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给我带了礼物来吗?快放出来吧。”赫连长山看着被丢在门口的巨大行李箱,脸上的笑容依然亲切。
然而没等唐宸或者顾彦有所动作,嘲风就跳下沙发,吧嗒吧嗒地跑到了那个大行李箱旁边,手脚利落地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螭吻蜷缩着身体卡在里面,满头大汗,红着脸喘着粗气,看样子是被憋得不轻。箱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螭吻还没看清打开箱子的人是谁就愤怒地咒骂起来,可惜嘴被堵着,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嘲风会替螭吻解开绑缚放他出来的时候,八岁的小男孩突然扬手给了螭吻一巴掌,力道之大都在螭吻的脸上留下了红红的小手印。
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赫连长山在内,但赫连长山眯了眯眼睛,就又慈爱地笑了起来。
“天灾之下强加人祸,你们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谢罪!”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阴冷和愤怒,说完这句话,嘲风就解开了绑在螭吻嘴上的布条,好让螭吻说几句话。
“嘲风……没想到嘲风竟然已经觉醒了……”像是没有听见嘲风所说的话一样,螭吻眼神茫然地看着嘲风,喃喃自语,随即猛然惊醒一般看向赫连长山,“赫连老头儿,你可真是瞒得好啊!什么年纪大了怕寂寞所以想养个孩子在身边,原来是要亲自抚养嘲风……他还不知道……他还在找嘲风……”说到后来,螭吻的声音又低了下去,近乎于自言自语。
“他还不够聪明。”赫连长山叹了一口气,“九龙之中,最为特殊的就是嘲风,老头儿我怎么可能不重视?你们都以为我专注于龙脉的研究,对赫连家的内斗外争一无所知。呵,都是自己家的事儿,还能一点儿都不知道吗?历代嘲风都是天生眼盲,我一直注意着,所以他一出生,我便要了过来,亲自抚养教育,就怕他落入有心人的手里。”看着警戒地跟螭吻拉开一米距离的嘲风,赫连长山眯着眼睛得意地笑着。
“老先生,您既然都看到了,或者说嘲风既然都看到了,为何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唐宸蹙眉。
听到这里,他大概猜出嘲风的异能是预知,并且他看到了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既然如此,何不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他们?有了那些详细信息,他们也能更好地预防应对不是吗?
听了唐宸的话,赫连长山笑着摇了摇头。
“不能说。既是考验,便是要你们自己完成。”
“那嘲风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不管他们是龙脉选出来的也好是上天选出来的也好,那些神乎其神的东西唐宸不在意,他只是想知道,既然上天给了他们一个能预知的嘲风,他们为何不用?
赫连长山一愣,哑然。
“老先生,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龙脉正是希望我们通过这场考验,所以才将我送了回来?然而我回来了,九龙却是重新做了安排,这是不是又预示了龙脉的某种期望?”
顾彦的插话让赫连长山陷入了思考。
“你回来?从哪?”唐宸的耳朵敏锐地抓住了一个关键词,趁着赫连长山思考的功夫,低声询问顾彦。
“呃……”从哪?顾彦眨眨眼,偏头看着唐宸,“咱回去说。”
“回哪?”是回酒店的时候,还是回h市的时候?
“……酒店,回酒店就告诉你。”唐帅,你性子这么急真的能好好办案吗?
“想好说辞。”
“这个不用想!保准如实相告!”顾彦的小心脏扑腾一跳,赶紧表明立场,就差指天发誓了,然后脸皮一松身体一歪,嬉皮笑脸地歪倒在唐宸身上,“嘤,唐帅还怀疑我会骗你不成?我的人品就这么差?”
“你有人品?”唐宸斜睨着顾彦,却并没有把人推开。
“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吧?”
“顾彦,你……是被压的那个?”赫连轩看着顾彦跟唐宸的互动,再想想顾彦曾经围在自己身边的样子,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想来想去,赫连轩突然想到了一种导致这种行为差异的原因。
“咳……说什么呢!”顾彦瞪赫连轩一眼,“请说我是被爱着的。”
赫连轩惊得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顾彦还真是被压的那个啊?!不能够啊!他一直以为顾彦是只攻不受的啊!
“你说得对。”赫连长山的开口打断了以顾彦为中心的小闹剧,“龙脉或许是在预示着什么。你能感应到什么?”
“啊?”顾彦愣了愣,“我没感觉啊。”
“没感觉?”赫连长山的山羊胡抖了抖,“龙脉的善意、恶意,愤怒、平静,你没感觉?”
“没有啊。”顾彦顶着众人探究的视线理直气壮地摇了摇头,下一秒一个抱枕扑面而来。
“你是真龙降身你告诉我你没感觉?!”猛力丢出枕头的赫连长山火气飙升,吹胡子瞪眼地看着顾彦。
“那……我就是没感觉啊。”顾彦怕怕地往唐宸身边缩了缩。老人家火气这么大,血压飙升的话可是会猝死的,“我的龙血还没有完全觉醒呢。”
“龙血不觉醒你也是真龙!”话音落,赫连长山突然愣住了,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领悟的瞬间,赫连长山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彦,顾彦在担心完赫连长山的血压之后,又开始担心赫连长山的眼珠子了。
“那个……老先生,眼珠子,要掉出来了。”因为非常担心,所以顾彦就将这话说了出来。其实他还有半句没说,赫连长山长大的嘴里都能塞个网球了。
顾彦此话一出,唐宸黑线,赫连轩扶额,嘲风在偷笑,螭吻鄙视地冷哼一声,赫连长山咂咂嘴,默默地恢复正常表情。
“嘲风,怎么回事?”虽然赫连长山一直对嘲风的话深信不疑,亲自抚养嘲风的他十分清楚,可嘲风毕竟才八岁,也不是永远都不会出错的。
“不知道。”嘲风走回赫连长山的身边,盯着顾彦又看了看,“4月1日那天,我确实看到了。”
“你们会在帝都呆几天?”赫连长山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几天?”顾彦直接转头问唐宸。
“三天。”总部不会留他在帝都。
“嗯,那你们就等我的联系吧。”赫连长山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坐回沙发上。
“那么有劳老先生了。”唐宸起身,冲赫连长山微微鞠躬,“也请老先生注意安全。”
“嗯。”赫连长山闭上了眼睛,“小轩,你将螭吻压到本家罚堂里去,问出其他几个人在哪。”
“是,爷爷。”赫连轩走到行李箱前蹲下,看了螭吻一眼,就再一次将螭吻的嘴堵住,将行李箱重新关好。
三人一箱离开了赫连长山的家。
“曾爷爷,小叔叔是无论如何都成不了人皇的,这是天意,您说了多余的话。”人都走了,嘲风才一脸好奇地看着赫连长山。
赫连长山拍了拍嘲风的头,只笑不语。
“曾爷爷,真龙出现的那一天,赫连家的气运就已经断了。”
“嗯,我知道。”赫连长山看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可即使是我,也想与天争一争啊。命由天定,事在人为。”
嘲风的包子脸皱了皱。可是曾爷爷若是做了多余的事情,若小叔叔真有了什么行动,会打乱一些事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说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明明是曾爷爷说过的话。
嘲风撇撇嘴,倚着赫连长山,嘟着嘴不说话了。
离开赫连长山的家之后,顾彦、唐宸就跟要“送货”的赫连轩分开了。
赫连轩也没挽留顾彦,将巨大的行李箱塞进了后座,就驾着车扬长而去。然而开出两条街之后,却在街边停下了车,转身打开了后座的行李箱,解开了螭吻嘴上的布条。
“你说你要帮我?”
“自然。”螭吻也不介意手脚依然被束缚着,在箱子里动了动。该死的!那两个人竟然将他塞进箱子里?这个仇他早晚要报!
“我不可能放了你。”赫连轩透过后视镜看着螭吻。爷爷一定会联络本家,准备拷问螭吻的事情,他若是让螭吻跑了,那他这半个假期在赫连家积累的威望可就前功尽弃了。
“我知道。”螭吻勾了勾嘴角。这个赫连轩倒是不蠢啊,只是比起那位来,还是差了点儿,他们明明是亲戚的,“你只要让人把我关在水牢里就行。”赫连家的罚堂也就是个私牢,里面关押着犯了错的赫连家异能者,通常都会给犯人选择属性相克的牢房。
“你要怎么帮我?你知道我要什么?”
“人皇嘛。”螭吻得意地笑了笑。他可不认为赫连轩想要的是顾彦,对于赫连轩这种人来说,人皇的地位可比一个顾彦有用多了,“跟我们合作,这个名头就是你得了。”
沉默半晌,赫连轩重新发动汽车,向赫连家的本家出发。
缩在箱子里的螭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