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饭过后,村子里的女人交情不错的,就都来帮忙了,男人们则去搬桌子搬凳子去了。
孟悠悠看到吴青梅买了不少的猪肉,干脆让她给包个猪肉大饺子和精面粉做大馒头当主食,其他的菜里多少也都要放点肉。
能来吃上梁饭的人家,都是和她们交好的,别人笑盈盈的来了,她们总得要让人吃好才是。
吴青梅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没有抠搜,她从孟家带着孩子离开过后,得了村里人不少的帮助,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心里是感恩的。
酒席摆上了桌,男人们坐在一块儿,女人们坐在一块儿,大家看着桌子上的菜,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真是让你们破费了,”有人不好意思。
他们送的礼钱没有多少,一般是一块钱,多点的也就两块三块,少点的则是几毛钱,那些真的穷的揭不开锅的,可能拿来的只有几个鸡蛋。
看着这么多的硬菜,每道菜里都能见着荤腥,白花花的馒头用大盆子装着堆得很高,还有一大盘猪肉饺子,看得人直流口水。
他们许多人家,逢年过节也吃不上这么多好的。
“谢谢,谢谢大家平日里对我们母女三人的帮助,”吴青梅没有接那些话,而是鞠了一躬,深情道。
“别说那些话了,我们哪里帮了你啥?”孟家保坐在首位上,摆了摆手,道,“都是你两个女儿争气,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呐。”
“对对,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别哭哭啼啼的,快吃饭吧,”钱凤英将人拉起来,笑道。
别人一听,也纷纷劝了几句,更多的都是跟在孟家保的话后头夸赞孟悠悠姐妹俩,说实在的,他们是真的羡慕。
孟家的祖坟上冒了青烟,养出来的两个孩子聪明伶俐,回回考试都是前几名,偏偏孟老太没有那慧眼,将最好的孩子反而给赶了出来,留下的两个一个比一个无用。
吴青梅是真的高兴,听着别人夸自己的女儿,更是笑开了花,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生下了这两个孩子。
嫁给孟贵,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但一点都不亏。
吴青梅在这里觉着不亏,孟老太在家却觉得亏大发了。
“都是你说好,你看现在咋弄?”孟老太看着这新盖起来的房子,怎么看怎么闹心,“这还咋住人嘛?”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生气,最后直接哭了起来,她可真是太难了,花了那么多的钱好不容易盖个房子,最后却没法住人。
孟富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但却不肯把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妈,当初是你拍板的,我可做不了主。”
是孟老太决定按照孟悠悠的图纸来盖房子的,但是把茅厕放在院子里,方便是方便了,可一起风,那个味道简直了。
这还没真的住进去呢,那味道他们就受不了,回头人多了,那还咋过日子呀?
“那你负责盖房子的,就不知道孟悠悠她给弄回来一个马什么桶吗?她家咋没味儿?”孟老太心里有气,语气也不好。
“我知道是知道,”孟富叹口气,“但那马桶供销社又不卖,我上哪儿买啊?”
孟悠悠托人把马桶运回来的那天,他夹杂在人群里还特地跑去看了,瞧着也没啥特殊的,不就是个凳子的样式,中间有个洞么?
他想着蹲着上厕所也没啥,何必要花钱去坐着上厕所呢?所以自然没有当一回事,谁知道问题出现在这儿。
“我不管,没有那个马什么桶,这房子没法住,”孟老太抹了抹眼睛,“你明天就去城里找你大姐,说啥也要给我弄个回来。”
家里人都指望不上,也就一个孟梅花,瞧着还中用一点。
张桂琴在旁边听着,暗自撇了撇嘴,但还是接了一句,“你顺便问问大姐,到底有没有帮晓萍找人家啊?”
村里的知青她打一开始就都瞧不上,可是城里的工人就不一样了,要是能嫁过去像孟梅花一样,那也不错。
孟富想到这事也愁,应了一声。
“妈,你知道吴青梅家今天摆上梁饭,给人都吃了些啥吗?”张桂琴又提起刚才听来的消息,见他们都看过来,继续道。
“听说吴青梅早上去肉联厂直接买了小半头猪,每道菜里都给放了肉,还特地给包了猪肉饺子,蒸了白馒头呢。”
张桂琴说着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她已经许久没有尝过肉味了,哪怕是秋收过后,孟老太也舍不得给钱去买二两肉。
理由是分的粮食太少了,外加要盖房子,处处都要花钱,说实话,张桂琴也理解,但抵不过自己馋啊。
“我也要吃肉,我也要吃肉,”孟晓荣在旁边听着,连忙喊道。
肉可太好吃了,不管咋样做他都爱吃。
孟老太皱了皱眉,“她有三千块钱能买肉,我拿啥来买?”
当把钱掏出来用的时候,才知道钱有多不经用,看着自己的口袋越来越瘪,孟老太也有些担心了。
万一她还没死,身上就没一分钱了可咋办?
“可上梁饭总是要摆的吧?”张桂琴试探着说道。
本来早就该上梁摆饭了,偏偏马桶出了问题,所以才让吴青梅她们抢了先,要不然今晚村里人就该在这里吃饭,也省得落了下风。
“摆,当然要摆,”孟老太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我们到时候也不要请她们来。”
吃那么好的酒席,都不想着喊她一块儿过去沾沾光,孟老太刚听着张桂琴那么说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张桂琴嗤笑了一声,吴青梅不请他们过去,他们到时候当然也不请她呀,要不然他们的脸面算啥?
正准备再说话,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紧接着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张桂琴惊得说不出话来,“你……”
“妈,我回来了,”孟贵走了进来,喊人,“大哥,大嫂。”
孟老太比张桂琴好不到哪儿去,她记忆里熟悉的儿子不见了,眼前的这个人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一张脸黑黢黢的,瑟缩着身子站在那儿,她都要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