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中,夜幕下,安逸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大巴,面露思索之色。恰在此时梁佳琦回来拽他,他回过神来,皱眉道:“别拽了,不想死就别上去!”
“你什么意思?”梁佳琦脸色有些不好。
之前要不是安逸没有身份证也就在宾馆住下了,哪至于大半夜淋雨。现在好不容易有辆车能坐着回家,安逸不光不管拦,等她拦下来还说这个。这怎么能不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啪”的一声放开安逸的手,梁佳琦小嘴微嘟,气冲冲的看着安逸。似乎安逸要不能解释清楚,她就要发飙一样。
可安逸对这一切却视若无睹,一双眼始终未离开大巴车的身上,面色十分疑惑。
因为在他的眼中,此时大巴车被一股浓浓的鬼气包裹着,就好像一团黑色的烟雾,让整个大巴看起来妖异无比,死气沉沉的。
安逸不禁疑惑,现如今阴间的大门都关闭了,这阳世中怎么还能出现这么凶的鬼气?
难道说还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
安逸蓦然苦笑,心中叹道:“岂止还有什么,貌似自己不知道的,比知道的还要多的多,尤其是阴间这一件事上,尽管有许多猜测,但却一个都做不得数。这辆大巴鬼气森森,也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更不知道又是怎么在阴间关闭的情况下,还能完好无损的生存的……”
虽然他之前猜测是人道秩序威力太高才把阴间逼得关闭了的,但如今看来却也做不得数。如果真的是人道秩序驱逐鬼神,那怎么会在阳间还出现这一辆鬼大巴?
这大巴如此浓郁的鬼气,最起码也是百年以上的老鬼,怎么可能不被人道秩序驱逐?
就在安逸低头思索的时候,梁佳琦已经等不及了。伸手推了推安逸,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还走不走啊!”说着。焦急的望向大巴,似乎是怕大巴走了一样。
安逸回过神来。没好气道:“这么着急干什么,赶着投胎啊!”
任谁被打断了思绪,心情都不会很好的。更何况,他现在有心上去看看,但从心底生出一股担心梁佳琦出危险的情绪阻止着他,让他更是烦躁。
梁佳琦却不知此节,嘴角一瘪十分的委屈,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还不是为了咱俩好,早点回家还能少淋点雨,你跟我凶什么凶……”
态度的变换,让安逸为之一愣。心道:怎么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这会儿竟又变成委屈了?
摇摇头懒得想这些细节,安逸更懒的跟梁佳琦解释,最后瞥了一眼大巴,道:“我不想坐车,要坐你自己坐吧。”说着,转身离开。
他知道。梁佳琦会跟上的……
果不其然,梁佳琦见安逸转身离开,虽然心中即是委屈又是愤恨。但念及安逸之前救过她,所以对安逸的“怪脾气”强自忍下,留恋的看了大巴车一眼,迈开小碎步跟着安逸。
安逸注意力一直在后方,此时见梁佳琦跟了上来,脚步更加快了。
很奇异的,鬼大巴并未有所阻拦。
安逸对此更为疑惑,却也不再留恋,加紧步伐向前走去。正行走间。忽然梁佳琦喏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喂,我们走反了!”
安逸脚下一僵。回头见大巴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他一咧嘴道:“不早说。那就回去吧……”
正说着,又是两道灯光在黑夜中出现,安逸眼前一亮,摆手喊道:“出租车,停下!”
梁佳琦满脸愕然,道:“你不是不坐车吗?”
安逸道:“现在又想坐了。”
“……”
坐着出租车一直来到梁佳琦家,两人之间没有丝毫交谈。
安逸是因为心挂鬼大巴,梁佳琦是因为气愤安逸。
直到进了房间,梁佳琦才转身对安逸道:“我去给你找身干净衣服吧,我一个人住,所以没有男式的,只好委屈你了。”
安逸摇头拒绝,道:“你忙你的,我不需要。”
他此时心中有事,所以语气并不是很好。梁佳琦顿了顿,没有说话。转身去卫生间换洗了一身干净衣服,但出来时还是给安逸拿了一身宽大的干爽衣服,让安逸洗澡换换,之后给安逸安排好房间,回了自己卧室。
安逸始终没有说话,等梁佳琦回房后,他沉吟片刻,才决定离开。
阴间的事他一直没有忘,鬼大巴也一直记挂在心上。所以他还是想回去看看。
不告而别他早已习惯,在留书一封后,他随手用兵道之书点化了一个将士,在他出门后把房门从里面锁上,才收回法力。之后化为一道紫光,腾空而起。
……
当安逸再次来到之前遇到鬼大巴的街道上,此时鬼大巴早已离去,街头上空空如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安逸落在地上,皱眉打量片刻,最后不禁叹气。
此时他越发觉得,儿女情长最耽误事了。
“若不是那莫名升起的担心,自己又哪会为送梁佳琦回家而错过一探大巴究竟,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为今之计,只有期盼那大巴日后还会再来,自己先在这里等上两天,看看还会不会遇到。”
安逸心中如此想着,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看着雨幕微微出神。
微弱的灯光,在雨幕中传的并不遥远,漆黑的天幕下,世界变得越发深沉。
安逸心头一空,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究竟是什么呢?
他低下头,暗自思索。
蓦然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一张锦帛出现在记忆之中。
他这才猛然记起,之前脑海中观看的人道变迁,后来却险些因梁佳琦给忘了。
可……真的是因梁佳琦吗?……还是……
安逸表情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心神瞬间沉入意识空间。
紫金色的空间中。此时锦帛已经回归原貌,变为一尺大小,方方正正。就如一方手帕,漂浮在正中央。锦帛上白光点点。隐为字迹。
安逸化为一点紫芒,来到锦帛之前,静静地看着上面的字迹,沉默不语。
人道……总纲?
安逸心中一动,不由第一次静下心来,仔细观看。
“人道者,窃天地之造化,夺阴阳之逆理。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搏;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小智自私兮,贱彼贵我;达人大观兮,物无不可……”
恍惚中,安逸似乎再一次陷入人道秩序变迁的演化中,但这一次。他却少了一丝身不由己,多了一丝自我。
冷眼看着一件件古今发生的事件,他再也不被事件中的情绪所影响。而是以自己的心,来体悟这人道的变化。
这就是人道总纲的功用吗?
安逸心中疑虑闪过,忽然,眼前景象瞬间幻灭,他心头一震,竟从人道变迁中退了出来。
安逸不禁疑惑。难道这就是人道总纲与记载人道总纲的锦帛的不同?
人道总纲是文字,所以只有看下去才能持续演化人道秩序。而锦帛却是自主演化,根本不给人选择的余地?
安逸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不由再次看向人道总纲文字。
恍惚中。他又一次看见了人道秩序的演化,但这一次。他没有分心,一直向下看下去。
直到人道总纲最后一个字被他念完。他才再次从那种状态解脱出来,但在这一次,他又发现了更多的不同。
如果是锦帛所演化的事件,是由古到今一件件依次展现的话。那阅读人道总纲,却是结合总纲里面的话,然后拿出对应的一个事件,或者一个变化,展现在安逸眼前。
简单来说,锦帛所展现的,似乎只为还原人道变化来由,所以才从古至今依次演化。而总纲所展现的,却是为了人更容易理解总纲上面所说的话,所以有所挑选。
但这总纲记载在锦帛之上,两者功能却为何完全不同?
功能既然不同,那作用呢?
安逸对此不由沉思。
猛然间,他想到锦帛演化人道时总会带动他的情绪,而总纲演化之时却完全相反,更能让他冷静。他不由心下一震,暗道:“如果我仔细钻研总纲,是否能尽快的从这种被附加的情绪中脱困出来呢?”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因为他现在就感觉有些脱离了那种不受控制的情绪了。
可就在他想要再看一遍总纲来证实一下的时候,却忽觉神魂一震。
安逸心下一惊。神魂震动,代表着身体有人接近。他可还记得自己是在大街上,如果有什么意外,那可是十分危险的。当下也不敢犹豫,瞬间将意识撤离空间,回归身体。
意识刚一回归身体,他就觉一只手正在向自己伸来,目标似乎是自己肩膀处。
当下他也不敢怠慢,下意识运起法力护住自身。但却没有贸然出手。
对于他来说,这已经够了。
他不信有人能在他有了准备的情况下还能伤到他,最起码在现实世界不能。
防备只是习惯,但贸然出手,如果误伤好人,那就有所不美了……
当然,如果对方心怀恶意,安逸也不会轻易饶过。毕竟谁被人打扰都不会开心。
这一切虽然说来觉慢,但实际情况不过只是瞬间,当安逸运起法力之时,那人的手还未伸到。
安逸不等被碰到,就猛然睁眼。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前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