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国邦闻言,帮席老拉开后车门,看着老爷子坐进去,他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随口说:“你似乎很惊讶。”
不是问,他用的是陈述语气。
“是啊,你老子我就是惊讶,我虽没少听你江伯伯夸他的宝贝孙女儿,但今个这么意外看到小姑娘本人,着实讶异得很。”
席老眼里溢满羡慕:“我只当你江伯伯吹牛呢,毕竟他把他的宝贝孙女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我想着他一大把年纪了,就由着他吹,中途没插一句嘴,
没成想,你江伯伯的宝贝孙女果真如江伯伯夸赞的那样,长得像仙女儿,又优秀得让我这老头子都羡慕得恨不能自个有这样一孙女儿!”
“听您这话,难道你就没想过江伯伯的孙女是姜黎同志?”
不等席老做声,席国邦又说:“姜黎同志可是咱们国家的知名运动员。”
席老脸上一热,不自在地干咳两声,没好气说:“没错,你老子我没想到,我咋知道你江伯伯不是在吹牛,咋知道在国外赛事上,每次凭借个人实力独夺好几枚金牌的知名运动员、正是你江伯伯的宝贝孙女姜黎?”
“我看你是嫉妒人家江伯伯,所以才没把江伯伯的孙女和姜黎同志挂钩。”
席国邦压着嘴角,憋笑说:“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江伯伯肯定有告诉你他孙女叫什么名。”
席老越发脸热,他朝席国邦背上瞪了眼:“随你怎么说吧!”老子还真就嫉妒了,咋地?
“我可以说您这是老羞成怒吗?”
被蠢儿子打趣,席老冷哼一声,说:“你今天的话好像不是一般的多。”
“席宸御今个难道话少?”
席国邦没有作答,而是淡淡丢出这么一句。
“脸呢?”
多大的人了,和他小孙孙作比,简直没眼看。
“这不是。”
左手掌控着方向盘,席国邦抬起右手轻拍拍自己的脸,笑说:“昨个一回家就让我查人一家子,接着又动用关系给席宸御在那所幼儿园报名,今早更是刻意叫我送你们爷孙到幼儿园报到,要不要我再猜猜你们爷孙的心思?”
席老:“就你废话多。”
“您不能这么不讲理,我咋就废话多了?我是觉得您老的打算很不错,觉得席宸御那小子有眼光,不过……您老就没想过辈分问题?再说了,人家小姑娘才多大,席宸御又是个面冷话少的,您确定席宸御能成功?”
听完席国邦说的,席老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他说:“为什么要在意辈分?我和你江伯伯称兄道弟这是我们两个老家伙之间的事,你们晚辈间要怎么称呼随你们自个,要是觉得不妥,也可以选择在哪家就顺着哪家的辈分称呼。”
席国邦笑:“明白了,你这话其实是想说给席宸御听,对吧?”
席老翻个白眼儿:知道还问,闲得慌!
“那可得看席宸御够不够聪明了,不然,您老的愿望只怕会落空。”
席国邦勾起嘴角:“另外,您老应该也看出来了,不说人家小姑娘上面有好几个长辈,以及有两个年岁大的哥哥和姐姐,单单小姑娘的同胞兄弟,怕是都够席宸御费不少脑子应对了。”
“唉!”
席老长叹口气:“你提到那俩小家伙,我就想起你江伯伯曾提过,他宝贝孙女生的三胞胎个顶个聪明,不到三岁就已掌握三国语言,并且已学完小学一二三年级的课本知识……”
席国邦听席老吧啦吧啦说着三胞胎的事儿,越听越震惊,待席老音落,他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席宸御够聪明了,那仨奶娃娃的聪明程度似乎一点都不亚于席宸御,甚至超过了席宸御,姜同志到底是怎么生的,一胎就生出三个天才!”
“你江伯伯的女婿姓洛,是一名科研工作者……”
席老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席国邦打断:“爸说的可是那位?”
一听到“洛”姓,席国邦脑中立马出现一个人名。
“没错,就是你知道的那位洛同志。”
席老是行伍出身,在这北城,身份很不一般,自然对洛晏清有所了解,他缓缓说:“洛同志和小姜都是天才,有这样的父母,他们孩子的智商自然不会低到哪去。”
“江伯伯生了江大哥这个商业奇才,江大哥又生了姜黎同志这个了不起的女儿,而姜黎同志更是厉害,一生就生出三个天才儿童,一家人的基因真是好得让人羡慕!”
席国邦“啧啧”两声,续说:“关键是人家一代代都长得还特别好,要是咱家真能和江伯伯家结亲,没准过个十几二十年,我也能一下子抱上三个天才小孙孙。”
“你在想屁吃?”
席老连翻俩白眼:“是谁说辈分不妥,说人小姑娘年岁尚小来着?这才多大会工夫,就开始妄想着一次抱仨孙孙,甚至想着仨孙孙都是小天才,我说席国邦,你这也太能想美事了!”
“难道您老没那样想过?”
席国邦可不信,他清清嗓子说:“不管了,我支持您老的做法,举双手赞成席宸御和姜同志家的孩子做朋友,没准这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席宸御真能和姜同志家的小闺女走到一起。”
“我只能说顺其自然就好,你可不知道,你江伯伯和你江大哥有多紧张小姜和她那仨孩子,暂时我是不会在你江伯伯面前提小辈的事,至于你,在你江大哥面前更不能提及,不然,你江大哥估计杀了你的心都有。”
博雅侄儿有多紧张自己的女儿和仨小孙孙,他这个老头子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总之江老哥父子二人,对孙女(女儿)和重孙孙(小孙孙)的态度,那绝对称得上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很是在意!
幼儿园。
团子三只坐在一起,听着耳边小朋友此起彼伏的哭闹声,这都开学快满两个星期了,班里小朋友又都已上中班,可还是有小朋友早晨一上学就大哭不止。
这让团子三只免不了觉得烦躁,不过,三只只是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小眉头,脸儿上并无特别的异样。
“妹妹你是不是觉得很吵?”
席宸御对团子和汤圆挺怨念,他原本想坐在果果妹妹身旁的位置,谁知,这个漂亮可爱的妹妹左右两边是她哥哥洛明霆洛明琛的座位,没得法子,他只能选择坐在果果妹妹身后,就这还是他用两颗大白兔奶糖换来的。
小朋友的哭闹声如同魔音穿耳,担心小果果被吵到,席宸御禁不住轻戳戳果果的背,低声问了句。
回过头,果果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奶声奶气说:“席哥哥,是有点吵哦,但是老师正在哄那些小朋友呢。”
“洛明曦。”
团子提醒妹妹坐好,没去看席宸御。
“上课说小话可不是好习惯。”
这是汤圆的声音。
“可是老师并没有上课呀。”
果果不解,接着她站起身:“我帮老师哄哄小朋友吧。”
说着,小果果就见行动,她迈着小短腿走到一个正在哭着抹泪的小女孩身旁:“悠悠你要是再这样哭下去可就变得不漂亮了哦!”
“真得吗?”
名叫悠悠的小女生立马止住哭声,歪头泪眼汪汪地看向果果。
“我可是从来不骗人哒!”
果果的小表情别提有多么一本正经。
“那我不哭啦,可我还是想妈妈该怎么办?”
悠悠边擦脸上的泪水边奶声说,听了她的话,果果像小大人一样叹口气:“在小班的时候我就说过,爸爸妈妈要上班挣钱钱,要不然我们小朋友就得饿肚肚,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
悠悠回答。
果果轻拍拍悠悠的肩膀:“这才是好孩子。”
收回手,果果软萌的小奶腔再度响起:“我们来幼儿园上学就像爸爸妈妈上下班一样,等幼儿园放学,家里人就会来接我们,这样你就能再见到妈妈,你说对不对呀?”
“果果你说得对,我不哭啦!”
她不要变得不漂亮,她要像果果一样做小仙女儿。
劝好悠悠小朋友,果果接着去劝另一个小朋友,还别说,真成了老师的小帮手,不多会教室里便安静了下来。
对于果果的举动,席宸御惊讶极了,与此同时,他觉得果果不愧是他喜欢的小妹妹,好厉害。
课间,团子和汤圆为防止席宸御找果果说话,两只几乎是寸步不离妹妹,不管是跟着老师做游戏,亦或是玩滑滑梯、跷跷板等,始终和果果不分开。
席宸御心里虽有不满,却知道不能拿团子汤圆怎样,只能继续做他的骑士,默默跟在团子三只身后。
好吧,在席宸御心里,他只是果果妹妹的骑士。
……
半下午,今天的幼儿园生活结束,席宸御是席老坐他的专车来接的。
“在幼儿园玩得开心吗?”
车子在迅速行驶中,席老问小孙孙。
席宸御面无表情“嗯”了声。
席老:“明天是周末。”
席宸御:“嗯。”表示知道。
“周末休息,你见不到小果果。”
席老逗小孙孙,不料,席宸御淡淡地看他一眼:“只要我想,就能见到。”
“大言不惭。”
席老继续逗席宸御。
“您高兴就好。”
席宸御不想多言。
“哟!这是嫌我这老头子烦了!”
席老故作不高兴,却发现小孙孙紧绷着脸压根不看他,更没有接他的话,一时间有点尴尬。
半晌,席老轻咳一声,没话找话,只听他说:“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听?”
席宸御没做声。
“是和你姜阿姨和果果他们兄妹有关,你确定不想听?”
席老观察着小孙孙脸上的表情,见有一丝波动,他心里一笑,反倒不往下说了。
席宸御:“想说您就说吧,我听着呢。”
他才不会承认是他想听。
“你姜阿姨和咱们家有点关系,准确点说,你姜阿姨的祖父和你爷爷我很熟,高兴吧?”
席老继续观察小孩儿的面部表情,很可惜,这次他什么都没看到。
“知道了。”
席宸御点点头,端坐在自己的位置,目不斜视。
席老:“不想知道你姜阿姨的祖父是哪个?”
逗小孙孙最有意思,尤其这个小孙孙自生下来就不怎么笑,小面瘫脸一个,席老每每逗起来,深感有乐趣。
“您随意。”
了解席老的性子,席宸御知道爷爷这是故意在吊着他呢。
但他偏偏不想上当。
缘由?
只因席宸御很清楚,他越是不追问,席老越是忍不住,会主动说出他想知道的。
这不,席老被小孙孙的反应给弄得有些无趣,他说:“你姜阿姨的祖父就是住在那个古色古香大宅子里的江爷爷,现在高兴吧?”
席宸御这次给了席老面子,点头:“嗯。”
“以后你想多见见小果果,咱们就去你江爷爷家时不时串串门子,不说每次都能碰到,起码五次碰到两次应该不成问题。”
“我和团子汤圆弟弟还有果果妹妹是朋友,周末或是假期想他们,我大可以去姜阿姨家拜访。”
“团子和汤圆是俩弟弟的小名?”
“嗯。”
“那你有没有告诉弟弟妹妹你的小名叫豆包?”
席老笑问。
席宸御当即冷脸:“两岁后我就已经不再叫豆包。”
都是席国邦同志的错,就因为他妈生他前想吃豆包,于是他一出生,便给他取了“豆包”这个小名,真够幼稚的!
眼底的嫌弃一闪而过。
“你妈在家唤你豆包我可没少见给回应。”
五岁大的小娃娃一个,总是喜欢板着个脸,比他还像个老头。
一点都不可爱。
“……”
席宸御没做声。
他妈是故意,可他能说吗?
只要他不回应,他妈准得一脸委屈地看着他,然后席国邦同志和他上面俩哥一姐必定会一个接一个声讨他,说他不知道哄老母亲开心,说他不孝。
说实话,他太难了!
这么想着,席宸御脑海中不由跃出姜黎脸上的温柔恬淡笑容,觉得和他家表面装温柔,心里其实是女汉子的老妈相比,姜阿姨那样的才是真温柔!
再次暗叹口气,席宸御想不通,席国邦同志和他兄姐为什么总喜欢他老妈在他面前演戏。
……
姜黎可不知道有个小家伙正暗自拿她和他家老妈作对比,她在幼儿园大门口接了团子三只,开车就载着三只一路回到了大院。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一进家门,就见老爹老娘面色不怎么好看。
“爹、娘,这是哪个惹你们不高兴啦?”
“是啊是啊,姥姥姥爷,你们告诉果果,是谁让你们不高兴,果果这就帮你们去打他(她)!”
“姥姥姥爷,你们说吧,我和四哥还有妹妹一起去帮你打坏人!”
姜黎和汤圆果果的声音相继响起,娘仨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关心,而团子则直接走到姜大队长和蔡秀芬面前,他轻拍拍两人的手,严肃又认真地说:“姥姥姥爷不要不开心,团子帮你们打坏人!”
摸摸团子的头,姜大队长叹口气:“让你娘和你说吧,我带孩子们去院子外面转转。”
拿起姜黎放在茶几上的遛娃神器,姜大队长给团子三只戴好,爷孙四个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客厅门外。
“娘……”
坐到蔡秀芬身边,姜黎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快和我说说,不然我心里急。”
“今个一早我和你干妈出门去买菜,在回来的路上,听到咱大院里几个妇女在嚼咱家舌头,说……说晏清被他前面那媳妇戴了绿帽子,说晏清是绿王八帮野男人养孩子,说咱家涵涵薇薇是他们亲妈生的私生子女。话特别不好听,
我和你干妈都气得不行,没忍住与那几个妇女理论,人家说他们也是从家里孩子口中听来的……为这事我是气得饭都吃不下,
又担心被睿睿他们看出异样,一直忍到现在憋了一肚子气。你爹听我说了那些闲话后,也气得够呛,这不你带着孩子们回来,正好撞见我给你爹刚说完事。”
“娘,你和我爹不用为这点事生气,假的就是假的,它真不了。”
姜黎笑了笑:“事情的原委我和洛晏清都知道,就发生在昨个中午,而我之所以没在昨天的电话里告诉你,
只说洛晏清接了涵涵薇薇到水木大学那边家里有事,无非是不想你和我爹生闲气……”
将昨个听洛晏清口中听来的,姜黎在蔡秀芬面前一五一十复述一遍,继而说:“有洛晏清当面证实涵涵薇薇是咱家的孩子,
旁人若再说是非,那就是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至于那个韩茜,要么转学,要么被学校直接退学,不信的话,等涵涵薇薇他们放学回来,我问一声你就能知道。”
蔡秀芬:“真是造谣?”
姜黎静默,须臾后,她启唇:“娘……我不想骗你,具体是真是假我给不了你确切答案,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
即便那些谣言属实,俩孩子也是我和洛晏清的儿女,因为我和洛晏清都认定了这一点,否则,洛晏清不会当着学校老师和学生的面,
说涵涵和薇薇是他的孩子,他在给俩孩子做主,这足以证明他对俩孩子的态度。”
听姜黎说完,蔡秀芬点头:“你说得对,不管谣言是真是假,涵涵薇薇都是咱家孩子。”
微顿片刻,蔡秀芬脸色骤然又一沉:“既然那几个妇女是从她们儿女口中听来的那个谣言,想来他们也知道晏清有去过学校,知道学校的处理结果,那她们为什么还要针对咱家涵涵薇薇的身世说三道四?”
姜黎:“闲的呗!看咱家日子过得平顺过得好,心里不免嫉妒,于是好不容易听了点咱家的八卦,自然要过过嘴瘾。”
“这城里婆娘和咱农村娘们没啥子区别,都有那么几个喜欢大嘴巴。”
蔡秀芬皱眉,一脸不岔。
“不奇怪。毕竟没哪个说城里人的素质就一定比咱农村人高,就像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样。”
姜黎笑笑,面上看似一片淡然,实则,她对蔡秀芬口中那几个说明涵明薇身世的妇女充满厌恶。
家里孩子从学校回来传谣,不知道制止和告诫孩子祸从口出,反倒在听了那谣言后自个和人也议论起来,这是真以为她不能拿她们怎样还是咋地?
心中冷笑,姜黎很了解自个的脾性,一旦被她亲耳听到这大院里哪个在说明涵明薇不是她家洛教授的孩子,说他家洛教授是绿王八,看她怎么教对方做人!
院门外。
苏曼和住在她家对门的陆老师不知道打哪天关系恢复如初,两人这会儿站在陆萍家院门口,外加另外俩妇女正在说着洛晏清被前妻冯露戴了绿帽子的事儿,也不知是不是看到姜大队长在老榕树下站着,苏曼本不大的声音忽然间就提高些许。
“洛教授也真是,这被戴了绿帽子十来年,给别的男人养孩子似乎还养上瘾了,竟然在学校当着老师和学生的面说明涵明薇是他的孩子,他也不想想,要真是他的,明涵明薇怎么就一点都不像他?”
“谁说孩子一定是像父母的?”
一妇女反驳苏曼:“不说别家孩子,就你家鹏鹏,我看像你倒是多些,可没看出他和文老师有相像的地方,难道我们就因为这,说你家鹏鹏不是文老师的亲儿子?”
“是啊,小苏,你可把话说得太绝对,何况我也有听说那个传言,如果洛教授家的老二老三不是洛教授亲生的,洛教授能专门到学校当着老师和学生的面证实俩孩子的身世?你可要知道,是男人都好脸面,我是不信洛教授愿意给他前面那位背锅。”
“洛教授已经是院士,咱们得该改口了。”
这是陆萍(陆老师)的声音,她可没拿明涵明薇的身世说事,只是单纯地在听热闹。
除过苏曼外,另外俩妇女亦是,没有跟着苏曼所言一起乱嚼舌头。
“你们怎么就不信呢?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不然,那谁前妻的继女能在同学面前说明涵长得像她爸爸,说明涵有可能是她爸爸的私生子?”
“小苏,你小心人家姜教授一会出来找你算账,咱们刚刚都有看到,姜教授可是开车回来了,这要是被她听到你在这嚼她男人和孩子的是非,怕是不会放过你。”
“我怕她?”
苏曼撇嘴:“事情又不是我传的,我不过是把听来的与你们说两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