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手里的碗还没放下,木蓝就脚步匆匆的进来道:“东家,南星说方海哥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回事?”珍儿听的一惊,细想了想,这两天还真的没见到方海的身影。
木蓝她们几个小丫头都很喜欢憨憨傻傻的方海,也把他当亲哥哥一般亲近着,她这会儿担心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珍儿懒得等她细细说话,抬脚就往外走。
要说家里的几个人,还就是方海很对简月娘的眼缘,他人勤快,做事手脚快也不叫苦叫累,嘴虽然笨了点儿,可贵在人实诚,没什么花花肠子,对珍儿也一片忠心,这会儿听说他丢了,也担心的不成,一下子站起来就道:“我也跟着去看看。”
珍儿回头见简月娘脸色不对,忙过来扶住她,一群人往前院儿去。
赵旸铭跟南星正在前厅里。
南星仔细回忆了一下,道:“我跟方海哥都守着一个重要步骤,作坊里要出糖,要是同时离了我们俩动作肯定会慢下来,我们就商议着,要是二哥来了,我们就一个人接待他,另一个继续做事。那回本来是我去接待二哥的,可那时候严师傅你们正要做新糖,我走不开,就让方海哥去了。那天事儿多,人也忙,我也没怎么注意,还是后来听人说方海哥跟我二哥一起坐马车走了。我以为他们是有事,再则,那人是我二哥,他肯定不会害我们,就没怎么在意。可是从前儿到今天。这都多少天了。我方海哥还没回来。肯定是出事儿了。”南星说到后面忍不住哭起来。
方海人虽然不聪明,可是他恋家,就连去城里住一个晚上他都觉得不舒坦急着要回来,可这回两天了还没一个音信,怎么想也让人不放心。
珍儿想着,抬脚进了大厅,问道:“南星,你知不知道你二哥现在住在哪里?”
南星声音里带着颤抖。道:“我二哥没说,他只说现在也跟着东家了,他们东家很有本事之类的,其他的就一句也没说了。”说着他抽了自己一下,道:“都怪我,也不知道他们俩现在怎么样了?”
“我觉得你那二哥……”吴玲玉的话还没说完,珍儿就一把拉住了她,暗暗摇了摇头,转而道:“南星,你先别急。你二哥会到这里找你。肯定也会去城里找管仲的。管仲年长些,你二哥或许跟他说了他的住址。我等会儿让人去城里问问。你再想想你二哥跟你说的话,也许能想到什么也说不定呢?”珍儿安慰着他,然后递了个眼神给赵旸铭,让他安抚住南星,她则带着吴玲玉出门去找大壮了。
一出了大门,吴玲玉就忍不住开口了,“珍儿,你明明也说过那个阿二看着很阴险,你干嘛不让我跟南星说啊,我觉着方海失踪这件事肯定跟他有关系。”
木蓝也跟着道:“对,方海哥最后见到的人是他,肯定跟他有关系。”
珍儿却摇摇头,“不管这事跟阿二有没有关系,这件事都不应该咱们来揭穿。阿二跟南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多少次生死都在一起,是那种愿意把命交给对方的人。如果不是南星自己揭穿阿二的真面目,你就是说破天他也不会相信的。”
“真是便宜他了,有南星、方海这么好的弟弟还不知足。”吴玲玉踢了踢从路边捡了个树枝,使气般的抽了抽路旁的野草。
珍儿倒是不这么想,“其实我倒是希望方海失踪的事跟阿二无关。”有时候被你当作最亲近的人伤害才是真的痛苦。
到了大壮家,他下地干活去了。大丫听珍儿说来找大壮,忙让他们进屋,然后打发二丫去地里叫大壮。
大丫跟二丫平时不好往珍儿家去玩,几人之间也挺陌生的。不过好在有吴玲玉这个自来熟的,她拉着大丫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直把大丫看的脸红的跟西红柿一般,才满意的点点头,对珍儿道:“珍儿,这么漂亮的姑娘,怪不得叶苏叶要用那么好的诗来形容她呢。”
珍儿这会儿心里记挂着方海失踪的事,也没心思理会这些,只略点了点头。
木蓝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只知道那天的诗是被误解了的,却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于是缠着吴玲玉让她解释一遍。
大丫状似不经意的给珍儿倒茶,不过却也竖起了耳朵听他们说话。
“水满了。”珍儿伸手拦住茶壶,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大丫。
大丫一看水已经洒了大半张桌子,刚退下去的红晕又升了起来,“对不起,我笨手笨脚的,没烫着你吧。”
珍儿拧了拧浸湿了的一摆,道:“没事,现在天热,一会儿就干了。大丫,你的手有没有烫着,让我看看。”
大丫把烫红了手拢到袖子里,道:“没事,我没事。”
两人本来也不熟,珍儿也不好硬拉着她的手来看,好在这时候大壮回来了。
听说方海失踪了,大壮二话不说就跟着珍儿走了。
“我去一趟城里,等爹娘回来了,你跟他们说一声。”临出门,大壮跟大丫交代道。
大丫也懂事了,见他们神色凝重,叮嘱道:“哥,你路上小心。”大壮揉了揉她的头,就出门了。
家里,钱顺早就手脚麻利的套好了马车,大壮接过缰绳,驾着马车就走了。
南星着急的不成,可是作坊里还要出糖。从上次那批货运到楚州府以后,陆续又有人看中了珍儿家作坊里产的糖,都来跟珍儿他们洽谈,赵顺这些天忙的不成。
知道珍儿是信任他们才把最重要的步骤交给他们,南星也没让她失望,看到大壮走了,他也很快收了心思,安心的去作坊里做事了。
看南星还算是有理智,珍儿也放心不少,不过还是叮嘱赵旸铭照看着他。
回到屋里,珍儿怎么想怎么觉得最近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来,就像是有人针对她一般,所有的事都是冲着她来的。可是她来了榆树村也没怎么出去,家里两个铺子也都是让别人在打理的,怎么会得罪什么人呢?
吴玲玉昨儿晚上被木蓝她们打趣了一番,就连珍儿跟简月娘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把她给郁闷着了。也不知道是赵旸铭太能装,还是他真的藏的太深,就连眼神毒辣的简月娘都没发现他真正中意的是珍儿,还打着要把他们俩凑成对的主意。
结果也不知道是太郁闷,还是昨儿晚上勾起了什么不能眼睛的心思,她竟然失眠了。今儿早上又被闹醒,这会儿屋子里气氛沉闷低迷,她倒是被勾起了睡意。
这会儿别人都在担心方海,她要是去睡了,不等别人唾弃她,她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想到昨儿说要让赵旸铭给她把冰糖制出来,吴玲玉只好打着呵欠去了书房。
珍儿这会儿心神不宁,拿着针线,一会儿工夫就扎了自己三四下,手指头上一会儿就通红一片了,简月娘看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道:“别担心了,也或许是我们想岔了,方海说不定这会儿还跟他二哥在一起,在哪儿玩的乐不思蜀呢?咱们只想着他几天没回来,却也忘了他跟他二哥好几年不见,有话说也说不定。”
珍儿烦恼的放下针线,道:“希望如此吧。我今儿没心思绣,我去书房看书去了。”简月娘今儿也不拦着她,点点头让她去了。
珍儿一进书房就看到吴玲玉在咬笔杆,“玉姐姐,写什么呢?”
“制糖的方子。”吴玲玉头也没抬的答道,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桌上的纸就被人抽走了。
“冰糖,就是指甲壳大小的一块一块,无色透明的糖,比白糖要白,要大,甜味更重,余味悠长,与雪梨、燕窝等搭配较好。”珍儿念了一遍,疑惑的道:“这是制糖的方子?上面一个字也没讲怎么制糖呀?”
吴玲玉咕哝着:“怎么不是制糖方子了,我上回就说了咱们做的焦糖一直往下做,就能出红糖,赵旸铭都给捣鼓出来了,我这回写了这么多字,他还能傻得做不出来?”
她的声音太低,珍儿没听清,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吴玲玉拿回纸,认真看了一遍,道:“真的很简单?”
珍儿在书架上找了找,抽了一本递过来,“你看看,真正的制糖方子是这样的。”
吴玲玉嘟着嘴,接过书,刷刷的翻了几页。
珍儿这会儿心情不佳,也懒得开口打趣她,随手拿了本书,看着看着就发起呆来。
晌午简月娘他们做好了饭,结果都端着碗数饭粒,有些食不下咽。
不过有简月娘盯着,珍儿跟吴玲玉都一人喝了一大碗鸡汤才丢了碗筷。
两人正准备去后面作坊看看南星,刚走到作坊门口就看到一辆马车急急的冲到医炉门前。众人一眼就认出来,“那不是咱家的马车嘛。”
珍儿他们也不进作坊了,都往医炉走去。
刚走到近前就看到大壮跟管仲从车上抬下来一个人,正是方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