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的金秋,依然炎热,几千号人拥挤在大礼堂中,更是闷热,汗水的气味蒸腾散发在空气中,让人感觉多了几分烦躁。
林落的吊扇在礼堂天花顶上无力地摇晃着,墙壁上的排气扇轰隆隆地转动着,却掩盖不住礼堂中喧嚣的气息。
在许许多多敷衍的掌声后,156班的节目终于将今日的文艺汇演带上了一个高潮,美丽的艾慕,穿着水云袖白色汉服宫装长裙,一点点地从镂空雕花檀香扇后半遮半掩地露出那种妩媚的脸颊时,鼓点“嘭嘭嘭”地敲了起来。
仿佛无数少年的心跳被这样激动起来似的,原来艾慕这么美,美的这么稀罕,谁曾在电视之外看到过这样优雅古典华美的宫装汉服。
掌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每一个鼓点,每一次折扇打开的“啪”声,都是一阵热烈的赞叹。
“第一”
“满分”
“漂亮”
在节目结束后,掌声似乎没边没际地不能停止下来,艾慕和其他表演者只得连连鞠躬,等着幕布垂了下来,才一个个脸颊兴奋地涨得通红地聚集在一起。
她们明白,今天的最佳节目肯定跑不了了,不可能再有可能超越这种气氛的高潮出现了。
最大的威胁是158班的孙荪,可是孙荪不上场,158班的节目就难说了,毕竟没有孙荪,158班那帮表演的人,就没有一个可以和艾慕相媲美的表演中心了,那就难以用一个人最耀眼的光辉去掩盖节目的一些瑕疵了。
“等下是谁的节目?”艾慕拍着因为兴奋而剧烈跳动的心问道,原来站在舞台上赢得这么多真诚而热烈的掌声,居然可以带给人如此强烈的成就感和满足。
“唐媚的。”
艾慕没有在意,唐媚不过是唱一首歌而已,除非唱的如同天籁,有着连外行人都震惊的歌喉,否则一首歌是不可能和大型节目竞争最佳节目的。
艾慕往台下156班的位置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尽管知道156班的人在哪里,却也没有办法判断秦安在不在。
艾慕跑下台去,她现在只想跑过去和秦安说说话,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也许是想听听他的夸赞,也许只是想看看他的笑容,也许就是走到他跟前,让他知道她对他的感谢,要没有他的帮助,今天的服装档次就得下降许多,视觉效果自然要差很多了。
尽管秦安出的力不算太大,可是不总是想有个人可以分享和见证她的成功吗?
是不是这时候最想见的那个人,就是自个心里边最喜欢的热了?艾慕的心突然间跳的很厉害,她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如果这时候和秦安表白,他要是答应了,那会不会让她满足的犹如梦中?
人总是在这时候格外有自信和勇气,艾慕换下演出服,蹬蹬蹬就跑到156班的位置,瞟了一眼158班,却也没有瞧着叶竹澜和孙荪的影子。
艾慕心不在焉地和祝贺的同学敷衍着,匆匆一瞟,却没有瞧着秦安的影子。
“找秦安吧?”朱向峰笑嘻嘻地说道。
艾慕脸一红,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今天就没有来。”
艾慕的心一下子跌倒谷底去了,自己在舞台上最美丽的表演,他居然压根就没有看到。
艾慕在朱向峰旁边坐了下来,眼神空洞地瞧着舞台,刚才的满足和欣喜,这时候竟然荡然无存。
礼堂的大门突然都关上了,只留下侧门开着一条缝隙。
光线黯淡了下来,舞台顶部的大灯落下雪白的光线,在舞台中央落下一个犹如满月的光圈。
黑色的幕布再次垂下,留下一片黑色的背景。
“下面有请156班的同学为我们带来独唱表演。”
节目都是抽签定的顺序,156班的两个节目挨着,不由得让人想比较下同一个班级的两个节目的差距。
怎么没有说表演者名字呢?尽管知道是唐媚,可其他人不知道啊,艾慕心中疑惑。
细细碎碎的声音在黑暗中并没有沉静下来,却把这带着点暗淡色彩的氛围撕碎的支离破碎。
一个穿着黄色波西米亚风格碎花吊带长裙的女孩子,拖着吉他缓缓走向了舞台中央。
吉他并没有装在盒子里,她那纤细柔弱的手就这么提着背带,吉他弦在磕碰下散发下凌乱的声响。
台下倒是安静了下来,这样随意的态度出现在舞台上,让许多学校领导和请来的社会嘉宾都皱起了眉头,毕竟谁也没有听着表演者的名字,也不是谁都认识她。
女孩低着头,一步步地走着,好像生怕踩死蚂蚁似的,她走上舞台,却没有一点怯场的样子,她甚至停下来踢开了舞台上的一张纸屑。
走过一半,她停下脚步,缓缓地扭头,看了看侧门,眼帘微微收起来,垂下了眸子,有些失望。
“是她……是她……我等她好久了。”
一个架着画板的老师明显有些格外的激动,画笔迅速在画板上勾勒起来。
摄像机和相机终于找到了焦点似地都凝聚在她身上。
最后的细碎声音终于消散,仿佛只剩下呼吸。
女孩很美,她有着一头长发,在尾端蜿蜒的大*浪有着成shu女人的独特妩媚味道,她用一束黑色小辫扎在额头前,有着最浪漫的游牧名族风情。
她的胸前挂着的项链,有一朵三瓣红色的花朵,她看看了那小花儿,三瓣的花儿,少见吗?她不知道,不过三瓣就够了,反正是花。
女孩站在如满月的光圈之中,有人迅速拿来两个麦克风和麦克风架放在她跟前。
女孩旁若无人地试了试音,吉他居然没有受到一点损伤,音质极好,底下一个音乐老师心疼而兴奋起来,这一把吉他大概没有舞台角落的那架斯坦威钢琴如此昂贵,但却也是常人连触碰都会感觉奢侈的遥不可及的宝贝。
“吉他没有坏,那我就继续唱吧,原本想要是坏了就不唱了。”女孩自嘲地笑了笑。
没有人跟着笑,尽管她分明散发出一种肆无忌惮的懒散和随意出来,她分明就没有把这个文艺汇演当回事,她分明就没有把底下那些很有社会地位的人放在眼里。
也许她只是需要一个舞台。
许多人的眼神再也挪不开了,她抬起头来,就让人屏住了呼吸,这样让人感觉惊艳的美丽容颜,看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
在元旦文艺汇演上,瞧着过她翩若惊鸿的舞姿,不曾想到还可以再看着她这副模样。
没有鸡窝头,没有乱七八糟的衣服,连眼镜都没有了,她站在黑暗中的光芒中,神色黯淡,却遮掩不住美丽,犹如一株优雅华丽地忧郁,透着神秘气息的黑色曼陀罗花。