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整个萧氏集团的高级经理们都噤若寒蝉,脸色冷峻。秘书长看了一眼门外一个个或矗立或踟蹰的身影,皱着眉,再一次向坐在办公室的那位君王拨通内线。
电话很快被接通,但是一丝声音也没有。
他深吸了口气,尽职地再一次通报:“萧总,各大区的负责人都已经到了。”从来安排在每个季度初的汇报今天竟然破例,这样重要的会议都缺席,即便是贵为一方诸侯的老总们此刻也没了往日的从容,如今,冷家小姐凭着惊人的胆识和过人的手段竟然在这样窘迫的股市里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创下一记传奇,对于近期一直和冷氏集团处于对立面的萧氏来说,绝对是一击巴掌,响亮透彻。
资金链速度接了上去,股价迅速攀升,不要说继续围困打压冷云溪,就连当初狼狈不堪的金峰也在她的扶持下水涨船高。
这,怕是京城里的人打死都没想到的事。
从来高坐云顿的神一样的人竟然会被一个还在学校的女人给狠狠拨了面子,这简直是在萧氏头上狠狠踩上一脚,虽各个恨得咬牙切齿,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自家的这位萧总手段可从来雷厉风行,只不知,今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听说,自从进了公司后,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开口说过,就连秘书长打电话请示工作,也如同现在这般,只听不说,惜字如金。
“咯哒”——
清脆的一声,电话被里面那位挂断,秘书长叹息,对各位负责人摇头,表示已经拼尽权利,别无他法。
各位老总互看一眼,摇头苦笑,只能转身离开。
天南地北地聚到一起,却是连一次会面都没有,即便这样,没断然没有一个人敢有怨言。
一阵不明显的脚步声慢慢远去,门外渐渐恢复了寂静,萧然低头盯着手中的一本报告,漆黑的眼眸随着内容波涛翻转,苍白的神色中渐渐地带出几分支离破碎的脆弱。
他的手指在那本厚厚的调查报告上来回拨动,最终停在一张绝艳的照片上,再无动静。
那是一张偷拍的照片,灯光下人影匆匆,一团花团锦簇的娉婷美人中,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身薰衣草浅紫,嘴边弧度悠然。那纤细的颈项如高贵的天鹅,让人忍不住印上一吻。来来往往的军政要人们似乎都格外注意她,无不对之侧目以待,唯有她身边的寿星公——冷老爷子一副雷打不动的镇定霸气。
他的食指轻动,翻开一页,视线落在另一张照片上。硕大的标题在一边清晰无比,“cris的muse横空出世,史上最惊艳的首秀!”
这次的照片却和第一张迥然相反,完全的大师作品,无论是灯光、角度都让人惊艳叫绝。只见法国大皇宫风格的长廊上,十盏施华洛世奇经典吊灯依次排开,火烛已经点起,那摇曳的灯火在渐渐黑下去的天幕中,带着古时法式浪漫,美得像朵朵斑斓的云。那豪华奢靡的迷宫花园独有的芬芳唯美。
大朵大朵的白茶花在花园中绽放,纯白得让人忍不住叹息。
太阳西照,洒出一片血红色的残阳殊景。
一朵朵金色琉璃般的烟火下,一双碧玺一样的眼睛闪着神迷的暗泽,她用迷离的眼神看着你,像在俯瞰深不可测的大海那样,又像是看着无边浩瀚的星际,你忍不住一阵眩晕,她却已微微撩起嘴唇,漾开微笑。
白色的雾气在整个t台上渐渐染成了云海。
她像是凭空在云端踱步,极风雅,极高贵,极妖娆,那姿态如上古时代就被雕刻在石壁上的传说,尊贵得,大抵只能用“步步生莲”来形容。
最纯最真的薰衣草紫从尽头开始迤逦拖曳,她缓步向前,那耀眼夺目的长裙就流动起一片华光,每一处的褶皱都似乎是由上帝亲自接连,完美无瑕,灼人的风华在这一片烟雾缭绕中,隐藏着深邃的冷静。
萧然眷恋地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仿佛在轻抚她身上的每一寸衣角。
指尖轻轻一转,那报告又翻过几页。这一张照片竟是比上一张时尚秀场上的照片还要令人拍案叫绝,名闻国际的时尚鼻祖《fashion》杂志的首页海报上,她整个人凌波站在水面上,罗曼蒂克的薰衣草紫带着种黑夜的冷艳,迤逦飘逸的长裙像是在夜空中画出一道流星般的轨道。
远远看去,姣好的身段在夜幕的背景下划出了一朵妖娆的芬芳枝蔓,她浅浅一笑,眼睛没有看向一人,只是随行地睨了一眼脚下满山璀璨,香港维多利亚港最豪奢的夜景尽收眼底,这一刻,她的眸一如剔透琉璃,极清、极透、极魅地映出整片流光艳影。
他的嘴唇渐渐颤抖起来,英俊至极的脸庞显出几分黯哑的红色,一张张的照片,反复翻来覆去,他的视线直直地落在那完全不重复的华服上,不同的妩媚,不同的气场,却是同样的薰衣草紫色。
她怎么会不是那个“她”,明明,明明都这样爱薰衣草成痴,可是陈昊的话又一次地在耳边响起,“你真的相信世界上有人能起死回生?萧然,你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的。”
他颓然闭上双眼,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借尸还魂,那么,“她”若活了,第一个就会冲来找他,即便是玉石俱焚也绝不会放过他。
是啊,明明知道,可为什么,理智再也不受控制,发疯地觉得,那个冷云溪,有时候真的是“她”。
黑暗中,他紧紧地握住那些照片,难道这些都是巧合?……
公司股价大涨,连着资金大幅收拢,不管是张氏还是冷氏集团都洋溢着说不尽的喜气,云溪累得几乎虚脱,却没什么精力和那些功臣们通宵庆功,只开出一张支票,允诺费用全部报销才得以安全脱身。
回到家,几乎立刻陷入黑甜的睡眠中,无论谁来敲门都没有反应。
李嫂炖了各种滋补的汤,最后只能热了一遍又一遍,直达第三天上午,她一脸神清气爽地出了房间,才得以大显身手,营养餐是变着花样的来,搞得张翠都直呼再这样下去非胖上三斤不可。
云溪无奈,不敢直接拒绝张嫂的关心,只能借着回校的机会松口气。
老金显然资讯通畅,一早就听说了她的丰功伟绩,冲在一众同学崇拜激荡的脚步之前,把她拉到了学校后门的餐馆里。
“怎么了,今天突然想请我吃饭?”云溪扫了一眼包厢,觉得今天老金有点不对劲啊,从来都是豪爽型,坐雅座包厢和大厅从来没区别的人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注重起隐私了?
“去,要请也不是我请。”老金睨她一眼,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她,一杯留给自己。“小白今天请客,让我无论如何要留住你这个大忙人。”在大学,同寝室的女友几乎算是半个娘家人,只要其中一个找到了男朋友,全寝室的饭是必须要请的。从司徒白和厉牧交往之后,还没正式请过她俩吃饭。说来,当初如果不是冷云溪,这两个冤家还不一定能聚头,算起来,她还算得上是她们俩的半个红娘。
云溪想起上次和司徒白在“不夜天”碰上詹温蓝的那两个“发小”之前还笑得挺欢,之后也不知道是碰上什么事,小白的表情就变得郁郁不欢,随后再没有消息,感情现在又恢复如常了?难道真的是谈了恋爱的女人就必然患得患失,间歇性的发些神经?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小白都这样,云溪叹息,这叫什么事。
“哎呀,你们都到了,我还以为你们会被那群人堵在寝室里出不来呢。”说曹操曹操到,包厢门一推开,一张娇俏的脸从外面伸进来,脸上红润透亮,还带着几分惊喜。
随着她话音刚落,身后的另一个身影落入云溪的视线,笑得一脸宠溺的厉牧拉着司徒白走了进来:“大忙人,想请你吃一顿饭搞得比登天还难。”
云溪望着这两人光是视线相望就已经全身都充满粉红色彩的两人,勾了个笑,转头就在老金耳边低声问:“这是怎么了?”难道热恋期的顶点到了?秀恩爱秀到她面前来了。
“不要问我。”老金摇了摇头,笑得一脸嫌弃,“我只负责带一张嘴来,今天它的功能就一个字——‘吃’!”说完,拿起菜单就开点,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她面上极快的闪过一道阴翳却没有逃过云溪的眼睛。
云溪回头看了看那两个如胶似漆的人影,想起那晚在“不夜天”的包房里,小白整个人都处于游离状态,明明身体是在那,思绪却不知道荡到了哪,再看一眼如今这小鸟依人的模样,眼中单纯的喜悦慢慢沁出一些复杂。
深思一飘,却听到门外两个人的声音远远飘来:“你说萧大神竟然败给我们学校的在读本科生?开什么国际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