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海市安平医院的一间豪华特级病房内,安在天躺在床上,手臂枕在脑后,呆呆的看着装修豪华不亚于5星级酒店的顶棚,大脑一片空白。醒来已经有3天了,他还是无法接受现在的身份,明达地产的少东,一个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
“你醒啦?”门吱呀一声打开,外面站着一个身材高挑、肤色雪白的女孩,那女孩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大大的眼睛,挺秀的鼻梁,嘴唇红而不艳,整个人看上去清新脱俗、美丽异常。
女孩美则美矣,只不过她看安在天的眼神却是冷冷的,里面没有半点感情色彩,相反、在她故作淡然的表情下,隐隐的还透着一丝厌恶。
这一切当然瞒不过做销售做得非常出色的安在天,出事之前,他是一家大公司的销售部经理,深得公司总裁赏识,眼看只要再努力一把,就可以在寸土寸金的华海买套60平米的商品房,结果一场车祸导致了他的“死亡”,而撞他的人当时心慌意乱,企图逃逸,仓促之下撞到了路边的绿化树,当场就晕了过去,那个人就是明达地产的少东,张克。
相对于他的籍籍无名,张克在华海市绝对是个名人,这不仅仅因为他的家财万贯、也不因为他是华海市的四大恶少,更因为他娶了个貌若天仙的老婆,华海市市委书记的千金庄凝。
安在天的目光转到了庄凝身上,眼神有些呆滞,融合了张克的记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张克惊慌失措的逃逸并不是因为撞了他那么简单,更加重要的是在当时他车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夜色灰暗,在车里玩车震,的确非常刺激,然而要是被老婆知道了,那就非常糟糕了,别看张克是华海四大恶少,对于他这个身份高贵的老婆,他还是十分忌惮的。
“这里是给你做的鸡汤,你趁热喝了吧。”庄凝见安在天不说话,只顾着看她,微微皱了皱好看的睫毛,走过去把盛鸡汤的坛子往床头柜上一放,就打算离开。
安在天嘴巴动了动,眼看庄凝都快走到门口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是张克,凭什么去留人家。
庄凝走到门口,还没去拉门,门自己开了,张克的妈妈徐娟站在门口,板着张面孔,面色不善的看庄凝,对于这个儿媳妇,她十分的不满,过门1个多月,至今还是和儿子分房睡,偏偏她这个小儿子不争气,看到庄凝就好像老鼠见了猫,怕得要命,可却又沉迷于她的容貌,下定决心和外面的一些花花草草断绝了关系,软磨硬泡、死乞白赖缠着庄凝一个月左右,可美人对他还是一副若即若离、冷若冰霜的样子。
见美人在自己的金钱攻势下无动于衷,张克逐渐失去了耐心,于是故态复萌,又恢复了以前寻花问柳的日子,不过他对拥有绝色姿容、高不可攀的庄凝始终抱有一丝幻想,于是以前的毫无顾忌,变成了今天的偷偷摸摸。
要不是庄凝,小儿子怎么会躺进医院,以张家在华海市的财力,还有什么事是不能摆平的,徐娟对庄凝是恨得牙痒痒的,心想你既然看不上我家儿子,当初为什么又答应嫁给他。
“妈。”庄凝好像没有看到面前眼睛好像快要喷出火的徐娟,淡淡的唤了一声。
徐娟看了看放在床头的鸡汤,再看看放下就走、好像是在例行公事的庄凝,有心想说她几句,可是想到庄凝背后的家族,再想到连老公张明达见了庄凝都是客客气气的。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别过头冷哼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
庄凝不以为意,面色如常的从徐娟身边走过。
“儿子啊,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哥哥那样精明果断,庄凝是庄书记的女儿,可她现在是你老婆,你就不能像你哥哥那样,让她像你嫂子对你那样,对你服服帖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徐娟看着庄凝出去把门关上,这才转过头数落起自己的宝贝儿子。
我又不是你的儿子,哪有资格把你的儿媳妇驯服成贤妻良母,安在天动了动嘴巴,刚想说阿姨、这是你自家的事,和我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没想到徐娟见安在天不出声,重重的叹了口气,自顾自的接了下去,“也不能怪你,你嫂子和我们家世相当,也算是门当户对。人家庄凝是市里一把手的女儿,能够嫁到我们家,是我们高攀了。你爸那天说要向庄书记提亲,我还以为他在做白日梦,没想到真的成了,可是儿子啊,红颜祸水、尤其是像庄凝这样漂亮的,我们家是有钱,可你不像你哥,我怕你守不住她3啊。”
庄凝的确美的让人惊艳,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动人,举手投足间又是那么的高雅,让人赏心悦目,能够娶到她的确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事,安在天以前也就是在电视机里看看她,枯燥无比的新闻在她红润的小嘴里说出,竟然能够使他一坐就是半个小时,每次回过神,他都苦笑着敲打自己的脑袋,庄凝对他而言却就像是月宫上的仙子,是那么的遥不可及,然而今天,她却成了他的老婆。确切的说,是成了他现在这具身体的老婆。
对了,既然他变成了张克,那么张克应该变成了他,隐隐的记得张克撞向他的车是那么的凶猛,他几乎是没有思考的时间,就感觉身体飞了起来。
“阿姨,我、我撞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安在天神情专注的看着徐娟。
“你说的是那个倒霉鬼吧,他当场就死了,你爸给了那家人100万,放心吧儿子,他们家答应不起诉,而且还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我值100万,父母就这样把我卖了,他们为什么没有去喊冤?一刹那,安在天感觉自己仿佛堕入冰窟,全身发寒。
“啊,”徐娟失声惊呼,察觉到刚才安在天口口声声叫她阿姨,满是担忧的急声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得知自己被亲人卖了,安在天的心情糟糕透了,闻言正要说大婶,我不是你儿子,你儿子早就挂了。
谁知话还没有出口,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从隔壁房间传出,紧接着就是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几个白大褂从病房门前一晃而过。安在天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愣了一下,隔壁房杀猪似的尖叫声依旧在继续,而且一声高过一声。
“不要动,你们几个,用绳子把他的手脚给我困起来,再给他打支镇定剂。”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随后不久,杀猪似的惨叫声慢慢停息,最后完全消失。
隔壁没了动静,几个白大褂又进了安在天的房间,为首的一个领导模样的医生对着徐娟直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张夫人,惊扰到你和贵公子了。”还是刚才那个威严的声音,不过这时它变得诚惶诚恐,隐隐的还有奉承讨好之意。
“王院长,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我儿子受到惊吓,需要静养,可是刚才……。”徐娟皱着眉,脸色相当难看。自从张、庄俩家结成亲家后,张家的房地产生意就成井喷的状态,发展得可谓是一日千里,到现在张明达已经稳坐华海市第一地产商的宝座,一举一动都能牵扯无数人的目光,影响力可以说是非常的大。
王院长知道得罪不起眼前的这对母子,神情愈发的忐忑,“隔壁的是我一个亲戚,因为炒股赔了钱,于是精神上出了、出了一点小问题,在医院里呆了几个月都好好的,我想着过几天就可以让他出院了,可是没想到刚才他看电视无意中调到了财金频道,听到股价大跌,于是病就又发了。”
“什么,你让一个精神病住我儿子隔壁?”徐娟柳眉倒竖,风韵犹存的脸蛋上布满了怒气。
“这个、这个……。”王院长苦着张脸,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好在这时徐娟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岔开话题焦急的问,“王院长,刚才我儿子突然叫我阿姨,你看他是不是失忆了……。”
“妈,你胡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叫你阿姨了?”靠坐在床头的安在天笑吟吟的开口,一副你肯定听错了的样子。
见安在天如此淡定,徐娟变得不自信起来了,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听错了?
“呵呵呵,张夫人,经过我们仔细检查,贵公子身体十分健康,头内部也没有出现淤血的迹象,所以你说的失忆的情况,根本就不会发生在贵公子身上。”见徐娟不再提及隔壁亲戚的事,王院长松了口气,面上露出笑容。
看来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徐娟心里这样想着,话题一转,又回到刚才精神病的事情上,非要王院长把他的亲戚调走,调得离自己儿子越远越好。出了这种事,王院长也知道不能再留亲戚住医院了,自然是满口答应,双方皆大欢喜。
等王院长带着他的人离开,徐娟还是有些不放心,问了安在天几个张克小时候的问题,安在天对答如流,徐娟这才放下心,临走时叮嘱了安在天要好好养病,在安在天答应声中,徐娟推开了房门。
夜、悄悄的降临,安在天下了病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这里面,应该有一半是明达地产所建。承认现在的身份,将来自己住的不再是60平米的小房子,而是宽敞的豪华大别墅。自己在亲人的眼里应该已经是个死人,如果再不承认现在的身份,那么自己的下场比王院长的亲戚好不到哪儿去,在这个一切讲科学的年代,谁会相信有灵魂转移这种事。
“爸、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们,你们听见了吗?”安在天对着玻璃轻声道,外面的世界依旧喧嚣、繁华,然而却没有回答安在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