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字峰随着乾亦和坤杉两人行路的方向, 像有只巨大的铲子在往上推,被一路剃了个精光。
傅灵佩一脚踏在光秃秃的土面, 一脚隐入一片郁郁葱葱,眼前是袭来的漫天剑光。
就在她按捺不住要拔剑而起之时,一道黑乎乎的身影像风一般刮过从她身边刮过,伴随着一道兽吼,火球突突突便向乾亦飞射。
是如璧真君的狮吼兽!
傅灵佩轻轻地喘了口气,屏息躬身将身体蜷在被砍了一半枝叶的树杈里, 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战场。
乾亦不意跑出来的竟然是如璧真君的灵兽,剑势猛地一转一收, 将眼前的火球全数打散,才冷着脸看着从后方缓缓走来的彪形大汉,“如璧真君,你在我二人身后暗中窥探, 究竟所为何来?莫非, 这就是你驭兽宗联盟的诚意?”
如璧眼不经意往旁边瞥了瞥,一脸的横肉笑得几乎都快绽开来。
他探手抚了抚凑到身边的狮吼兽, 道, “诚意如璧之前已经给了。你要本君将静疏真君诱来,本君做到了。那么,就该展示你们的诚意了。”
“你——!”
坤杉欲上前理论,却被乾亦一手挡了回去,他板着脸道:
“当初我等结盟之时便已说得很清楚,在除去静疏真君后坤师弟便会自动放弃, 不参与你我的名额争夺,如今静疏真君依然安在,真君你……为何又出尔反尔?”
如璧冷冷地笑了笑,一双眼因脸上的肉挤成了一条缝,冒着精光,“你们莫要当本君是傻子,若真的除去静疏真君,那第二个下去的,便是本君了。”
“真君莫非不信自己的本事?”
乾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中的紫金剑依然握得牢牢的,蓄势待发。
“再有本事之人,也有阴沟里面翻了船的。本君要是不谨慎一点,坟头上的草怕是要长了一茬又一茬了。”
“那你待如何?”
“无他,只要让本君出一掌,保证坤师弟再无还手之力,本君便信你们,将那天元派的小娘们捉来,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如何?”
坤杉啐了一口,“呸!下作!”
如璧笑嘻嘻地转了转掌中铜铃,一条比成年男子大腿都要粗的黑蛇游出了草地,盘到了狮吼兽旁边,高昂着的脑袋伸得要比一栋楼高,不停地吐着信子,威胁之意甚浓。
“若本君下作的话,给本君设套要挟本君一定要助你们对付一个小姑娘的高高在上的那位,”如璧露出个兴奋的笑,“岂不是更下作?!”
“你?!”乾亦怒极,一张脸涨得紫红,“竟敢羞辱我归一剑尊,好生无礼!”
“哟,我这没指名道姓的,你怎么就自己对号入座了?”如璧朝空地眨眨眼,露出个神秘的笑容。
傅灵佩倏地一惊,心里隐隐有些明白过来。
这如璧真君——他在向自己示好。
从一开始就放她一马,到现在他冒头,亦是为了掩护自己不被发现,可他既受陆天行胁迫指使,又有其承诺可直接得一名额,为何又要帮助从无交集的自己?
这绝对不符现实利益。
即便是用修真者重义的理由来解释,也说不通。毕竟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两人都毫无交集。
每座峰头自有其隔绝阵,虽不怕声响传出,那又如何保证乾亦和坤杉出去后不向剑尊告密,莫非是将那二人灭于剑下?
傅灵佩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不过唯一能肯定的是,如璧真君既做这么多事,套出这许多讯息,绝不会其来有自,他与她的利益,应该是一致的。
傅灵佩决定先将这水,搅浑了。
从一剑自从加入了隐蔽神识的炼材,经丁一造化鼎炼化过后,其隐蔽性更强出许多,尤其是其中一柄隐剑,更出手宛若幽灵一般,便是平日里凝神,也常常会被忽略过去。
在这神识被压缩的环境里,能发挥出百分之百的战力。
不过傅灵佩打斗一向喜欢以强对强,不甚喜欢这等旁门手段,从来除了一剑化七护身外,就是合成一柄大开大合地打。不过这一个月里经众位元婴修士的锤炼,才逐渐熟悉了隐剑的操作。
此回,她决意试试——偷袭。
就在这时,已有两座峰头升了起来。
甲字峰,和戊字峰。
其余三峰还在黏黏糊糊地打。
秦绵的心七上八下地不肯安稳,一不小心就揪掉了娇娇背上的一撮毛,本以为按照白毛狐狸爱美的个性,必然要不依不饶一顿。孰料娇娇只高傲地抬头瞥她一眼,表示些许不满,很快便转头继续趴着往傅灵佩那看去了。
——看起来也是担心的很。
楚兰阔直接坐到她身旁,伸手在秦绵脑袋上按了按,“绵儿,莫担忧,你师妹向来机灵,看起来,应该是有主意了。”
“可是那三位真君已经联盟,师妹一人……”
看台上听不到各峰声音,但动作在神识中还是纤毫毕现的。虽然丙字峰之前躲猫猫之时化神以下神识皆看不透,但动起手来,便看得一目了然了。
很明显,如璧真君和归一那两位蓝衫剑修合作了。
楚兰阔笑笑:“傻徒弟,你记住,所有因利益而来的关系,又很容易因利益而瓦解。你且看着罢。”
清玄在旁仰脖子往嘴里扔了粒碎果,摇头晃脑:“不错不错。”
也不知是什么不错。
就在楚兰阔话音刚落之际,丙字峰头一道白光闪过,坤杉蓦地横飞十丈,一截水蓝色的绸袖飘啊飘落到了地上。
乾亦转头一看,正见坤杉一手扶在左臂上,衣袖去了半截,淋淋的血液顺着古铜色的手臂往下滴着。
脸上一片惊魂未定。
白光在神识中一闪而没,便是坤杉自己都没看清,攻击他的究竟是何物。既快,又利,还带着破防的效果,也不知……
“如璧你敢?!”
乾亦关心则乱,紫金剑当胸横立,剑芒暴涨之下,铺天盖的攻势向如璧罩来。
如璧大意之下吃了一记,狠狠吐了口血痰,恨恨道:“老子就说了,归一派他妈的一个个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做初一,本君便做十五!今日是你先撕毁了协议,来日你家剑尊来也没脸说本君错了!”
“狮狂,踏来!”
“蛇莽,游来!”
“虎妄,跃来!”
铜铃轻响,三只元婴期灵兽同气连枝,火焰、狂风、土箭层层叠叠,风助火势,火借风涨,声威一看便比此前围杀傅灵佩之时不可同日而语。
乾亦剑刚出,便反应过来是上了人当了。
可惜对面的如璧不给他机会,两方立时哐哐哐打到了一块。坤杉心一狠,再招,长剑破空而出,两厢夹击,像如璧的三头灵兽袭来。
傅灵佩趁势矮身,一踏枝干直接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背后凰翼连展,众人神识中只见一抹青色身影猛地冒出,便已到了乾亦背后,与如璧一前一后,两厢夹击!
从一合为一柄阔剑,以摧枯拉朽之势,一剑袭来!
鸾鸣,凤音。
这一剑,不带丝毫烟火气,却仿佛和着天地间最平凡最常见的奥义,让人目眩神迷。
我剑为守,守己剑!
守本我!
守常心!
我即剑!剑即我!
卢傲天一拍椅背,见身旁沈清畴目光迷离,神已脱壳,心下更遗憾,“清畴!不成!将这女娃娃抢回来!”他们散修什么都靠抢,就是婆娘,要能抢,自然也要抢回来!
沈清畴目光越来越盛,到最亮之时,却瞬间又暗了下来。
他心中发苦,可身后被丢弃的苍茫一片,让他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沈清畴忍不住转头往旁边看了看,看那个幸运儿。
丁一支着额,目光灼灼,眼里的光,是漫天星辰都盖不过去的华彩,仿佛天上地下,唯此一人。
沈清畴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想起了之前在戊字峰里,两人有过的一段话,隐在白袍下的拳头捏得更紧了些,仿佛下定了决心。
这一剑,骇得坤杉肝胆俱裂。
“乾师兄!”若这一剑落实,乾亦会殒命的。他脑中空白一片,身体已经先于脑子往前扑了过去,十丈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要快过剑,太难。
却不料坤杉仿佛激发了潜力一般,竟先一步趴到了乾亦的背上。
他没时间亦没力气再推开,只得将身体牢牢地护住乾亦,白色的剑芒轻轻地吻上坤杉的蓝衫,脊柱发出微微的一声“嗑”,皮肉撕拉,红色的脏器被透体的剑芒穿过,哗啦断成一截一截。
乾亦只觉得背后一暖暖,红色的仿佛抹也抹不尽的血液从背后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如璧停住了攻击。
傅灵佩愣在了原地。
她那一剑,看起来厉害,但实际上被她偏开了要害,乾亦即便受伤,也不过是肩膀连到手臂会被斩落,失去战斗之力。之后好好接上,还可以接着用。
可坤杉这么实实在在地一遮,她收之不及,反倒真的伤到了要害。
乾亦呆呆地站在了原地,他不敢往回看,血从他肩上,额上不断往下滴,那架势几乎要将他淹了一般。
坤杉温热的气息还萦绕在脖间,似有若无,可他突然生了怯意,不敢看。
“坤,坤师弟……”
坤杉咧嘴,一笑便一口血沫子溅了出来。手上的力气随着体温的逝去,一点一点变凉,他再抓不住,身体往后倒。
也溅了傅灵佩一身。
她忍不住伸手扶了扶,自听到之前那番话,她对乾亦、坤杉并无杀意,可这么阴差阳错……
傅灵佩心里起了一丝难过。
乾亦像是才反应过来,手往后一托,待元力化成一道巨大的手掌从背后将坤杉稳稳托起,他才转过身来,正对上坤杉一对乌溜溜睁着的圆眼珠,似乎还跟初见那般,朝他眯着眼微微笑。
“乾,乾师兄……”
“真可惜……”坤杉吃力地抬起右臂,抚上乾亦的面孔,眼前人皮肤不细不白,脸亦不算俊,可不知为什么在人堆里,他总能一眼就认出来。
“坤……坤杉再没办法……陪着乾,乾师兄了……”
直到现在,坤杉终于肯承认,一直以来被他压在胸口,暗流涌动的东西是什么。
即便这不与世间伦理相容。
乾亦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一把抱住坤杉,嚎啕大哭起来。此时他想不起剑尊的命令,想不起傅静疏的致命一斩,只觉得胸口空的要命。
“你还想救他么?”
乾亦愣愣地抬头,一绺鼻涕还要落不落地挂在鼻尖。他吸溜一声吸了回去,“你——能救?”
如璧的满脸横肉在乾亦眼里也突然变得可爱起来。
“能。”如璧手心摊开,露出一个亭亭玉立的白玉瓶,“只要你能为我做一件事,这颗行益丹就是你的。”
傅灵佩突然想到此前给过魏园一颗的七品行益丹,修真界万金油。
虽然坤杉受伤极重,但有这颗行益丹吊着命,再找旁的药配着将断了的脊柱接起来,脏器缝缝补补之下,亦是有望生还。
只不过这般重的伤势即便好了,升阶也是不能了。
乾亦不管,眼立时亮了起来,像抓住了棵救命稻草,“好,除了背门叛师之事,都可以。”
即便杀人放火,他也顾不得了。
如璧笑笑,“本君乃快马驿站的二掌柜,你且放心,此后所需一应灵丹草药,本君都可为你供上。只今日有一事要你做,不背门,亦不叛师,很简单。”
“本君需要你一份口供。”
“好。”
乾亦忙忙点头,几乎是用抢的,将如璧手中的灵丹抢了过去,倒出来直接喂了坤杉。
坤杉散乱的瞳孔渐渐收了起来,他慢慢聚起神来,只见乾亦跟疯子似的又哭又笑,一时也笑了起来。
他搂着坤杉往地上一躺,这样一来,丙字峰上,确实只有两个站着的元婴修士了。
傅灵佩有点懵。
她怎么也没想到此前想的千百种计策还没用上,事情就结束了。她懵懂地转向如璧,“你认识丁一?”
如璧神秘笑笑,“本君是二掌柜。”
——如果她没记错,丁一也曾说过,快马驿站与他有些渊源。莫非还是因了丁一的缘故,如璧放了自己一马,还暗中帮助,以至她最后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一个名额?
不,不对,其中必然还有些被忽略的线索。
她看着地上相拥一躺一趴的两人,突想到如璧那绕来绕去的联合方式,问道,“如若我不出手,真君是否也会将这二人重创,再只为最后的一个要求?”
“是。”
“灵丹亦是丁一给你的?”
“自然,本君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如璧笑的得意。
……隐隐约约中有一条线将一切穿在一起了。
傅灵佩猛然一惊,“他想做什么,一会?”
如璧正要张口,却发觉脚下土地晃动起来,地动山摇间,丙字峰轰隆隆上升,防护罩一开,云涤真君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他往傅灵佩看了一眼,嘴角弯了弯,眼神略带挑逗:
“丙字峰,驭兽宗如璧,天元傅静疏。”
谁知傅灵佩心事重重,根本就没注意到这眼风,只闷闷地拱手道谢,见如璧真君一脚踏上了观台,便也抬脚跟了出去。
乾亦抱着坤杉步履蹒跚地走出了防护罩,迎面便得了一道巨大的掌风,伴随着陆天行怒极的声音:
“滚!两个没出息的东西!”
“哟,陆老头,胜负乃兵家常事,你就这么为难两个小娃娃,未免太小气了!”
清玄一甩袖,恰如春风拂面,轻松便化解了陆天行的攻势。
陆天行脸黑如锅底,握着的椅背太用力瞬间化成了齑粉。他屏了屏气,待声音听不出异样,才道:“清玄,本尊管理本派內务事,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傅灵佩任两个化神修士在那打嘴仗,只人神不守舍地总是朝驭兽宗那边看。就连秦绵都看出来了,她道:“师妹你怎么了?赢了资格看起来也不甚开心。”
“无事。”
傅灵佩挥挥手,按下满肚子的心思,只看了眼场地上,观台正中半空飘着的已不是卷轴,而是一块白白的木板,玄宇拿着只墨笔在一旁等着。
甲字峰,楚兰阔,夋余。
戊字峰,丁一,沈清畴。
丙字峰,如璧,傅灵佩。
正当她要收回视线,又一座峰升了起来,竟是丁字峰,奇怪的是,本是两归一对上两散修的组合,最后升上来的,却是归一至容,和散修丘毕。
两人形容狼狈,趴在丁字峰上的另两位修士看起来均已绝了气息,死了。
玄宇举着大笔,径直在上头添了大大的一笔。
“就剩乙字峰了。”
秦绵为她解释,娇娇趁机跳到了傅灵佩背上,指了指背上一撮看起来不那么整齐的毛,哭诉道:“老大,秦师姐他揪毛!”
傅灵佩安抚地摸了两下,发觉只是略少了几根,不由莞尔,“娇娇不过些许,就不与秦师姐计较了吧。”
“哼!”娇娇直接将头闷在了她胸口,用圆润润的小屁股对着两人。
“有……有百八十根呢!娇娇这样,一点都不漂亮了。”
弥晖趁机拍马屁:“不会,娇娇怎么样都漂亮。”
秦绵在一旁差点酸掉了大牙,她朝天翻了个白眼,“得了,两扁毛互夸有什么意思。”
“你才扁毛!你全家扁毛!”
娇娇一跳三尺高,雪白的身子流线型一般直接跳到了秦绵脸上,将她遮了满脸。正当秦绵用力抓着娇娇一条后腿要将她扯下来时,却听傅灵佩“唰”的一声,站了起来。
“师,师妹,怎么……了。”
娇娇动也不动乖乖地任秦绵扯下,秦绵愣愣地看着乙字峰。
正见到武曲用力将妩清往旁边甩开,直接用拳头对上当头落下的剑,嘴里说了几句,看神情约莫是放弃的话,孰料归一派那剑修听而不闻继续斩落下来!
武曲是天体峰峰主,体修,一身功夫尽在拳上,银色呛丝的拳套在光下闪闪发亮,“嘭”一声挡住了剑势。
孰料归一派那剑修从储物袋中抽了张符箓,往本命灵剑上一拍,剑芒催吐,竟直接扩大百丈,从拳套往正前方爆射,竟直接将武曲切了个对半!
“哗啦——”一声,血淋淋的两半身体落了下来,伴随着不断从体内滑落的脏器。
武曲唇红齿白的小脸,一半在左,一半在右。
风中不知传来谁的叹息。
妩清尖叫着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捧着被撕裂成两半的身体,可怎么也拼不上来。
清玄暴跳如雷,长袖一扇,一道飓风呼啸着直朝陆天行袭去:“竖子,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你的剑气增益符,你竟敢给出去!陆天行,我清玄这辈子,跟你没完!”
剑气增益符,是耗损自己的剑气制作出来的一种符箓,虽比不得云涤一开始说的逆天,但对于剑修来说,相当于另一重保障了。
有归一陆剑尊的剑气作保,武曲又怎生敌得过?
陆天行泰然端坐,云端似有风卷来,云涤拂袖阻了他,“清玄,莫要冲动。”
清玄笑出了眼泪,看着那执剑对着妩清比划,随时都要劈下去的归一剑修,嚷道:“放弃!我天元放弃乙字峰!”
云涤淡淡地笑了,声音冷得像冰:
“不行。”
“本尊说过,不可中途放弃,只有决出最后两个站着的修士,这轮才算完。”
“你看,还有三个呢。”
傅灵佩心揪得死紧,清玄不管不顾地想冲上去,却被云涤遥遥一指,按在了原地。
——对,还有一人!
她看向玄宇,却见玄宇朝她传音过来,声音一如从前清朗,却让傅灵佩如坠地狱:“本君可以帮你,做我的道侣。”
傅灵佩征然。
她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再管。
“不。”
傅灵佩坚决地回绝,她承认,她自私。她不肯用一生去为妩清争取一条命,也许换了秦绵,她也未必肯。
她曾经愿意,那也不过是她欠了秦绵一条命。
玄宇以笔墨一点,黑色的墨点蓦地落在了乙字峰上,破开了一个大洞,他祭出龟甲,直接将妩清罩在了里面。
云涤挑起了眉:“玄小子,你犯规了。”
“云涤道君,算我玄机子欠你一次。”玄宇眼一睁,金色的阳光在他身后洒落,似为他凭空添了些悲天悯人之气,“得饶人处且饶人,道君。”
云涤一哂,指尖支在下巴上思考了半晌,掀唇一笑:“成。”
“不过,此女不得通过。”
“乙字峰,禄名,无当。”
乙字峰轰隆隆地升了上来,玄宇一并撤去了龟甲,归一的禄名和散修无当慢悠悠地走了上来。
妩清死死不动。
傅灵佩率先登上了乙字峰,却愕然地发现妩清面上很干净,一丝泪都没有。双手尽是血迹,抖着不断地想要将武曲被劈成两半的身体拼凑上来。
清玄小心翼翼地躬着背,走上前来。
“清丫头,丫头。”
妩清充耳不闻,一抬头,满脸茫然地问清玄:
“老祖宗,武曲他不见了。”
“他跟我闹脾气,不肯见我了。”
“你跟他说,我不生气了,你让他回来,好不好?”
妩清一边抖抖索索地拼着满地的狼藉,一边不知所措。
半疯半癫,半梦半醒。
傅灵佩泪终于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修真路难,白骨遍地,每一次前行,都将抛下,都有舍去。元婴如何,化神如何?终有一着不慎的一日。
楚兰阔上前,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叹了一声:“节哀。”
只有两字。
武曲死的太快,甚至没有一句话留下,唯被他一力救出的妩清哀哀孤鸣,声声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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