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复社之人,陈名夏可以说是一个坚定的拥护信王朱由检的人,当然这里也有他舅舅家原礼部右侍郎王继谟被朱由校抄没的原因。
这个后来投靠满清且落得个身异处下场的汉奸,从他主动打入禁卫军营开始,他就伺机接近朱由检。
但偏偏禁卫军第一营指挥使常延龄将朱由检管得太严,几乎就没给朱由检太多的空闲时间,因而他一直没有找准机会接近朱由检。
好在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朱由检的宿舍号,以及他会什么时候回到宿舍,趁着今晚当今陛下朱由校视察之时,而导致所有宿舍都没有锁门时,他就摸黑来到了朱由检这里。
“殿下不必惊讶,这里不方便说话“,陈名夏说着就朝朱由检招了招手,然后就出了朱由检所在的宿舍。
朱由检忙跟了来,见陈名夏坐在花台那里等他,就也轻悄悄地走了过来,问道:“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殿下不必多问,我们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殿下您,我等现在只想问殿下,您是否愿意离开这里,逃出这京城,等到他日东山再起?”
陈名夏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才大胆的问向了朱由检。
朱由检愣了片刻,他压根就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这些东林复社的人居然还能找上自己,说实在的,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东山再起的心思。
或者说,从朱由校痊愈后,他就开始笃定只做一个藩王,虽然他之前对自己皇兄的理政方式有一百个不满,但他现在也没有要觊觎帝位的想法。
偏偏是这些东林复社的士子一直不肯死心,且从天启四年以来,就不停地告诉他,大明只有他主宰才能有中兴的希望。
最初的他或许能相信这些人的忽悠,并愿意听这些人的话成为他们政治利用的工具,但现在朱由检也看得淡了,从这几日军营训练可以看出,自己皇兄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在此之前的一系列事件也足以说明自己在权谋方面不及皇兄。
不过,朱由检也并不愿意揭这群实实在在为自己能成为皇帝而努力的士子,且当陈名夏问他是否愿意离开这里时,他还有些心动。
连续十日的军营训练,让他着实有些受不了,而他现在巴不得能今早离开这里,甚至他宁愿被自己皇兄一直软禁着,他也不愿意来这里受罪。
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不老老实实的做个王爷,好好的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现在也不晚,既然这陈名夏有办法让自己离开这禁卫军营,朱由检觉得自己倒不如利用一下陈名夏逃出这里,然后自己再想办法回到紫禁城。
“你们有办法逃出这里?”朱由检便问了一句。
陈名夏点了点头,就道:“王文奎已买通了今晚值守的一名总旗官,只要我们在那名总旗官值守的半个时辰内逃出去就行。“
这时候,有一人也走了过来,朱由检也认识此人,忙低声喊道:“竟然还有你成克矾。”
“抓紧时间,现在正是那名总旗官当值的时候!”这成克矾没有回答朱由检的话,而是直接朝陈名夏说了一句,然后向朱由检拱了拱手后就同陈名夏拉着朱由检一起往军营外跑去。
二人很顺利的将朱由检送出了军营,直到前面出现一匹马后才停了下来,陈名夏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朱由校,并道:“殿下,快上马吧,立即去通州,到通州会有人接应你的。”
“怎么,你们不跟我一起吗?”朱由检有些愕然的问道。
“我们要做殿下在禁卫军的钉子,他日殿下若东山再起,我们自会替殿下拿下京师!”
陈名夏很是豪迈的说后就与成克矾相视一笑。
朱由检见此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这些书生永远都是自以为聪明,但朱由检也没多说什么,摔鞭就驾马而走,但他没有去通州,而是往京城城门去了,他要回到他妻子所在的地方。
陈名夏不知道他们所力捧的信王殿下违背了他们的好意,而且现在因为终于让信王殿下成功逃出禁卫军军营,所以使得二人很兴奋。
但就二人得意洋洋的回到军营时,却看见王文奎被执法官汤复生押了过来,同行的还有那位被王文奎总旗官。
“汤教官,你不是?”陈名夏和成克矾没想到自己说是有事出军营的执法官汤复生出现在这里,但一看见他出现,还有耷拉着脑袋的王文奎,二人已经意识到不妙。
“拿下,直接杖毙!”
汤复生直说了一句,没多久,禁卫军军营里就响起几声哀嚎,而到了第二天黎明,山后的乱葬岗又多了三个亡魂。
……
当晚,累了一天朱由校正要去坤宁宫,刘若愚就赶了来:“陛下,复社潜入禁卫军的三人已被杖杀,另外,朱由检已经去了西苑。”
“知道了,既然他不愿意呆在禁卫军就不强迫他,想在我禁卫军轻轻松松的混个军官,可没那么容易,告诉西苑的人,严密把守!”
朱由校说毕就径直去了坤宁宫,而小柳如是也忙替他推开了殿门,并喊道:“陛下到了!”
俄然就是张嫣和姚选侍两位美娇娘迎了出来,但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周氏也在这里,便道:“你夫君这个时候应该到家了,你回去吧。”
问听自己夫君已经回来,周氏不由得面露欣喜之色,忙道了声谢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而张嫣此时则扶上了朱由校的胳膊,俄然却瞅见朱由校的鬓角已有了一丝白,心中不由得轻唤一声:”陛下,你都有白头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直接往榻上趟,手一拉就把张嫣拉入了怀中,然后抱着张嫣就睡着了。
这边,姚选侍见此只得过来替朱由校脱下鞋子,然后也抱住了朱由校的后背,再盖上被子,这样可以不至于让陛下着凉。
而张嫣看见这个小孩一般躺在自己胸里呼呼大睡的陛下,不禁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