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丛林西南侧与国道交汇处,管辖区外五十米的地方,停着一架民用直升机和几辆军用吉普。
直升机的不远处,站着几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薄霆枭身穿特别执行队的作战服,腰间别着对讲机,抬眸看着对面沧桑疲惫的男人,“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云厉仍旧是一成不变的灰色衬衫和西裤,肩膀挂了几片草屑,身形看上去有些单薄。
他双手插兜,目视远方,口吻带着几分自嘲,“夜路走多了,总能见到鬼。”
话落,云厉看向薄霆枭,“是俏俏叫你来的?”
薄霆枭深深睇着他,随即边摇头边掏出烟盒递了出去,“是敏敏。”
云厉看着烟盒迟疑了两秒,但还是抽出一支送到了嘴边。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烟草的味道总是能让他回忆起当初的麻痹大意。
白雾在两人身边肆意飘散,云厉滚了滚喉结,“你一直在缅国?”
“嗯。”薄霆枭睨着远处的丛林,摇头轻叹,“回来很久了。”
刚说完,丛林西南侧的禁区附近,徐徐走出来三个人。
薄霆枭踩着军靴迎了过去,“孟参谋,这次麻烦了。”
被称为孟参谋的中年男人气质十分内敛,即便身高不及薄霆枭,但一身军部作战服,显得正气凛然。
孟参谋不善言辞,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不麻烦。前方来报柏明寅的人已经进山了,以防你们撞见,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马上就走。”薄霆枭微微颔首,目光透着敬重和谦卑。
孟参谋又看了眼云厉,随即就带着身后的两名副手上了车。
待军车开远,薄霆枭踱回到云厉身边,目光却望着天空,似有所思。
云厉掸了掸烟灰,刚欲开口,便看到薄霆枭对着前方交汇处努嘴,“商少衍认识孟韬?”
“不是你叫他来的?”
薄霆枭哂笑着抿了口烟,“孟韬是副指挥官手下的第一参谋,缅国首席拆弹专家,我和他在内阁府见过,但没什么交情,估计我请也请不动他。”
而夏思妤脚下的那颗地雷,就是孟韬拆下来的。
即便……薄霆枭就是特意过来拆雷救人的,但晚了一步。
云厉高深地眯了下眸,并未多说。
不久,一根烟燃尽,薄霆枭回眸看了眼直升机,“你不去悬崖那边看看?”
云厉抿唇,“你呢?不打算见见黎俏?”
“我先不去,执行队最近事情多,我要赶回去。”薄霆枭用鞋跟碾了碾烟头,垂眸盖住了眼底的波澜,“还有两天就是婚宴,早晚都能碰上。”
云厉拍了下他的肩膀,“嗯,到时见。”
他始终没有回答薄霆枭的那个问题,道别后便跨步登上了直升机。
驾驶舱里,赫然是卫昂。
云厉靠着皮椅,缓缓闭上眼,低声道:“回酒店吧。”
卫昂启动直升机,螺旋桨刺耳的噪音瞬间充斥在耳畔。
云厉随手拾起降噪耳机,却意外碰到了一个油纸包。
他睁开眼,侧目看去,瞳孔一阵紧缩,“这是什么?”
卫昂回过头,朗声为他解惑:“丛林里捡到的,落雨说是夏小姐的东西,让我帮忙收好。”
云厉拿起带血的油纸包,有一角还沾染了泥土,似乎印证了卫昂的话。
……
另一边,悬崖附近再次驶来了两辆车。
夏思妤情况不佳,需要尽快送到医院救治。
车厢内,黎俏抿唇看着身畔的男人,心虚似的主动勾住了他的掌心,“你怎么过来的?”
商郁抿着薄唇静默不语,缓缓叠起双腿,偏头递给她一道深暗的视线。
黎俏咽了咽嗓子,从善如流地点头,“嗯,我做得不对,你应该生气。”
认错态度可以说非常良好了。
男人绷紧的轮廓稍稍缓和了几分,紧接着又听到黎俏解释,“就算不对,我也得去。夏老五是因为我出事的,我不能坐视不理。”
商郁垂了垂眸,喉咙深处飘来叹息声,“为了救她,不怕自己出事?”
黎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以退为进地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如果贺琛为你涉险,你能做到袖手旁观?”
男人沉默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因为太过重情重义,所以换了谁,结果都一样。
商郁默叹着将她拥入怀里,似惩罚般捏了下她的肩膀,“下次,记得和我商量。”
“你会同意?”黎俏挑眉,见男人不愉地眯起了眼,想到自己还是‘戴罪之身’,立马乖巧地点头,“好,一定。”
商郁揽着她纤瘦的肩膀,心有余悸般俯首咬了下她的耳垂,“真是胆大包天。”
黎俏弯了弯唇,仰头在男人脸上啄了一下,小声道:“我以前在无人雷区里拆过雷,没人比我更清楚里面都有什么。”
何况,她就算要救夏思妤,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商郁眸色高深地打量着黎俏,捏着她的手按在心口的位置,音调沉沉地叮嘱,“没有下次。”
黎俏言笑晏晏地点头,话锋一转,“贺琛穿的是你的衣服?”
……
后方第二辆车,左轩目不斜视地看着马路,尽可能地摒除杂念,不让后座的两人影响到自己。
此时,贺琛罕见地摆着一张臭脸,浑身不停往外冒冷气。
那张俊美轻佻的脸上,写满了‘老子不高兴’几个大字。
尹沫紧贴着车门坐在右侧,两人中间隔着不小的距离。
她时不时偷觑贺琛,嘴角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没一会,尹沫的视线下落,打量着不符合他风格的黑衬衫,斟酌着找到了话题,“你穿黑衬衫挺……”不好看的。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贺琛阴沉的俊脸就转了过来,“衣服藏哪了?”
尹沫闪了闪神,声音微弱地回答:“浴缸里……”
她担心贺琛会阻止她出门,所以昨晚趁他熟睡,把他的衣服全都泡到了浴缸里。
尹沫觉得这不能怪她,是贺琛赖在她的房间不走,不然她不会出此下策。
“皮鞋?”贺琛太阳穴猛跳了两下,阴恻恻地问道。
尹沫瞥他一眼,又匆匆别开脸,“皮鞋在……酒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