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着黎俏,眸底深处泛起了微不可觉的波澜。
其实他要凝视很久,才能将黎俏如今的样子和记忆中的眉眼相互重叠。
大抵是许久未见,就连他揉她发丝的动作都有些生疏了。
很快,薄霆枭撤下了手臂,目光微灼地笑道:“真是很久没听你叫我枭哥了。”
黎俏仰头,挑眉戏谑,“也没有很久吧。”
薄霆枭朝着黎俏微微探身,刚毅的轮廓被唇边的笑意柔和,“你算算你走了几年?”
黎俏抿唇瞥他,却没说话。
薄霆枭眼神温和又深邃,总是透着无边的宠溺感,“真是个没良心的。坐吧,陪我说说话。”
他朝着旁边的木椅示意,两人相继坐下。
另一边,宗湛靠着一枚刻着荷花台字样的巨石边,手指摩挲着下颚,眼里噙着极其复杂的暗芒。
不对劲。
黎俏和薄霆枭居然也认识,而且看样子,还非常熟稔。
虽然那张脸比不得商少衍的英俊,但是……他占了年龄的优势,且稳重踏实。
宗湛虽然没什么恋爱的经验,但也清楚而立之年的男人最能吸引黎俏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
他眺望着荷花长廊,几秒后,就拿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打开微信就扔给了商郁,末了,又加了一段话:那男人是薄霆枭。
宗湛虽然不是个八卦的性格,但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这次帝京娘家宴,这厮让他帮忙看住他女人,真正的目的难道是这个薄霆枭?
微信消息发出去很久,却如同石沉大海。
宗湛低头看了看,拧着眉心陷入了沉思。
这几年没人知道薄家兄弟去了什么地方,帝京圈子日新月异,他们走后,不到半年的时间,关于他们的传闻就淡了下去。
如今,薄霆枭强势回归,宗湛隐隐有种感觉,他就是要借助宗家这场婚宴,重新回到京圈人的视野当中。
目的呢?打算继承家业?
那当初又为什么决绝地离开?
宗湛百思不得其解,暗中看了很久,发现两人仿佛就是普通的叙旧。
但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
荷花池边,黎俏翘着腿坐在木椅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木桌,“要不是今天在这里看到你,我还真不知道堂堂缅国的执行队队长,是帝京薄家人。”
薄霆枭掀开眼帘睇着她,勾了勾唇角,“这并不冲突。”
黎俏停下手指,调侃道:“是不冲突,但以前见惯了你穿军装的样子,没想到这身西装和你的气质还挺搭。”
薄霆枭随手把西装放在桌上,理了理袖口,笑意温和,“你这么没心没肺,还能记得我穿军装的样子?”
“……”黎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说话了。
其实她和薄霆枭的关系,不同于边境七子,他们俩更类似于兄妹。
他年长她八岁,性格沉稳内敛,对她总是无限包容又纵宠。
曾经他还开过玩笑,说以后要是自己没人敢要,他不介意帮忙收了她。
当时她好像是这么说的:“你见谁家的哥哥会把自己妹妹收了的?”
不一会,长廊的另一侧有人端着托盘送来了两杯茶。
薄霆枭随意挥了挥手,并把茶杯放在了黎俏的面前,“前阵子,听说你去了绯城?”
“嗯,回去办点事。”黎俏掀开盖碗杯拨了拨茶叶,“你这次回帝京,是打算留下?”
薄霆枭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希望我留下还是回去?”
“我?”黎俏拨茶叶的动作停了下来,凉凉地瞥他,“我说你就听?”
薄霆枭泰然地弯了弯唇,“当个建议参考也不错。”
黎俏不走心地‘哦’了一声,睨着他,不温不火地说:“那我拒绝给建议。”
一阵低醇的笑声从他胸腔传出,薄霆枭伸出手指,隔空对着她点了点,“你这是怕我给你挖坑,还是担心我以后怪你?”
“你能给我挖什么坑?”黎俏边喝茶边挑眉,“再说,您老人家肯定心里早就有安排了,你就多余问我。”
她很了解薄霆枭,这男人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
算不上老奸巨猾,但也绝对担得起一句老谋深算。
薄霆枭被她的语气逗笑,神态愈发随和,“我暂时不回去,你要不要也在帝京多留几天?”
黎俏沉思了几秒,有些为难地蹙起眉头。
留在帝京和薄霆枭叙叙旧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怎么?怕你男朋友不同意?”薄霆枭缓缓挑起剑眉,好整以暇地望着黎俏,那眸子里的暗涌,全都藏在不见天日的最深处。
这回,黎俏倒是惊讶了,“你知道?”
她好像没说过自己有男朋友,包括当时在崇城和薄霆肃见面,也没透露过半句。
这些年他们各自生活在自己的轨迹上,交集并不多。
这时,薄霆枭往旁边的荷花池看了一眼,薄唇微抿,重新看向黎俏,“你给南洋商少衍的全城LED告白虽然在热搜上只挂了几个小时,想看不见都难。”
但他知道这件事,其实比她情人节告白还要早。
在她数月前去边境接黎三的那次,他就知道了。
因为他当时坐在吉普车的后座里,只不过没有露面。
那专机是南洋衍皇集团的,有些事虽然调查起来有难度,但并非查不到。
况且,那男人不久前也暗中调查过他。
黎俏手指摩挲着杯沿,听完薄霆枭的话,煞有介事地挑眉道:“你还会看热搜?”
薄霆枭:“……”
他眯起眸,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的幽光,甚至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是觉得我已经到了不会看热搜的年纪了?”
黎俏舔了下嘴角,斜他一眼,底气不足地道:“我没这么说。”
就算是真的,她也不会承认。
倒不是因为他的年龄,而是薄霆枭素来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老干部形象,做人做事也都格外踏实老练。
真不像个会刷热搜看八卦的男人。
薄霆枭睨着她,眼里的无奈颇深,双臂叠放撑着桌沿,向前倾身道:“你是因为他才不肯回边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