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宁心心下一惊,面上不显,朝着那人笑了一笑。
“正是,这位妹妹有些面生,不知道是哪家的?”
那妇人闻言,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朝着邓宁心道。
“我啊,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不过是个有些疑问想来跟沈太太讨教一下的人罢了。敢问沈太太,这半路上跟人抢男人的滋味儿如何?”
这话一出,旁边好几个女人直接倒抽了一口冷气,瞪大眼睛看着那身穿红色旗袍的妇人。
这话,问得也太大胆了一些吧。
面对妇人诛心的一句话,邓宁心面色微微僵了一下,但却没有就此僵住。
“宁心,我走之后,你如果不想见客就不要见。如果要见,那你需要记住,陈清穗守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眼下我因你将她送走,她家里人誓不会善罢甘休,很有可能会来为难你。我不在家,能够接近你的人,必然是她那个大嫂,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免得气着了自己。”
气着自己?
耿东明,你可真有先见之明啊。
“这位太太,想必夫家一定姓陈了吧。”
被点明了身份,陈夫人非但没觉得尴尬,反而再次扬了扬下巴。
“看来沈太太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嘛,一把年纪了,儿女子孙都成了群的人,还跑来跟我们家清穗抢人,也不怕被人说是为老不尊吗?”
为老不尊?
老?
邓宁心蹙了蹙眉,正想着该如何应对,就听到家里的人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穿着一身修身长裙的耿琇玉步步生莲搬从门口款步走到了邓宁心的身边,亲昵的将手搭在了邓宁心的肩头上,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看向了陈清穗。
“陈大伯母这话怎么说起?我妈妈怎么就为老不尊了?”
看着耿琇玉与邓宁心亲昵的样子,陈太太眼眸一沉,挑着唇角看向了耿琇玉。
“琇玉,沈太太脸上的褶子莫非不多吗?还有,清穗照顾你这么多年,虽然比不上你父亲,但却连一个只不过见了几天的女人都比不上,琇玉,你不觉得你自己太绝情了些吗?”
想起陈清穗多年的照顾,耿琇玉扯了扯嘴角。
“清姨多年照拂,养育之恩,无以为报,琇玉自当感激不尽。但我妈妈脸上的褶子皆是为了父亲而来,妈妈,你不用担心,比起你不在身边,只能抱着一张照片怀念过去的日子,我相信父亲更乐意你陪在身边,才不会在意那几条褶子呢。你有褶子,父亲身上有各种伤疤,说起来倒也般配了。”
陈清穗照拂她,养育她,为的不过是讨好耿东明而已。
耿琇玉从小就特别聪慧敏感,一开始她不懂事,的确以为陈清穗是真心疼爱自己,可后来渐渐懂事了,她才明白陈清穗的阴晴不定根本不是性格使然,而是冲着耿东明而来。
耿东明在身边,她就会表现得对她特别温柔,耐心。
耿东明一旦离开,俩人独处,陈清穗虽然不会虐待她,但却对她不冷不热。
这也无可厚非,她都能理解。
毕竟没有人能够对自己情敌生得孩子心平气和,可直到她的奶娘在被辞退之际告诉她,原本她的身体是很好的,就因为陈清穗那时候想抓住耿东明的心,故意把她弄得生了病,好把耿东明留在家里……
一来二去,她本来早产就不太好的身子才彻底垮掉了。
“耿琇玉,你……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忘恩负义了吗?你们……你们父女俩怎么都一样的这般薄情寡义?”
陈大太太看着耿琇玉与邓宁心母慈女孝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替自家小姑不甘。
清穗从二十多岁就陪在耿东明身边,凭什么到头来却被一个半老不死的老婆子截了胡?
“陈大伯母,你这话说的,我几时忘恩负义了?再说了,清姨当初可是求着我爸让她住到我们家的,可不是我爸求的她,陈大伯母可不要搞错了真相!”
见陈太太板起了脸,在耿家拍起了桌子,耿琇玉的脸色也黯然沉了下来。
“管家!送客!我爸不在家,我妈不善待人接物,你这个管家是怎么管事的?什么客人都往家里放,万一要是冲撞了我妈,我爸的怒火你可能担待得起?”
耿琇玉到底是跟着耿东明一块儿长大的女儿,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娇娇弱弱,看骨子里却还是有几分耿东明的骄傲与霸气,一声力喝,让在场所有的人面色纷纷变了变。
“耿琇玉!你……”
“大小姐,这实在不关我的事,是夫人让我把人都请进来的。况且陈太太可是夫……夫人的嫂子,她以前哪次来,不是……”
管家的意思,耿琇玉如何不懂。
“你……好你个管家啊,夫人?原来你的主家已经变成了陈清穗了。”
耿琇玉捂着胸口,脸色煞白,明显是给管家气的。
邓宁心见状,忙上前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替她顺着气。
“好了好了,琇玉你莫要生气了。妈都不气,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妈,他们……他们……”
耿琇玉抬起手,指了指家里的仆从。
邓宁心抿唇笑了笑,抚下了耿琇玉的手,捏在自己的手心里。
“几个不听话的人而已,大不了等你父亲回来,统统换掉就是了。现在吃不上饭的人多得是,外面有的是想找工作的人,请谁不是请?”
当她真是个乡下土包子?
想当初她跟耿东明在一块儿的时候,耿家还是地主,家里不少仆从,她借着耿东明的光,没少使唤过。
想靠这个拿捏她?
太小看她了!
果然,听到邓宁心的话,管家和几个下人脸色立马白了白。
“你们下去吧,这儿不需要你们了。”看他们想要求饶,邓宁心袖子一挥,沉下脸来把人全都赶走了。
人走之后,邓宁心挑起了下巴,朝着陈太太看了过去。
“我听东明说他自打入了战场之后,从未与任何一个女人有过关系,包括琇玉,都是他在回江怀县找我的路上捡来的。这么一算,陈清穗小姐守在他这么多年,竟是清清白白,真是冤枉了可惜了陈小姐,白白比我年轻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