罚。”
方亳立刻上前扶起石宝,道:“此非卿之罪,且卿之本事,朕尽收眼底,何罪之有?”
听到“卿”这个称呼,石宝不由皱了皱眉头。
往常,方亳要么直呼其名,要么以叔父相称,绝不会用这劳什子的“卿”的。
“卿”非“亲”,很明显,方亳对石宝起了芥蒂。
只是其中原因,石宝实在不明白。
方百花的确是被活捉了,可是当时的情况,石宝要领人强抢,恐怕都得死在火枪之下。
至于其他的,石宝自忖也没什么问题啊。
他哪里能够想到,问题出在赵桓留他说了几句话的上。
当然,算不得离间计,却由不得方亳不多想。
实在是连战连败,太过打击人了。
杭州被抢了一条城墙,江宁城尚未派出援兵,官军便到了城外,让方亳感觉压力山大。
因此,方亳不得不对石宝敲打一二。
“目下,官军已知卿之本事,为出其不意计,朕打算由方杰驻扎石子岗,明日再行搦战,杀他几个兵将鼓舞士气,卿意下如何?”方亳道。
石宝能说什么?当然只能回答一句“全凭圣王决断”咯。
而且,单以武力论,方杰的本事不在石宝之下,出其不意之下,说不得真的可以杀几个朝廷大将。
“圣王。”石宝谏言道:“公主被擒,想来性命暂时无忧,若方杰出阵,不妨也拿两个活口,作为交换。”
“此时倒是可以试试。”方亳微微颌首,道:“刘赟本驻扎牛首山上,此次随朕查看敌情,却不想坏了性命,牛首山上三千军兵也没了主持。
朕意,卿便去牛首山驻扎,如何?”
“但凭圣王吩咐……”
“陛下!”娄敏中道:“石子岗乃是江宁城外第一条防线,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方杰武力不逊色于石宝,谋略却差了一筹不止,恐怕守不住石子岗。
不如,还由石宝为此间主将,再遣方杰来此相助,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